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黑龙出世
故事起源于一个传说：话说某朝某代，在东南沿海一个小山村里，有一户李姓夫妇多年无后。临近中年，李氏夫人喜得身孕。生产之时满屋红光，异香扑鼻，竟然诞下一条黑蛇来。
　　这条黑蛇有一米来长，小孩胳膊粗细，昂着头，吐着叉舌，盘在床上，把接生婆吓得“啊”的一声，昏倒过去，李氏夫人也被吓得昏死过去。
　　这条小黑蛇仿佛通人性似的，两只眼紧紧盯着自己的母亲，就在这时，他听见屋外有脚步声，原来是他的父亲。李大哥本在外面急的团团转，突然听到屋里“啊...”的一声，急忙跑到内屋查看。小黑蛇听到脚步声，从窗缝里窜了出去。
　　这李氏夫妇原本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农民，居住在齐鲁大地东南部离海不远的山脚下。此山名叫凉泉子，山腹中有一条长达数千米的深涧，涧底有一处泉眼，泉水清澈见底，清凉甘冽，即使是三伏天，此处的泉水也犹如冰水一般清凉，故当地人以泉为名就叫此山为凉泉子山。
　　因为有这处泉眼，这里不但是鸟兽鱼虫的乐园，也是附近十里八乡农夫的热闹地。只要是在附近砍柴、打猎抑或从事农业的人，每当渴了、热了、累了，只要来到这处泉眼，准能喝上一口甘甜清凉的山泉水。
　　小黑蛇出生当日因被其父脚步声所吓，急匆匆穿窗而出，慌不择路，眼见前面一座大山，便不顾一切向大山爬去。到了山腹深涧中，恰好发现了这处泉眼，喜在泉水清澈，便一个猛子扎到了水底，从此便居住于此。
　　话说当日李氏夫人生下小黑蛇以后自己和接生婆因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其夫李大哥赶到内室以后见妻子和接生婆双双晕倒，也是吓了一跳，四周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孩子，于是急急忙忙把媳妇和接生婆摇醒。
　　那接生婆一醒来就大声嚷嚷着：“有妖怪，有妖怪......”起身夺门而去。李氏夫人渐渐也醒了过来，木头似的呆坐了好半天，尤自头昏脑涨，心口乱跳。
　　李大哥以为碰上抢孩子的强盗，但眼见窗户密封良好，不停的询问自己的妻子。李夫人缓了许久，才告诉自己的丈夫实情。
　　李大哥听说生了一条黑蛇，自己也是惊吓出一身冷汗，口内不停叫道：“我早说么，我早说么......”。
　　原来，凉泉子山脚的这座小乡村，约莫百十户人，多为李姓。李氏夫妇婚后多年无子，病急乱投医，四处求医问药，吃过药方无数，都如石沉大海，腹平如旧，药石无效，到了后来就渐渐迷信了起来。两口子早就听说不远的珠山观上有座观音庙，常年香火不断，非常灵验，恰好三月三，夫妻二人跋涉几十里到珠山观音庙烧香求子。
　　当日正是初春时分，天空飘着毛毛细雨，春风犹如美女的秀发，把丝雨拂在行人的脸上，既有冬末的清凉，又有初夏的温暖，有古诗为证：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无数的善男信女结伴而来，有的提着食盒，有的挎着竹篮，有的背着竹筐。观音庙门前已是铺的满满当当，到处是虔诚的信民。
　　只见其中以老年妇女居多，跪倒在地，身前铺着一块红布，红布上摆着几个大个海碗，碗内是各式的供品。这些人一脸的肃穆虔诚，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念完后，焚烧香纸，祭奠酒饭，然后就是不停的磕头。
　　李氏夫妇是头一遭来，寻了好一阵，才在观音庙前找到一个空地，摆开各类贡品，烧过香纸，祭奠过酒饭后跪在观音像前的蒲团上，口中默祝，良久不绝。
　　李大哥跪了一会，便抬起头来，眼看身前的观音庙。这是一处小型寺庙，坐落在珠山山顶平缓之处，约莫有两三亩地那么大，有院墙里面的内院和墙外面的外院。李氏夫妇跟随其他信民都在外院，进内院一是要交钱，二是里面早已挤满了人。
　　墙外外院的信民，祭奠完毕后，三三两两的结伴进入内院，去观音像前磕头拜求。
接近午时，里院的人已经减少了不少。李大哥拉起了妻子，说道：“走吧，我们也进去给观音菩萨磕个头。”两口子来到了院门口，门口端坐着两个小和尚，正在那里闭眼打坐，面前一张长条桌，上面是一个功德箱。李大哥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铜板，扔到功德箱里。听到声响，两个和尚微微睁眼，又合上。
夫妻二人进入内院，见内院不大，南北东西各有二三十步，院子中间是一个大铜鼎，跟官府门口石狮子那么大，但比狮子高，里面插满了粗若树枝的长香，香灰不断落下，在铜鼎内堆集成一个小山丘，不断有多余的香灰从小山丘滑下，越过鼎沿散落在地面上，地上铜鼎四周也早已堆起香丘。
