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远 躺平，你娶老婆你来开

随着甄淳归来，早听阿姊说了不少她家中的变故。那一日与她对谈后，不知为何，总觉得在某些经历方面，我们是相似的。原就不忍见她总为来日阿姊出宫后她自己的去处忧心，更有阿姊总在自己身边连连念叨，不上心都是件难事。其它事情交于阿姊去与母妃商量是很好，然而，只有这件事，非我自己开口不可。
一早与空暝那边说定了时候，依约前往，让弥烟候在殿外未跟进去，也许我对当着一同长大人的面说这些，总是有些腼腆的。入殿内，一眼望去，未见到熟悉的屏障。眉有异色，但须臾收回。至面前，端礼。
：儿臣拜见母妃。

：来了。
【语气犹是平平淡淡的。如今的生儿，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走在梁宫外的大街上，过路的女子多瞧两眼便会羞红脸的少年郎了。从前置在母子相谈间的屏障，也早撤了去。我知晓，他心事重，很多事情自己能做得的，都不愿来我跟前讨个方法。】
【也许经年隔在两人眼前的屏障，早就实实在在的装进心里头了。隔在前厅廊下的白瓷缸被宫人拿去换了净水，瞅见他们把缸中细鲤捞出时，便叫他们先寻个大小得当的钵装装，予自己玩玩。此刻青钵里盛着水，一尾细鲤游在其间，右手的袖子挽的很高，手伸在水中，在那尾鱼身后追赶着它玩乐。】
：坐吧。遇着什么麻烦了？

：生儿不孝，扰了母妃清净。
垂眸坐在他身畔，耳边总有些水花凝又散的声音。兴许，母妃虽在我面前一贯严肃，实则心里，还有不少的少女娇真处。故而，也难怪阿姊与忘忘的性情都是那般，也许，她们才更肖似母妃才是。都在一个拾翠宫中，没什么可瞒得过母妃的，也许母妃已早听得了些什么风声。不惯拖怠，与母妃陈请道。
：母妃可听闻了……阿姊身边那个甄伴读的家事？儿臣想请母妃出手，助一助她。

：无妨，再过些年，你翅膀硬乎全了，也便不会如此了。
【停了手上水中拨鱼的动作，将青钵放在一边。接了侍女递上的帕子，缓慢的净着手，等着他的后话。直到他终于说出，此来，是为了臷儿身边那个丫头。他们姐弟，倒是心够齐的。前些日子臷儿刚黏到我身边来，闹着要我做主把她的小伴读许给生儿。今日，他便找上门来了。生儿这孩子，性情寡淡，平素也不觉他对哪家女儿多亲厚，他那些皇姐皇妹们，她也多是淡淡的。臷儿的话本就没往心里去，便道。】
：此事好办。你们担心她到了臷儿出宫时候无处可归，那不如，就留在宫里吧。在我跟前做个宫女虽委屈了点，但有我看顾着，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和你阿姊若舍不得，我便去和皇后讨个人情，让她去六局做事，也有出宫的机会，不怕见不到她。

：母妃言重了，儿臣永远都不会无视母妃的心意。
母妃一口答允，初时的安心，在听了她的后话之后，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也许是我议婚尚早，母妃并未往娶妻立妃的方面去想。我知晓阿姊去找过母妃，却不知阿姊是否有与母妃说清。又或者，母妃早已明白，只是佯做不知。
不是爽快的一口答应，往往潜在的意思，就是拒绝推诿。其它事情，若觉母妃有不愿提允之意，能罢便罢了。但这件事，我需得趁早，由着母妃做了糊涂，想来日后，便是再无所望了。
：母妃误会了儿臣的意思。儿臣是想，待来日足龄开府后，便迎立甄伴读，为王妃。

：是吗？那，可真是个孝顺儿子了。
【内心毫无波动。待他开口后，看来，臷儿会跑来自己身边，说着要给他们两个凑一对，看来怕还不是乱点的鸳鸯谱。说起来保不准，是这小子自己先去告知了姐姐，让臷儿来探探我的口风。未置余词，伸手拿了茶，饮了一口，往舌下压了一块姜糖，辛辣的气味窜起，方开口道。】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是自以为身已修妥，可堪齐家了？萧寒陆，你心中有没有治国平天下，尚可再议。但你真以为，你们萧姓皇族，婚姻之事是可以随心自主的？

：儿臣自知不妥，还请母妃首肯。
母妃虽一贯在教养之上，对自己严苛。虽也曾有过重话，但多是自己所行有所差池。如人植树，正骨需早。似如今这般，却也是初次头一遭。果然，时至如今，我依然不知，在母妃的心里，我究竟算是一个何样的角色？都说宫中母子，相依为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她，却仿佛从不曾对我有所期待，惟愿我不错行路，不殃姊妹。
：母妃说的，我都想过，但儿臣仍想，为自己的情之所钟，博一个结果。即便日后行路艰难，儿臣亦想身边共进退之人，是自己心中的那一个。

：你倒是好一个情种。
【说不出是气他还是叹他，这个孩子，果然在这感情道上，和元婴是说不出的相似。当年元婴一门心思对夜来好，可夜来到底也未必领情了多少。就怕他们两个人，剃头挑子一头热，那个姓甄的小姑娘，又是不是当真真心领情的？】
【平复半晌，道。】
：正妃册立，到底要系出名门，择淑择贤。那个丫头人不差，但她家里，你可知还有些什么人

母妃如此言说，竟似是有了点头的意思。心有微奇，毕竟在我的预想之中，如此，真是容易了太多。也许，母妃虽然严苛，在心里终究是待自己好的。虽有松口，却也未敢放松。我清楚她的身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妃人选，但若是对母妃矫饰隐瞒，只怕会葬送方可初见的可能。
：说来惭愧，儿臣只知她在生父丧殁后，无人可倚。

：唉，真不知该如何说你。钟情于人家，到头来却什么都不晓得。
【如此情状，他真是与元婴太过相似。当年的元婴，为了夜来日日流连青楼，却半个月未曾过上一句话。如此比较，生儿终究还是好过元婴些许。至少，他尚有来讨我一个恩许帮助的勇气。伸手揉一揉额角，叹息，抬手，不知为何，伸手抚了抚他的眉，也许是隔着岁月长河，想摸一摸当年的元婴。】
：罢了，为母会帮你替她想些主意，但尽人事，无法保证一定能令你如愿。你做好你自己该做的，莫搞出什么郎有情妾无意的闹剧就是了，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