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说所有事要自己解决,爸爸并没有错。不只是把学费汇进户头,还有拿到生活费,也有交给对方的信,只不过……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满怀梦想与希望来到东京,从乡下搭新干线走下东京车站的感激情绪,肯定会成为难以忘怀的回忆。我转了几次电车来到即将生活的城镇,直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毕竟东京是有很多指示板的。
「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快步地弯过转角并四处转头张望,然后发现了爸爸在地图上做记号的便利超商。
「这、这里也有欧森超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迷宫森林吗?」
爸爸画给我的地图极为简便,走出车站后,通过有超商的十字路口再转过超商直直走,地图简单到从走出车站只需要过两个转角。
「……爸爸……这张地图根本没用啦……」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妈妈说要一起参加国中开学典礼的时候,老实点头答应就好了。都是因为爸爸在旁边掮风点火?说什么「怎么啦?才刚开始就想拜托别人吗?」的话,我才会说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仔细想想,自从上次爸妈带我到迪士尼乐园就没有再搭过新干线,所以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三次搭新干线。对于习惯乡村生活的我来说,这个大都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老家那边要到超商最基本都得骑脚踏车,大部分人都是用开车,因此很容易习惯将超商当成地标。爸爸,光是站前就能见到三家超商,这叫我到底该怎么办啦。
话虽如此,我到车站时已经快接近对方联络的时间了。
「接下来还要受对方照顾,一开始就迟到好像不太好。」
从没听说过拜师学艺的徒弟首度拜访就迟到的事,于是我按捺著焦躁的心情,数度回到车站并以其他超商作为起点再度前进。
只可惜,我还是没有找到爸爸地图上记载的房子。
因为知道对方的住址和电话,因此只要到派出所询问应该就能查出来,毕竟我都已经要上国中了,还是想尽量避免陷入迷路之类的窘境……不过,从客观角度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迷路的事实,没想到未来会这么多灾多难,而我也开始走著去寻找派出所。
「好丢脸喔……可是总比迟到好吧……咦?」
正当我快步通过超商时,突然发现有个小女孩蹲在我刚才经过许多次的超商前方。
我后退几步看著那名少女。
她好像在哭。我瞬间朝手表瞥了一眼,时间勉强还赶得上,于是我只好微微吐了一口气。
「……怎么了吗?」
我蹲在少女面前,她的年纪比起刚告别的妹妹似乎大了一些。
当我配合她的视线高度如此搭话,少女便抬起头来看著我。
「呜呜……妈、妈妈不见了……哥哥,奈奈的妈妈在哪里?」
看来应该是和母亲走散了,她的眼眶还含著斗大的泪珠。
「嗯,对不起喔,这我也不知道……」
「呃呜……」
见到她突然冒出泪水,我赶紧出声安抚她。这名女孩名叫奈奈,据她所述似乎是住在附近的孩子,离走散好像没经过太长时间,因此留在原地别乱跑或许会比较好。
「别担心,妈妈一定也在找你,而且绝对会过来接你的。」
「妈妈会来吗?」
「嗯,所以别哭和哥哥一起等吧。」
当我一露出笑容,她便立刻停止哭泣。常照顾妹妹的我还满会哄小孩子,不过这样表示我肯定会迟到。算了,其实原本就是因为我迷路的关系。
「哥哥?」
奈奈看著面露苦笑的我。
「其实……哥哥也迷路了,正准备到派出所一趟喔。」
我开玩笑的话语,让奈奈顿时瞪大双眼看著我。
