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锡志，一个乡村电影放映员38年的坚守
暮色渐浓，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还停留在茶余饭后的百无聊赖中。突然，一道白光划破了夜幕的黑，哗闹归于平静，人们逐渐被带入或感人或令人唏嘘的故事里……对于出生于上世纪80年代以前的人来说，露天电影是他们抹不去的一道珍贵回忆，每当电影放映员扛着机器出现时，总会瞬间成为众人的追逐对象。而在婺城，就有这样一位老人，38年如一日，行走在电影时代的变迁之路上，用最平凡的方式记录了他不平凡的“电影人生”。
情定电影，穿行在各乡村的电影放映队
马年之前，记者如约见到了这位颇有些传奇色彩的老电影放映员，老人名叫徐锡志，64岁，是白龙桥镇龙蟠村人，从事乡村放映工作38年。“1975年退伍回来就干上了这个。当时，每个公社都有自己的放映队，农民们看电影的劲头可足嘞！”
上世纪70年代，黑白电视机在农村还没有出现。在繁复而辛勤的劳作之后，农民们最奢侈的享受就是看一部露天电影。“当时能放的电影就是现代代京剧《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海港》、《龙江颂》和现代舞剧《白毛女》、《红色娘子军》等八部作品，被树为‘革命样板戏’。”
1976年10月，“四人帮”粉碎后，文化的开放使得战争电影成为所有国人争相追捧的对象。加入让长公社电影队后，徐锡志用独轮车拉着放电影的机器，走遍了白龙桥的各个大队。全县几十个人组成的流动电影放映队通过放露天电影，丰富了群众生活，也宣传了党的政策。
徐锡志说，一个放映队通常是一两个人，一个负责宣传、联系，另一个就负责运送放映机、发电机和胶片。流动电影放映队的工作开始时是半公益性质，由大队出钱粮，供放映员的生活支出。电影的胶片则从当时的金华县电影公司租用，费用一天大概在5元钱左右。在放映之前，徐锡志还会按照上级的要求制作政治宣传的幻灯片，诸如计划生育、防火防盗等内容。
在徐锡志的印象中，当时农民对露天电影的狂热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每次去村里放电影，都要‘偷偷的去’，因为一旦他们知道消息，就会从早上开始抢座位，有时言语不合还得打起来……我一年几乎要放200多场电影，如果走到哪个村子没放电影，村民就会跟我嚷嚷。”
夜幕低垂，在村庄的广场搭起3米×2.5米的幕布，随着16毫米老式放映机“哒哒哒”的响声，一个又一个英雄儿女呈现在荧幕上，他们饱受着命运的折磨，却依然坚韧地呐喊着“祖国，我爱你！”……在电影匮乏的年代，这些影片虽然已在村子里循环播放了上百次，但依旧能赚取台下的无数热泪。
1976年9月9日，毛泽东主席逝世。那个冬天，徐锡志怀着沉重的心情捧着一本胶片来到了村子里。这是上世纪70年代为数不多的“纪录片”，却没有令一个人欢呼雀跃，因为，里面装的是毛主席追悼会的画面。“我还记得，当时是冬天，非常冷，电影从傍晚一直放到了天明，可没有一个人愿意离开。”听着台下不绝于耳的咽呜声，站在放映机后的徐锡志很受感动，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放映电影的信念。
从全盛到没落，他见证了露天电影的兴衰
上世纪80年代，中国电影迎来了它的全盛时期，《英雄儿女》、《上甘岭》等一系列国产优秀影片不断涌现，推动了电影事业的蓬勃发展。随后，来自香港的武打电影《少林寺》更是引起了空前的观影热潮。
据徐锡志回忆，电影上映期间，每场来观看的人数就达到了3千至4千人。“有些抢不到座位的人甚至搬了家里的板凳坐在荧幕后面看，还有很多小孩子在荧幕后面跟着模仿武打动作。”
1985年左右，许多大的村子成立了农村影剧院，露天电影从广场搬到了村民大会堂。电影放映队的半公益性质转为售票盈利性质，每场每人次5分～1毛钱不等。但这依旧没有打消国人看电影的热情，徐锡志说，他一个点一天放映最多的一次，就达到了8场。“收来的放映费30%归电影公司，其余的就是我们的收益，那时，小场的电影每天就可以收到30～40元。”
可以看到第一手的电影片源，又可以赚到一笔丰厚的酬劳，那些年，电影放映员是个众人艳羡的工作。但好景不长，上世纪90年代，随着电视的普及和乡镇撤并扩，原隶属人民公社的电影放映队突然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电视的多彩多姿，也夺去了大部分国人的注意力，再也没有人愿意为露天电影慷慨解囊了。
“以前农村穷，为了看电影，村里甚至愿意将大米、木材拿出去卖，可90年代后，角色却对调了，要我们求着他们去放电影，他们还要‘考虑考虑’。”这样的转变让徐锡志失落了很久，但他不愿放弃，凭借自身对电影的热爱和一腔热血，他咬着牙买了放映设备，开始了自己的“电影生涯”。“千方百计想办法去农村放电影，特别是村民婚丧嫁娶的时候，15元一场，很便宜，电影也都是香港的武打片为主，比较符合观众口味。”
这样的电影之路，走得并不轻松。由于各个乡镇村距离甚远，他经常一大早就整理行装出门，有时半夜才能回到家。一次深夜，他从山里放电影回来，路上不慎摔倒，腰部直接断了3根骨头，但休养了几个月之后，他还是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1996年～2008年，是露天电影最艰难的时期。期间，再也顶不住压力的同事转行走了，县电影公司因经费不足撤销了，连市电影公司也在2005年前后陷入了半倒闭状态。农村电影渐渐跌入低谷，很多农村放映队都陷入了无米之炊的困境。为了找到片源，徐锡志只好每天坐公交车到兰溪市电影公司租片。“电影是娱乐方式的一种，在农村不可能会消失的。”凭着这股信念，徐锡志在电影业最艰难的时期选择了留守。当时，整个金华也只剩下他一个乡村放映员了。
