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等

（春日晴好，天锦铺开约数千里，反之亦是因为远了我也瞧不着了。概因昨儿积了食，到早起才好受些，左右不愿窝在这一隅。寻思着进宫月余，还未将这笼屉瞧得分明，起了几分兴致。敬瑶在西，往外出过御花园，就瞥见了一角亭子，若说别处也就罢了，这亭子却分外斑斓。打近了瞧，原是亭中有井，是个纳凉的好去处。一瞧着凳子，便觉得腰酸腿软，势必坐下休憩一二。以袖打帘，侧坐遮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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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春柳能眠，入宫已有一载。去岁刚入宫时曾携了几壶家中清酒，额娘嘱咐说，想家时便启一壶来尝。这日定省后，便携一小壶酒，并两盏小杯，欲去御花园寻个静谧凉亭，如上回庄娘娘所说，对风独斟。行至亭中，却见有人先自己一步，瞧面上却是个面生模样，想来上一届秀女普选，宫内有多了二十余位小主，自己还未曾有幸认个全。上前敛裙落座一旁。）
春日赏景，小主好兴致。

（宫内规矩繁琐，我私以为寻个清净处，该不会被人轻易看到才是。袖落正色，才见那佳人已经坐到与自己对面那椅子上，若说旁的人，我大抵认不太清。但是因着青淮，倒对这延禧的谦贵嫔有耳闻，晨昏定省也偶能遇见，上了心的，总归记得住的。起身微一福礼）
原是谦贵嫔，芳歇有礼了。
（待得后头，又添言）不过春困，寻思出来走一遭，哪曾想，刚到此处，就懈怠，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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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认识……瑾贵嫔？
（ 芳歇？原来是她，此名略有耳闻，似是常听大姐提起过，她于入宫前曾有位常来往的挚友，可惜自己未曾有幸谋面。上前虚扶妙人，刚才还以为真真要对风独斟了，还好今日有人与自己一道赏酒，我自是欢喜的。亭中桌上，幼白早已将自己的一壶小酒，并两盏小杯布好，杏眸拈笑，想邀她一道来品，刚好解了春困。）
春色正好，不知小主可愿一道品一杯？

她呀——
（一闻此三字，温软了眉眼，且添三分笑意。）怎会不认识。
（大抵青淮与我不同，她在此处尚有三两姊妹，我与望澜却亲近不足。柔荑微扶，恍然一笑，就势坐下。虽同我说着，可瞧她身旁侍奉的娇娥布酒，丝毫不含糊。由此她的性子也可窥见。午膳后春困，清酒去困当真有趣，颔首轻笑）
自然是肯的，说来逾矩，但权当我此刻被酒瘾给迷了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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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想必我姐姐常提起的就是你了，可惜不巧，时隔许久才见到真人。
（ 二人一道落座，闻她答，大约自己所猜没错。柔荑执过酒壶，与她斟满，既然是大姐挚友，那便没有高低位之分了。亭中有清风拂来，带着御花园百花的芳香。兀自执起自己那盏酒，垂首呷了口，对于面前人倒是好奇的很，她瞧着年岁与我相仿，倒不必姐妹相称。弯了两道眉，噙着笑道。）不过是一壶清酒，比不得旁的陈年佳酿，怕是只能解了你的春困。
（ 葱指搁盏 ，又添句道。）你还是唤我青玖好了，我居延禧。芳歇呢？

是了，谁能想到这缘分竟要到了此处。
（微一顿，又嗔然）大抵她说我的那些浑话都是听不得，你若是听到，也就都忘了罢。
（见她斟酒，许是因着青淮的原因，又亦或是她本身便对我胃口，自然欢喜。而我对亲近之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自觉的，接过那杯盏。小巧瓷杯儿，衬得清酒剔透，酒香清淡，亦如其人。随她后，也品了一口。）清酒爽淡，能解春困，也是它的造化一件，你说呢？
（搁下茶杯）直唤闺名，怕是我讨了便宜，不过也不讲那些虚礼。我啊，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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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下言，不由噗嗤掩口笑，颔首应了。）好。
（ 这酒清淡，比不得京城里沉醉东风的佳酿，然不醉人，最适我与她这般，赏景享悠闲之人了。宫外的大姐是何模样，我大抵已然忘却，如今只记得入宫后，那八面玲珑的瑾贵嫔。垂睫小口啄酒，总是怕一杯下肚，便品不出金陵老家的小桥流水来。）长春的名，妙的很。下回路过，我可要去你那儿讨杯茶来。
（ 圣宠长春，只记得那儿有睦妃觉禅氏，旁的，怕是更不知晓。）我也不讲那些虚礼，可我大姐总要我谨记那些礼仪条框。（ 将杯中酒饮尽 ）还好如今她不在这儿。

9
（既然得她应承，我自然宽了心，这酒也便更容易下肚些。说来宫里宫外的酒，喝得多了，愈发贪杯，若是遇上好酒，只怕是手都不愿撒开的。小杯盏浅显，让人察觉不出旁的，执起后又一口。瞧着她浅口小酌，分外不解。以手支颔，望向她）好啊，好茶不缺，好酒也且候着。
（青淮与她姊妹，却又各有千秋。闻她那恰似抱怨的语句，笑了）她啊，自己端着不嫌累，还管教着你。我也以为，她此刻不在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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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般定了，下回我可要去长春尝你的好茶来。（ 笑言，这酒初尝倒像是一捧清泉，后味才觉酒香。与其添盏，想来大姐若是听见此话，又该拿规矩说事。玉指轻扣桌面，如今初春日子，细觉还是有些凉意。柔荑略拢衣襟，下回还是温了酒来尝更好些。）
（ 虽这般抱怨，可心里还是知晓大姐对自己疼爱之心，不过一逞口头之快。大姐居长，时刻记挂着鹤家荣誉也属应当，若无两位姐姐帮衬，我怕是也难以于宫中立足。）芳歇可有姐妹在宫中？

如此甚好，回头唤上青淮一道。
（清酒适宜，又添两杯。这前儿青淮还来长春同我喝了酒，虽说有孕，却也犯了酒瘾。不肯同她多喝，这会无所顾忌，自然惬意。凝眉听她话，执杯的手顿了顿，我于此不在意。概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以大抵都不知我与望澜还有一层关系。）景阳宫的芳妃，不知你可有耳闻？
（这同为岳佳，我自是要帮扶望澜，不枉我进宫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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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她，倒是有一面之缘。
（ 或许真与岳佳有缘。还记得那支芳妃送的鬓间海棠，虽后来再无缘遇到，但路遇储秀时，总忆起那朵海棠来，它或许真的衬我。芳妃与她，倒也不像姐妹，就如我与两位姐姐，性格各有千秋吧。柔荑执起酒壶轻晃了晃，不觉已过半，似是快到散席之时，倒觉惋惜。将剩余清酒给二人平分，扬了扬眉。）
最后一盏。（ 垂首轻呷，又道 ）等我姐姐诞下皇嗣，我们就再一道品茶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