「咦咦……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哥哥的妈妈会过来接哥哥吗?」
「应该不会吧,因为哥哥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而且哥哥已经长大了。」
没错,再过几天我就是国中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呜呜……哥哥好可怜喔。」
哇,没想到她会出现这种反应。看到奈奈又要放声大哭,让我顿时乱了手脚。
这种时候就要……我想起从前安抚妹妹的经验。
「奈奈,看我这边喔。」
我在抬起脸的奈奈面前弹响指头,手中瞬间出现一根短杖。
「哇,这是什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见到短杖突然出现,奈奈不禁眨了眨双眼,她似乎吓了一跳并且忘记哭泣。很好,我温柔地将脸靠到奈奈面前。
「奈奈,这个是魔法杖喔。」
「魔法?什么魔法?」
奈奈紧盯著我,那留有泪痕的脸露出了很有兴趣的灿烂神情。
我得心应手地用手杖前端敲了一下奈奈的口袋代替回答。
「看看里面吧。」
奈奈缓缓将手伸进口袋,接著面露惊讶地抬头看著我。
「有糖果耶!」
奈奈已经忘记先前浮现的泪水,只是紧紧盯著我的手杖。
这根古老的手杖,在她眼中肯定是闪闪发亮。
「好厉害喔!再多变点魔法给我看!」
「好,那我就变点特别的东西给奈奈看啰……你看!」
我眨了一下眼睛并转动手杖,手杖前端「砰」地爆炸喷出华丽碎纸片与各种颜色的彩带,奈奈也发出欢呼声并且为我拍手。
「好厉害,哥哥好厉害喔!哥哥是个魔法师吗!?」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如此率真的称赞,我开心地对这位小小观众深深一鞠躬。
「不是喔,我是……」
「奈奈!」
正当我准备报上名号的时候,突然有位女性的声音从旁打断。
「啊,是妈妈!魔法把妈妈带过来了!」
「哈哈……那就当成是这样吧。」
这当然只是单纯的偶然,但我觉得没有必要破坏她的梦想,于是开始将散落各处的纸片收进口袋里。得好好珍惜自己的戏法才行。
「奈奈,你怎么自己乱跑呢!妈妈找你找好久!」
「……对不起。」
奈奈似乎很开心地抱著母亲并出声道歉。
「能见到妈妈真是太好了,奈奈。」
如此说完,我便朝著奈奈挥了挥手。
「谢谢你照顾奈奈,你是这附近的孩子吗?」
「啊哈哈……不是的,我只是刚好经过而已……那么我还有急事需要处理……」
难得我能做得那么帅气,我打算行个礼迈步离开,没想到奈奈居然拉著母亲的袖子大声提醒。
「妈妈等一下,这个哥哥也迷路了!」
「咦?是这样吗?」
对方担心的表情让我觉得很丢脸。真的很抱歉,明明我已经不像奈奈是小孩子了。
话虽如此,既然已经迟到,不能再浪费每分每秒也是事实。反正都已经穿帮,那就豁出去吧,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向奈奈的母亲请教。
「那个……可以向您请教一下派出所的位置吗?」
奈奈的母亲虽然噗哧一笑,但还是爽快允诺,我也在放心的同时体验到一股相当丢脸的心情。
我一手拿著从派出所拿到的详细地图,急急忙忙地赶往约定场所。
「哇……」
我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因为在大铁门的另一侧,能够见到石造古老洋房矗立于眼前,房舍墙壁上满是藤蔓……在在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气氛与四周都市风格的建筑物可说是壁垒分明,庭院也很宽广,即使是在近郊也会散发出相当强烈的不协调感。
「该、该怎么说呢……感觉就是个鬼屋嘛。」
只有这个角落像是时光穿越到古老外国电影似的,我从门前退后几步确认钉在石墙上的门牌,上面以毫不匹配洋房风格的毛笔字写著「星里」二字,绝对是这里没错。我倒吞了一口气,并且伸手准备推开铁门……但在我的手碰到门之前,铁门便发出「叽叽叽叽叽叽」的倾轧声自行敞开。
「喔哇……」
就在我扑空并踏进庭院的瞬间……喀锵!