苦苦支撑到2008年后，徐锡志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这一年，金华市文化局成立数字电影公司，由国家出放映设备，给电影放映员开工资到农村放电影，一场电影60元，每晚2场。听到这个消息后，58岁的徐锡志不禁湿了眼眶：“想不到老了还能享福，露天电影的春天终于来了。”
穿梭在黑夜中的“电影人生”
拉电线、挂银幕、装喇叭、架数字机……在以前，这是徐锡志每天必备的工作，可自2012年12月开始，这样熟悉的日子开始离他越来越远。“老了，身体吃不消了，扛不动放映机了。”
回忆起自己在电影中工作的身影，在胶片后忙碌的脚步，交通工具从独轮车到自行车再到摩托车，放映机也从一代白炽灯放映机到二代全反射放映机到三代溴钨灯放映机再到四代银锡灯放映机以及第五代的高效三灯放映机，转眼38年就过去了，徐锡志也从风华正茂的小伙子变成了银丝满头的老人。
“想当年我在村上放电影，从来都是人山人海，方圆几里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来看，甚至有许多人要走很远的路专门来看我放电影。有时，电影棚里热得人直流汗，像是在桑拿房一样，机子也经常出问题，一部90分钟的电影往往要播放四五个小时才能播放完，即便如此，看电影的人依然人山人海。”说起曾经的盛况，他的语气满满的都是自豪。
他告诉记者，自从1975年开始放映露天电影以来，他个人所涉及的放映区涉及几十个村，平年一年下来就要下乡放映300多场电影，一年到头几乎都在黑夜中来回奔跑着。至今，已播放影片1万多部。
而在他38年如一日的电影生涯中，这个热爱电影的男人从未离开过岗位，就算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兼顾任何一项副业。因此，他由衷地感谢他的爱人——小学教师沈玉仙。“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是她撑起了这个家里的所有开销，包括两个儿子读书的所有费用，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没有她的后勤保障和鼎力支持，我想，我也许不会坚持这么久。”
38年来，放电影已慢慢渗透进徐锡志的生活，融入他的生命，露天电影和徐锡志仿佛划上了等号，一些老村民看到他，依旧会期待地问一句：“徐师傅，今晚在哪放电影啊？”只是，这样的日子不复存在了。
“现在看到太阳落山，一晃神，还是会条件反射地想，晚上要去哪个村放电影，这坏习惯，改都改不过来。”说这话的时候，徐锡志的眼神里，闪着忽明忽暗的光，思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盛夏的夜晚，穿背心的汉子，摇蒲扇的阿婆，扎麻花辫的姑娘和邻村赶来卷着泥裤腿的农民，相聚在晴朗的星空下，注视着黑白跳跃的画面，或笑、或哭、或喜、或怒，曾经辉煌的大电影时代。
露天电影放映员：幕布后的坚守
中国湘乡网讯（记者：陈茂）两棵树中间，张一块白色幕布，一台老式放映机“咯吱咯吱”艰难地吐露着《地道战》、《铁道游击队》……尽管设备简陋，但观众的兴致却丝毫不输于时下放大片，老老小小将放映点围了个水泄不通，但这都是昔日露天电影放映时的盛况了。
岁月嬗变，这个场面，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和娱乐方式的多样化，渐渐成为陈迹。不过，现如今，在我们生活的这个大都市里仍活跃着一支电影放映队——他们隶属湘乡市电影公司，长期坚持免费为基层群众放映电影。
在现今条件下，他们是不是依然受欢迎？7月30日晚，记者来到曾国藩诗文岛扬帆广场放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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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5，公司运输车将放映设备运送过来了，放映员彭志刚开始搬卸设备。46岁的彭志刚，从1987年从事露天电影放映工作以来，就没有停过。从放映胶片电影到现在放映数字电影，他已经走过了27个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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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志刚熟练地将一个叫数字电影流动放映播放器的“黑匣子”放到三角架上安装固定好。他说，每年从3月开始放一直要放到11月底，只要天气好，就出来放，每天要放映四个多小时，两场电影加一部科教短片。