　　正房自然供奉着观音菩萨，两侧立着善财童子和龙女，两侧厢房分别供奉着文殊和普贤两位菩萨。在正殿入口旁边有一个案桌，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长香，旁边有个小和尚负责售卖。
　　李大哥又掏出几个铜板，上前买了香，焚烧后插在铜鼎里。
　　烧完香后，二人进入了正殿，正殿前有一个蒲团，不断有人来到蒲团上跪倒，双手何时，口中默念祝词，身后则排着长长的等待跪拜的队伍。
　　李夫人也排在队伍当中，等轮到她，便蹑手蹑脚走到蒲团前，缓缓跪倒，口中念念有词，念完之后向观音像磕了无数个头。做完所有提前想好的功课以后，便好奇观音大士的圣象，便偷偷抬起头观看圣洁的观音菩萨。
　　只见观音菩萨端坐莲花台上，身披碎花绸缎披风，右手举在胸前，左手托着净瓶，半睁着眼。李夫人没想到观音大士如此和蔼庄重，犹如母亲般看着自己，脸上似乎有微笑之意，遂心中有感，回家不久便怀孕在身。
　　怀胎十月，仍不见有生产之象，夫妻两个满腹狐疑，特别是李大哥，颇以为不吉。一直等到了十六个月李氏夫人才感觉到腹痛难忍，急忙让李大哥请来了村里的接生婆，并预备下了生产之物。
　　等生下来，听媳妇说是一条蛇，更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以为是不祥之物。当下两口子也没敢声张，只得默默收拾。
　　其后的几日里，只要李大哥外出，这条黑蛇便偷偷爬回家，吮吸其母的奶水。起初其母一见黑蛇便吓得晕过去，任由黑蛇自吸，慢慢的发现黑蛇不但不伤害自己，还似有灵性，能听懂自己的话，便渐渐胆大起来。
　　但是李家生了个妖怪蛇精，却在整个村里传的沸沸扬扬，这对于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来说，风言风语和斜视的眼神可比杀人的刀子还厉害。李大哥一气之下，数次回家堵住小黑蛇，打算把黑蛇砍死，谁知道每次都让黑蛇从窗缝逃走。
　　这天，老李又在外面生了一肚子气，在外面喝了酒之后回家把窗子用木板钉了起来，然后装作外出干活的样子，人却偷偷躲在厢房里。
　　到了下午，黑蛇果然穿门而入，抢入其母怀里吃奶。李大哥眼见黑蛇进屋，便手持利斧，闯门而入，一进门便用身体倚住了门。
　　黑蛇颇有灵性，见其父怒气冲冲持斧而入，便知大事不好，急忙奔窗户而去，却发现窗户早已被木板钉死，急得他在室内墙壁上不停的游走。
　　李大哥一斧子砍去，亏是黑蛇跑的快，一斧子砍在尾巴上，把条尾巴砍落在地，断尾在地上仍然不停摆动，吓得其妻“啊...”的一声，李大哥见黑蛇躲过，紧跟几步，刚举起斧子，对准了黑蛇的脑袋。就在这时，突然黑蛇口吐人言，叫道：“父亲饶命......”。
　　李大哥一愣，多年无子，他多么期待有儿子叫一声父亲，斧子举在空中，却迟迟没有落下。趁这个机会，黑蛇忍痛窜至门口，从门缝逃走，从此以后再无踪迹，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黑蛇走后，其父把断尾和利斧一起埋了起来。李氏夫妻从此再无生养，到了晚年，老两口怀念黑蛇，虽不成人形，终归是自己所养，在埋葬断尾之处起了个坟头，竖了个墓碑，碑上刻着爱子李龙之墓。
　　因嫌“蛇”字不好听，改“蛇”为“龙”，称为李龙，又过了几十年，老两口相继过世，便都埋在了李龙坟旁。
　　

李家村虽多为李姓，然其中有一户却姓张。其祖乃是宋朝末年朝廷枪棒教头，因朝中佞臣篡政，其祖屡受压迫，举家隐居避难于此。
　　虽经过数代繁衍，家风不变，好武厌农，家中男丁从小便习武，疏于农耕。由于不善农事，又无其他收入，家道衰败不堪。瓮无隔日之粮，房屋破败而无钱修补，每日靠上山打几只野物，砍几捆木柴到镇甸集市换几枚铜钱度日，被村民当做笑柄。
　　但有谁家孩子不务正业，便以张家为例，教之说道：“不好好学种地，长大就跟老张家一样，全家穿一条裤子。”
　　虽然家境贫寒，但因守祖训，手艺未丢。特别是这一代生养一男郎，年方十五，生的身高八尺，方面宽额，虎背熊腰，十分威武。且此子从小好动善武，将家传的枪法学了个十成十。
　　此子单名一个义字，其人虽小，颇称其名，好扶弱惩强。远近几个村庄的流氓恶霸，听其名便如丧胆，见其人便望风而逃。很多被恶霸欺负的村民，都备点礼品，请张义出面解决，张家也借此度日。
　　话说张义，在家中无所事事，便有外出闯荡之意。因当时正处元朝末年，天下大乱，其母担心安危，便不许其外出。
　　这一日，张义在家耍了一回拳脚，又舞了一回枪棒，便有些饥饿。正好厨房内有昨天替人调停送来的酒肉，张义便让其母热了热，自己在院中石桌上，须臾吃净喝干，趁着有些酒劲，便回屋午睡。