「噫!?」
背后的铁门居然自动关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鬼屋吗!?不对,应该不会有这种事。不过这里毕竟是我憧憬对象的家,有什么样的机关都不奇怪。
就在我紧盯著石造门柱,想确定有何种机关时……
「不知火真先生,恭候您大驾光临。」
突然被如此搭话,我吓得向后一跳。
「哇啊啊啊!」
「哎呀,您还真是有精神呢。」
眼前有个身穿女仆装的少女,那独特的身形就像从漫画或动画蹦出来似的,而且还是个在乡下不曾见过的美少女。「都市果然厉害!」虽然时机有点不对,不过我还是很佩服,如果变成这种鬼,我说不定会欣然接受。
「那、那个……我是……」
正当我准备自我介绍时,女仆突然用眼神制止我。
「自我介绍请稍后再做,卫老爷已经久候多时,这边请。」
「好、好的……」
走在前头的女仆彷佛引导著我般穿越庭院,美丽的花坛正绽放著充满四月气息的花朵。她以平淡的语调,朝瞬间被夺走目光的我说话。
「想拜师学艺的人竟然有胆第一天就迟到,除了咬著白吐司奔跑的美少女以外,是没有资格迟到的。」
「对、对不起……」
「如果是漫画或小说,很有可能会因为这种迟到而被拒于门外喔。」
「咦……会、会这样吗?」
「刚才那是我自创的,不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一次来到都市迷路根本不能当成藉口,不过我是做好心理准备才决定来东京,所以绝对不能轻言放弃。就算是下跪道歉也得让对方收我为徒,正当我咬著嘴唇如此思考时,女仆不知为何浮现出格外开心的笑容。
「嘻嘻,您困扰的表情也很不错呢……还满萌的。」
「咦?」
「艾玛,别捉弄真先生,而且他也没有迟到得那么夸张。」
玄关处出现了另一位长相与日本人相差甚远的年老男性……古老风格的黑色西装搭配纯白手套,这穿著只能以管家形容。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浮现出认真神情,女仆则是毫无反省之意地抓著裙襬行了个礼。
「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六分三十秒,一想到大小姐兴奋难耐的心情,就让我不禁想捉弄一下客人。」
「既然这样更应该赶快带客人进去。真是的,很抱歉艾玛如此失礼。敝人名叫吉福斯‧伍德霍斯,是掌管星里一家事务的管家。」
「吉、吉福斯先生您好!我是不知火真,还请您多多指教!」
果然是个管家,而且好像还是个外国人。不论是女仆还是管家,真不愧是那个人的家。这个只能在电视或电影里见到的世界让我相当紧张,不过我还是心跳加速地跟在那位管家身后。
「嘻嘻……原来真先生是个受啊。」
跟在后面的那位女仆……艾玛小姐如此喃喃说著。她说的受是什么?
我并没有多余时间提出这个疑问,便迈步踏进了房舍之中。
挑高的宽广玄关大厅显得冰冷,天花板能够见到古典造型的吊饰,相较于具有压迫感的古老外观,内部装潢可说是拋光研磨得光亮高雅,也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我快步前往房舍深处,来到被许多典雅装饰品围绕的宽敞房间后,在沙发上落座。
当我一坐下,感觉屁股就像埋进天鹅绒沙发中。放在眼前的桌子与壁挂绘画与房间十分相配,虽然不知道金钱方面的价值,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很高贵的物品。正当我张望著房间时,吉福斯先生开口说道:
「请在此稍作休息,其他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啊,好的,不好意思劳烦您了。」
说不定是我四处探头探脑太过夸张,于是我挺直背脊转向正面。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显得很奇怪,只见这位年龄不详的管家微微一笑并掩著嘴边。
「很抱歉,因为您有著不像与大小姐同年纪的沉稳态度,所以一个不小心才会……」
「咦?是说我吗?」
「是的,我想卫老爷应该也会很佩服才是。」
好像有点被捧上天了,虽然我很高兴却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久违的重逢之前,总觉得有种受到鼓励的感觉。就在我准备道谢的时候,吉福斯先生突然皴起眉头。
「喔……不好意思,卫老爷找小的过去一趟。」
咦?可是我完全没有听到……
「茶水似乎也准备好了,请容小的到卫老爷那看看情况,那么恕小的稍后过来为您服务。」
吉福斯行了个漂亮的礼并走出房间,取而代之的是女仆艾玛推著推车走进房间。她先优雅地行了个礼,接著从茶壶倒出红茶。推车的三段架上还放有三明治与蛋糕,怎么看都是很正式的下午茶,此种在电影中才能见到的现实景象,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先生,刚才请恕我失礼,我是星里家的女仆,名叫樱井艾玛。」
艾玛小姐一笑起来,便有种与在玄关处碰到时截然不同的温和印象。她是个很适合眼镜的知性美女,或许该说是连存在本身都很梦幻的货真价实女仆。
「还、还请您多多指教。」
被她这么一看,我开始心跳加速,艾玛小姐则像是在说「别担心」似地朝我眨了眨眼。