算起来，一年下来得放400来场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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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安装结束，开始“架幕”了。只见彭志刚将长约30米的麻绳有序地攒成一捆，再用劲一甩，绳头越过4米高的钢筋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抛物线顺势落下，彭志刚抄起麻绳在钢架结合处打上一个结，不一会儿就在空中拉起了一条结实的长线，一招一式干脆利落。这一手“绝活”还惹得不少过路市民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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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最后一道晚霞落幕。彭志刚与记者聊了起来。他说，如今电影放映工作不如从前受欢迎了，以前场面热闹不过，都是“请”过去放呢，但随着电视发展、数码设备普及，看电影的人比原来少多了。一场电影最多也就是一两百人。“但即使这样，我也要给大家放好每一场电影。因为有老人说，尽管现在家里有电视了，还是愿意出来看露天电影，这里人多热闹，大家还能聚集在一起聊聊天，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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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彭志刚熟练地操作着数字放映机，进行最后调试，准备放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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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看，今天放《小小飞虎队》《神勇投弹手》……”彭志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本子给记者看。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放映地点、放映时间以及所放映的影片。“这里面所有电影的台词我都能背出来的！我已经看了几十上百遍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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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全黑，放映点已聚集了许多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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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祥是教师进修附小四年级学生。他告诉记者，自己是曾国藩诗文岛露天电影放映点的忠实“粉丝”，场场必到。瞧！饮料、小板凳、扇子、小零食，一样也不少，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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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了解，我市公益电影放映工程于2010年正式启动，至今已是第四个年头。放映片源由过去的胶片电影改为数字电影。我市目前共有放映队26个，全年完成公益电影放映8400余场，其中农村电影放映队20个，城区四办及广场电影放映队6个，实现每年每村每月平均放映一场电影。城区广场放映点分布在曾国藩诗文岛、滨河路、博物馆前坪、步行街金牛广场、南岸水乡、振兴超市（新华店），每年放映时间为3月—11月，每晚放映2个长片（故事片）、1个短片（科教片），精选知识性、实用性的影片，最大限度满足群众需要，丰富市民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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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黑匣子”收起来，把幕布取下来，再顺手收拾掉观众们留下的报纸、饮料瓶。整理好一切，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累吗？您觉得工作中最苦的是什么？”记者问。“最苦，也许是热天热得死，冷天冷得死，但放着电影，很多往事也像电影一样，在我的脑海中放映……所以，也有其中乐趣！”彭志刚说，他对放映电影已经有了一种深厚的感情，只要还能干，他就会一直坚守这块阵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