　　刚入睡，便梦见一人，黑色单衣单裤，赤着双脚，挽着袖筒，卷着裤腿，头戴一顶竹毡帽，右肩扛着一柄两尖钢叉，走近前对其举手作揖。
　　张义察言观色，见其人虽然装束简单，但自有一股威严庄重仪态，知道不是寻常之人，忙躬身回礼，口中说道：“这位大哥看着好面生啊，不知您从哪里来，到我家有什么事吗？”
　　只听黑衣人一阵爽朗的笑声，道：“小兄弟，你我虽然不相识，但我们可是同村乡里啊，算半个邻居。我也是李家村人，姓李名龙，多年前因家中难待，便外出闯荡，近日正好回来探家”。
　　张义一阵纳闷，没记着村里有外出闯荡之人，便问：“敢问大哥父亲名讳？我怎么没有印象啊？”
　　李龙叹一口气，说：“哎，一言难尽啊，我因在外闯荡，与人争执，导致多年未归，没想到父母早已仙逝。我这一支也仅剩我一人，小兄弟年小，就算我说出先父名字来，你也不会认识”。
　　“奥…这样啊，真遗憾。”“没什么，我也早有预感，只不过心中有个念想而已，回来一看也就没啥好挂念的了。”
　　张义又问，“不知大哥在何处落脚？要是没有休息之处，不妨来我家小住几天，虽然没有什么好酒菜，但总得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李龙说：“多谢兄弟了，我有落脚之处，就在咱后山坳里的凉泉子里，那里泉水甘甜清爽，正适合我这种闲散人居住。对了小兄弟，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你介意不介意？”
　　张义赶忙说：“乡里乡亲，大哥客气什么，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李龙说：“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小兄弟可曾听说咱村里很久以前有一条黑蛇？”
　　张义一愣，说：“听村里老人讲过，很神奇的故事。”李龙“呵呵”一笑，道：“那不是故事，我就是那条黑蛇。”张义“啊”的一声叫出声来，仔细端详着李龙，除了皮肤比一般人黑外，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只听李龙讲，“我也是这几天才知道我叫李龙，昨天到父母坟上拜祭，发现旁边有一座小坟，上面写着爱子李龙之墓，我才知道父亲死前曾给我起过名字。我之前外出闯荡之时只知道自己姓李，别人都叫我“禿尾巴”老李，没想到虽然我没能侍奉父母一日，父母仍然给我起名立碑，死后也守在我的坟旁”，话音中有悲伤之意，眼中噙着泪水。
　　秃尾巴老李在外闯荡多年，虽然怀念家乡，但受过父亲一斧头，心中难免有怨恨之意。这次回来，见到父母在墓碑上刻着“爱子李龙”之墓，多年的怨恨早已随风而散，替代的只是无限的愧疚与思念。
　　张义只是默默地听着，一时也想不出该说点什么劝慰的话，这个事情张义是知道的，很小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跟自己讲过，自己一直以为是故事。虽然小的时候经常跟伙伴们去村西坟场了逛游玩耍，也曾在这三座坟头边上跑动，但普普通通的坟头，并未引起孩子们的丝毫注意。
　　良久，秃尾巴李龙声音又起，“我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一个呢是省亲，看看父母。另一个呢是找个帮手，替我办点事情”。
　　张义一听，这个话好应对，忙说：“李大哥，需要什么帮手？我能行吗？”李龙说：“肯定行，我回来几天了，到处溜达，发现你虽然年小，但为人仗义，热心肠，而且咱又是同乡，正是我要找的人，这也是我今天来见你的原因。”
　　张义“哈哈”一笑，说：“大哥过奖了，但不知道需要小弟帮助什么呢？”
　　秃尾巴李龙说：“实不相瞒，我现在虽是人身，只是多年修成人形，其实我并非人类。前些年一直在辽东长白山里修炼，去年，我见到一条大江，当地称为‘白龙江’。这条江水深江宽，而且两岸群山环绕，我便有栖身于此的念头。没成想江中先住着一条白龙，法术很高，我与他争执许久，未分高下，所以我才借回乡省亲之际，寻一可靠之人，助我一臂之力。”
　　张义一听，全是蛇啊龙啊什么的，顿时气馁，说：“大哥，这我恐怕爱莫能助了，你们都是成神成仙的人，争斗自然不跟凡人一般。你们在江中争斗，你让我站在江边替你呐喊助威还可以，至于其他帮忙的事，我是有心无力了。”
　　秃尾巴老李“哈哈”大笑，说：“小兄弟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张义说道：“奥？愿闻其详。”
　　李龙便附身在张义耳旁说道如此如此，张义应允，两人又详谈一会，李龙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