「这些英式烤饼和蛋糕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合您的胃口。」
「好、好的!那么我就开动了。」
虽然刚烤好的司康饼松松软软的,不过我因为紧张而吃不出味道,红茶也是从来没喝过的味道。艾玛小姐在极近的距离看著我,她那微微飘散出的香气让我迟迟无法静下心。我几乎没有与妹妹以外的女性单独相处的经验,所以根本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
我只希望吉福斯先生与卫叔叔能尽快过来……接著,我突然发现有道跑过来的脚步声,看来帮手已经出现了。
「欢迎光临,真真!」
磅!待客室的门被有些粗鲁地推开,有个留著一头美丽黑发的少女长发飘逸地冲进房间,身高与我差不多……不,说不定我比她矮了一点。带著庆祝重逢心情站起身的我,不禁对这幅景象倒吞了一口气。
眼前的美少女有著洁白的肌肤与一头柔顺黑发,看起来就是个大家闺秀。那澄澈眼眸大得几乎能够映照出我的惊讶表情,虽然来到东京看到街上来往的美丽女性也让我很吃惊,但我还不曾见过如此可爱的女生。
她该不会就是……怎么可能……我印象中的那个女生并没有这么漂亮,而是个既娇小又爱哭,而且很像是男孩子的女生……
「真真!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喔!」
相较于怀疑眼前景象的我,似乎还记得我的她以几乎快跳过桌面的速度冲了过来……然后重重地扑进我的怀中。
「什……哇啊啊啊!」
有、有个女生抱住我了!而且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可爱女生!
好香!她闻起来好香喔!而且既柔软又温暖耶!
我根本没办法回抱她,因为我感觉心脏已经快爆炸了……可是……这个女生该不会就是……当我浑身僵硬地呆站在原地,美少女放缓了抱著我的手。
「……真真?」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会撑不住。虽然她的温暖体温渐渐离开让我觉得有点……不,应该说是感到非常可惜,不过稍微离开我身边的她正探头窥视著我的眼睛。
「呃……是……」
她那瞪圆双眼歪著头的举动也很可爱,明明已经四月,但围在脖子上的不合时节金色围巾却莫名的适合她。
见到我浑身僵硬的模样,她的笑容也逐渐转变为满腹狐疑。
「真真……该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
既然她会说出忘记这两个字……也让我心中的疑问转变为确信。
「……呃……该不会……」
我先做了个深呼吸并紧盯著她,脑中儿时玩伴的熟悉面容也与眼前景象逐渐重叠。
「是幻幻吗?」
我一叫出这个小名,她随即绽放笑容。
「嗯!不过真真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啦!」
你和以前差太多了啦!没想到几年没见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幻幻已经发现是我,所以才会觉得我没有变很多吧。
「因为……你变得很漂亮,我才会没办法一眼看出来……我真的被你吓了一跳耶,幻幻!」
「呼哇!」
啊,果然是幻幻!只要惊讶就会发出「呼哇」声的习惯依然没变。她的确是幻幻,就是那个小小的星里果菜。她是爸妈朋友的女儿,小时候我们见过几次面,简单说就是儿时玩伴。不过因为家住很远,因此见面的次数几乎用单手就能数得出来了。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感情很好……应该吧。
「真真……你也真是的……居然说我很漂亮……你是怎么了?别说这么奇怪的话啦……」
她红著脸有些害臊地扭动身体,这、这么可爱的女生居然是我的儿时玩伴……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件事。
「幻幻,真的好久不见了呢,好高兴能再见到你。」
「嗯,真真!我也很开心喔!」
幻幻露出灿烂笑容,感觉美少女度似乎一口气跃升三倍。呃……真是太耀眼了,没想到幻幻会变成这么漂亮的美女,或许该说……这样不会很糟糕吗?不对,这样应该很糟糕吧?幻幻朝著狼狈不堪的我露出天真笑容。
「……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谢谢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好久不见的儿时玩伴正红著脸如此说道,总觉得我的心脏好像快爆开了。
「嘻嘻,真真也变得很帅呢,感觉就像是男生一样。」
就像男生一样……毕竟我也已经是国中生了,能被说成很帅让我满高兴的。
「幻幻变得很有千金小姐的感觉……留长头发看起来也很有气质呢。」
「真的吗?嘿嘿,这是努力的成果吧?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学生啰!」
幻幻拉开距离并得意地转了一圈,然后带著满足表情坐在沙发上。她带著笑容催促我坐在旁边,艾玛小姐则是立即用毫无多余的动作替我们准备红茶。
「啊……真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艾玛吧?已经打过招呼了吗?」
