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很久很久以前，每个人类都有两个贴在一起的身体以及两个背向彼此的脑袋，有时候是两个男性，有时是两个女性，还有些是一男一女。有一天，宙斯说，这样的人力量太大，会威胁到神的地位，于是他用雷电把每个人劈成两半。从此以后，人类就开始了在芸芸众生中寻觅自己另一半身体的历程。

——希腊神话

（一）

当我跟你讲起这个神话故事的时候，你忍俊不住，笑得前伏后仰，我不解且无奈地看向你，于是你解释道：“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吗？可是我对它深信不疑，昂，也许是你过于现实。

嗯，我是很现实，以致难以对这些故事认真。

如果这些故事里也有我们的故事，那么，你会不会认真对待？

……不会，我们是我们，怎会是故事的一部分。昂沉默了十分钟，别开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点上火。

我静静地看着黑暗中那一点橘红色光亮的烟头，那么微弱地闪烁着，好像随时会熄灭。

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恐惧感。昂，我们的关系会不会也是这样脆弱不堪？我是那么吃力地想抓住这岌岌可危的爱情，可为什么总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只换回一个徒劳的结局？你一直都是避重就轻，深奥莫测，像一个绿潭，我看不到底。

什么时候你才愿意和我分享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三）

同一个城市的我们，自然而然搬到一起住，共享一个两房一厅的小公寓。两房，是他的坚持。

我们在一起住的理由不尽相同，他只是寂寞，也许并不承认这是爱情。而我把它当成一种信仰，精神的支柱。

磊，你的五官很精致，是个标准的帅哥。昂有一次仔细端详了我五分钟，得出这个结论。

动心了吗？我问。

嗯。他起身走向我，然后紧紧抱住。

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节奏如此剧烈，全身的温度随之提升起来。昂，不要松手。我只能在你身上汲取温暖了，没有遇到你之前，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冷。

磊，以你的条件，很多女孩子追吧？昂突然问。

也许有，可惜我兴致缺缺。既然不是我寻觅的另一半，纵使与她们在一起，我也只能算是个残体。

别这么说。他松开我，拉起我的手。卓然最近教我一种看手相的方法。我来帮你算婚姻线。

卓然……卓然是谁？

呃——你会有一个好老婆，然后有两个男孩子。昂摊开我的手掌，微笑地握住。

我凝视着他孩子气的眼神，心想，如果摊开掌心就能看到宿命，那么现在我的宿命就握在这个男人手里。

（五）

那一天，你说你要走，我没有挽留。看着你的背影渐渐离我远去，一点一点模糊在我的泪雾里。

你始终都没有回头，而我，一直伫立在原地。随着你越来越靠近你的目标，我，越来越迷失自己的方向。曾经以为抓到了此生的幸福，曾经那么坚信几万几亿年前我们是一体，原来一切不过是宙斯的一场闹剧。

我只能是一个残体，永远，永远。

几个月后，收到一张印着大红“囍”字的结婚请帖，打开时一页信笺飘落下来。

磊：那两张脸，自始至终都是背向彼此的，不是吗？只凭靠感觉盲目寻觅，只能是徒劳或者错误，因为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两个人那么简单。可将就时且将就，何必太过固执。

昂，你错了。我宁愿一直是残体，宁愿孤独至死，也不愿去将就一个本该属于他人的残体。你有你的选择，我也可以有我的坚持。

——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