今天是周五,一周工作日的最后一天。工作党们在为两天的假期拼了命的加班,学生党们正埋在书海里苦苦挣扎。很少有人会闲情逸致的坐下来等时间慢慢流逝,所以此时店内并没有什么来人。
看了眼在储物间翻翻找找的身影,云雀不去催促,默默的走到前台。
几年过去了,店里的装修还是和他当初离开时近乎一致,但在细节上又有诸多不同。
店门前摆着几盆亚种郁金香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现在也依旧散发着细问单薄的清香。实木桌椅边缘的地方已经被磨的非常光滑,不会像当初那样一不留神就划伤手指。墙面上几幅小动物的壁画也保存得很好,不过不是最开始他用的木框,而是镀了一层玻璃的半塑框架来防止氧化。
看得出照料之人的用心。
虽说当初离开是无奈之举,但现在想起来还真是有些对不起一平呢。
“叮咛——”门铃响了
云雀抬头一看,一个蓝色头发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的发型奇特,一些发丝束在脑后翘的像几片凤梨叶子,多出来其他头发就扎成这一跳长长的辫子,静静的搭在肩上。
云雀微挑左眉,这个男人奇怪的发型确实是第一时间勾住了他的目光,但更让云雀在意的,是那个男人身上穿的警服,
现在的警察都那么前卫了吗?
担忧了一下保护公民生命财产安全的政府组织,云雀收回视线,低头开始擦拭杯子,淡淡的说“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男人听到云雀的声音后明显愣了一下,比发色略淡的眸子里似乎有些疑惑“诶?今天小一平不在吗?”
云雀一听男人熟捻的称乎,以为是一平的熟人,便摇了摇头说“一平有点忙,我只是暂时帮她打理一下,如果有事情我可以去叫她”他可不想说自己就是那个潜逃多年的老板。
“啊不用,我只是过来喝杯咖啡的,因为平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小一平在打理,所以今天临时换人感觉有点意外”蓝发男人笑了笑,两片凤梨叶子也跟着抖了抖,接着他抽开凳子,坐到云雀对面的位置上。
云雀再次转过头,刚好男人也向云雀投出了视线,所以两个人便四目相对的将对方全部装进了眼底。
时间静止三秒。
“喝点什么”云雀率先错开视线,长时间盯着陌生人看可不是他会干的事,但是……
那个男人有点眼熟。
搜索了一下脑子里回忆,云雀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明显也是一副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蓝发的男人撑着下巴,语调熟练的说“一杯曼特宁,不加奶只加糖,三分甜半起泡,以及可以的话请在上面撒些可可粉”
正统咖啡的制作过程其实非常繁琐,从烤咖啡豆开始,需要不下于六个步骤,每个步骤都的手法技艺都不相同,更别说每个种类的咖啡豆还必须应用专有的方式处理。
而一般人其实根本就尝不出普通咖啡和专业咖啡的区别,所以大多数咖啡厅的主理人员都只是有点知识的门外汉罢了。
但云雀做事情就要做到极致的标准不允许他这样得过且过,大学期间的他一边上课,一边系统的学习了关于咖啡的知识,种类差别、制作方式、调配创新,甚至在最后还顺带考了个职业证书。
认真得令人难以直视。
滤液壶里最后一滴纯净水冲透被研磨成粉的咖啡豆,拿走网格,留下一杯带着泡沫的深褐色液体。吧台下面的橱柜中有专用的比利时可可粉,云雀转过身去拿。找到后一抬头,云雀突然又对上了那双蓝色的眼睛。
这个男人……刚刚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吗?
“你的咖啡”云雀将调配好的咖啡推到男人的面前,并礼节性附上了两张纸巾。
“谢谢”蓝发的男人朝云雀道过谢,端起杯子,放至鼻尖闻了闻,浓郁的香气让男人不自觉的弯起嘴角。浅泯一口,满是曼特宁咖啡豆特有的苦涩微酸和可可粉细腻的香甜,三种味道在唇齿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温度适口而略烫,不至于融化上层的起泡。
男人慢慢的品尝着咖啡,没有试图挑起话题的意思,好像是看懂了云雀不太喜欢与人交谈的冷淡气质,便干脆不做打扰的静待时间流逝。抄着手站在一边的云雀不说话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这种状态说不上有多好,但起码不会让他觉得烦躁。
目光由近及远,略着棕铜色的地板,穿过张贴着海报的玻璃,顺地平线迈跃前行,捕捉下末幕前异常灿烂,但终归是光有其表,脆弱其内的虚幻光芒。
望向窗外的这般景象,云雀才有种自己已经回来了的真正实感。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本质,但习惯与心性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
放松身体,背靠着及腰的橱柜,伴着蒸汽腾跃的细声,云雀微闭上眼睛,静享这一秒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