「嗯,刚才还请我吃了烤饼喔。」
「这样啊,艾玛做的烤饼很好吃吧?艾玛是妈妈……不对,应该说是母亲大人的远房亲戚,然后来到我们家负责处理女仆的工作。不只是漂亮,而且很厉害什么事都会做。因为是我们的亲戚,父亲和母亲大人都说其实她可以不用当女仆的……」
「因为照顾果菜大小姐与各位就是我的人生意义喔。」
这位女仆露出雪白牙齿微微一笑。哇……真是有够爽朗的笑容。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把她当成是我们的家人就好。艾玛,那我重新介绍一次,这位是真真,是我的儿时玩伴兼超好朋友喔。」
「呃……请、请多指教……」
「嘻嘻,我已经听果菜大小姐说过很多有关您的传闻,据说好像是果菜大小姐的『白马王子』。」
「艾玛!?我不是说这件事要保密吗!」
幻幻立刻满脸通红地逼近艾玛小姐。
白马王子!?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想的,这样让我有点害臊。
「不是这样啦,这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你以前不是曾经救过我吗?」
「救过你……呃……是哪件事?」
我并不是毫无头绪才歪著头,而是太多次让我不知道是哪次。硬要说的话,幻幻算是有点少根筋的女生,来到不熟悉的乡下还时常跑出去冒险,是个常让大家担心的名人。
「就是那次我被野狗追赶的时候……」
「喔……就是过来看我练习,结果很快就看腻的那次吧?」
她这么一说我便立刻回想起来,当时的事确实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幻幻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
「被野狗追赶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被吃掉,结果真真就赶来救我了,那时候的真真好帅喔……模样简直就像是图画书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呀!我在说什么啦!」
见到幻幻再度面红耳赤地扭动身躯,我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股怀念。
没错,我认识的幻幻就是这种女孩子,虽然有点少根筋又难以控制,不过同时具有不会怀疑别人的善良天真气息,回想起从前的时光也让我笑了出来。
「啊哈哈,幻幻还是没变,虽然长相变得很漂亮,不过说不定还是和以前没有两样呢。」
「咦咦?怎么会!?真真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啦!」
幻幻嘟起嘴并挥著拳头,而她这样的动作也极具魅力。
幻幻很快地放下手,接著仔细地注视我。
「话说回来,真真的穿著打扮还是很像个男孩子呢。」
「很像男孩子……?」
……这是指那个吧?因为我从以前就矮矮痩瘦的,所以一点都不像男生……她该不会是这个意思吧?也有可能是指重逢之后变得更有男人味的意思。
「头发也和以前一样短,原本你的条件就很不错,如果再穿上更可爱的洋……」
「先、先等一下!」
「什么?有什么事吗?」
「与其说可爱……我理想中是比较希望变帅一点啦。」
都已经要上国中了,被说可爱让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不过幻幻似乎没有发现我想表达的意思,只见她似乎很开心地笑著说:
「就连称呼自己的语气都没有变,虽然这样很适合男孩子气的真真啦。啊,我知道了!这是你的角色设定吧!」
「角、角色设定?」
「因为真真想变成和父亲大人一样嘛,营造出神秘气息的确也是很重要的。嗯嗯,我觉得男装很适合真真喔。」
……不行了,我越来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我慢慢回想起从前的事,话说幻幻从以前就是这么冒冒失失,只要一想到事情就很容易失去控制,她该不会是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吧?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视线转向站在旁边的艾玛小姐。
「呃……嗯……其实我没有特别管什么角色设定……」
相较于狼狈不堪的我,艾玛小姐以彷佛看著罕见事物的表情看著幻幻。艾玛小姐似乎想以大大的叹气打断这个话题,接著清了清喉咙。
「……咳哼,大小姐,方便打个岔吗?」
「什么事?艾玛?」
艾玛小姐缓缓弯下身,煞有其事地朝幻幻说悄悄话。
「咦?什么?」
幻幻面露惊讶,先朝我看了一眼,接著便发出笑声。
「啊哈哈……艾玛你在说什么啦,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嘛。」
幻幻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我身上,艾玛小姐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话?
