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到底要比我心软,底下人因而更愿与她亲近,听了此事缘由,也很能体谅小禄子的处境,不意外她会为小禄子开求情,垂下一双眼眸,不敢抬首,生怕会因对上塔塔与底下十数双,含着恳切哀求望向自己的眼,而生出动摇之心,摇了摇头,在此事上,我是难以妥协的。】
但他终究仍是错了,不是么?
【长长地喟叹了一声,再逐一细细对她分辨。】若是无心值守,亦可早早寻了相熟之人换了班不是,既已当值,便应当尽好自己的应尽的职责,他既有万千种缘由可以做好这桩事情,又因何要选最差一桩……你我或可体谅他,但切不可因此认为他因私废公无错,他有他的情有可原,旁人也有旁人的身不由己,若一个二个皆搬出情有可原的缘由,将差事做砸了,那又将宫中的法度规矩置于何地?
【一气举出数个小禄子应当尽忠职守的理由,又搬出规矩法度的大道理,非我不愿饶恕小禄子的,细微错处,不可因其小而认为无害,焉知多少祸事便潜藏在这小小一点疏漏上,想起那火吻灼伤之痛,不免令人心惊,眼皮也不禁跳了一下。】
尝道“祸患常积于忽微”,小禄子认真勤快了大半时候,唯独这一次的不留神,会造成何种后果,你可知晓?今日是平安遂顺未曾出事,若是不慎出了意外,又会有多少人,因他这一次小小疏忽,而家毁人亡?
【怕她只当自己危言耸听不以为意,又寻了前朝旧事说与她听,只求她更理解我之苦心,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再逐一逡巡扫过底下宫人。】你可记得前朝一场大火,毁了偌大一座宫室,里头的宫女太监,多少在安眠之中,逝于这火舌舔舐,便是侥幸逃出来了几个……北苑里负责修剪花木的陈公公,你也是见过的,他手上那条狰狞可怖、触目惊心的伤疤,你可忘了?
【几句话的功夫,方才被塔塔支去将小禄子唤来的宫女,已经领着人回来,小禄子听着我方才的一番训责,早已白了一张脸,忙低下头跪下向我与塔塔认错,伸手抚摸着这年幼失恃的可怜儿的头顶,无意再多加批判他此回所作的错事,柔声同他道。】先去打水,将缸里注满吧,幸而如今无事,否则你如今再跪下认错,也无意义了。
【小禄子自知有错,听我此话自然格外勤快地提了水桶出去打水,看着他忙碌而去的背影,确实是如塔塔所言,是个勤快认真的,这一回并非有意缺勤,将目光自他身上收回,复又落回塔塔身上。】
你到底将这宫里想的太过简单,今日之事我们不说,并不代表它不曾发生,偌大的永和宫内,人多眼杂,也有别人可能知晓,我能查到今日不在值守的是小禄子,旁人必是也能,若是别人将此事捅了出去,受责的就不仅是小禄子一人了,你、我以及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落个知情不报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