艾玛小姐再次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仔细说给她听。
「啊哈哈哈,艾玛你真是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啦,对吧?」
呃……这时候对我徵求同意也没用吧。面对似乎很开心笑著的幻幻,艾玛小姐以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耸了耸肩。
「……那么,看来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大小姐、真先生,失礼了。」
说完这番话,艾玛小姐突然抓起幻幻的手抵在我的胸口上。
「咦……」
被黑发美少女这么一摸,我感觉到自己满脸通红,不过幻幻似乎无暇在意这点,只见她突然面无血色地变得满脸苍白。
接著,她缓缓伸出双手开始四处摸著我的胸前。
「……没有。」
──没有什么?我还来不及问,幻幻便站起身与我拉开距离,这次她从脚尖直到头顶观察著我的身体……接著用拳头抵著嘴角。
「不会吧……」
幻幻的身体开始颤抖,然后重重「磅」地拍了一下桌面。
「我、我知道了!你一定不是真真!是假货对吧!」
「不,我是真没错,你一看到我的脸不是马上就认出来了吗?」
「那就是双胞胎兄妹吧!真不愧是要找爸爸拜师学艺的人,真是太厉害的奇术了!」
「我是有妹妹啦……不过还在读幼稚园!幻幻,你好像怪怪的喔!」
「我……我……我不要这样啦!这不是真的啦!」
幻幻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状况般发出尖叫声。
身旁的艾玛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当我准备向她询问来龙去脉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磅」的清脆爆炸声随著笑声响起,在天花板飘落的花瓣中,有位身穿燕尾服、头戴大礼帽并披著斗篷的相貌堂堂黑发绅士如幻影般现身,此种彷佛舞台表演般的华丽出场方式,让我忍不住紧盯著猛瞧。虽然这照常理而言是挺奇怪的服装,却莫名地融入这间洋房的气氛,而且这种装扮也很适合眼前这个人。
根本不用确认这个人是谁,他就是我憧憬并名震天下的天才奇术师星里卫,同时也是幻幻的父亲。看见久违的奇术,让我无法压抑兴奋的心情。
「感觉好像吵吵闹闹的呢。」
「卫叔叔!」
「爸爸!」
卫叔叔的话让我与幻幻同时发出叫声,还有个可爱的金发少女躲在斗篷内侧窥视著我,这孩子也是有著无比端整的容貌。
「抱歉我来晚了,不过看来你在等待的时候已经与果菜互相享受到重逢的喜悦了,很好很好!」
「爸爸、梦未,大事不好了!真真……真真是……」
「唉呀,总算肯叫我爸爸而不是父亲大人了吗?我的宝贝女儿。」
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容浮现笑意,并且带著微笑将手放在扭动身躯的幻幻头上。虽然幻幻一瞬间面红耳赤,但还是打起精神将父亲的手拍掉。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真真……变成男生了啦!」
「哈哈,果菜还真是爱说笑呢,真打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是男生喔。是因为你们太久没见面了,他也差不多要越来越像个男生啰。」
说完这番话,卫叔叔便用装模作样的动作突然将脸靠向我。
「眼神真是太棒了,年轻人,你有远大的志向对吧?」
他重新将大礼帽戴好,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纤细修长,对我而言,这双手孕育出的各种奇迹就是我憧憬的目标。
「是、是的!卫叔叔,我已经依照约定说服爸爸他们了!请您……请您教我奇术吧,我也想成为像卫叔叔一样的奇术师!」
「想拜师学艺……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喔,真。」
卫叔叔「啪」地弹响指头,不知从何处拿出奇术师的手杖,接著若无其事地让手杖在空中舞动。虽然我拼命用视线追著手杖,但还是无法破解戏法,据说世界上没有魔术师能够看穿世界知名奇术师──星里卫的高超技巧。
「虽然有奇术、魔术或戏法等等说法,但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观众神魂颠倒的技术。这些技术是为了让观众感到惊奇、目眩神迷并看见梦想,也就是说……揭开秘密等于是将奇术师的根基完全暴露在外,也是将性命托付给他人的意思。真,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随著卫叔叔说出这番话,只见现场鸽子与花瓣四处飞散并且响起音乐,就连刚才一直对莫名其妙事情吵吵闹闹的幻幻,似乎也对此种景象看得入迷。
我并没有特别吃惊,因为在我小时候卫叔叔就已经说过这番话。
在爸妈首次带我看完卫叔叔的表演后,卫叔叔曾用认真的表情对希望能揭露戏法的我这么说过,这番话至今仍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你已经是个能和我共同保守秘密的男人了吗?」
那彷佛黑曜石的眼眸刺穿了我,让我浮现一股浑身颤抖的紧张感。
「是的,即使赌上性命我也会保守秘密,一切都是为了观众们的笑容。」
我没有别开视线,一口气如此说完之后,卫叔叔耸了耸肩。
「真是的,居然没有半点犹豫,而且还能带著笑容回答啊!好像梅芙说的话呢。」
先前带著严峻神情的卫叔叔顿时放松一笑。
「很好,我接受你成为徒弟。至于以后……说得也是,以后要叫我师父,知道吗?」
「好的,师父!以后请多多指教!」
当我低下头这么说完后,师父便用结实的手紧紧抱著我。
「真,欢迎你,我一直期待你能过来这里。我很开心好像多了个儿子,在这个家生活就把我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吧。」
见到我松了一口气,卫叔叔……应该说是师父咧嘴一笑如此说道。
毕竟当初是由爸爸提出请托,而不是由我自己亲口说出,因此这让我确实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不过,这时却从令人出乎意料的方向传来声音。
「先、先等一下,父亲大人!你是认真想让男生住在家里吗!?」
「嗯,是这样没错。果菜你不是也赞成吗?而且当初还很开心呢。」
师父面露狐疑的表情,我也感到不知所措,明明她刚才还那么高兴的说。面对态度骤变的儿时玩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因为那个时候是……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啦……」
「我、我说幻幻……」
「别叫我幻幻!我是果菜!」
喂喂,明明三分钟前还是这么称呼的,这让我不禁悲从中来。
「那、那不然果菜……」
「别叫得这么亲密!」
「可、可是果菜……我无论如何都想成为奇术师才来到东京的,就连国中也是……」
「怎、怎么会……这样更不行啦!我原本还预定和真真上同一间国中的……」
见到脸一下通红一下苍白的幻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我只好朝师父投以求助的视线。结果在耸了耸肩的师父身旁,管家吉福斯突然如影子般单手拿著怀表出现在那里。
「卫老爷,时间差不多了。」
「这样啊……吉福斯,不好意思要你这么赶著处理这件事。」
「不会,卫老爷也请注意安全。」
师父拍了拍深深鞠躬的管家肩膀,然后重新转头看往我们的方向。
「真,很高兴你今天能过来,接下来的事我已经麻烦吉福斯处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首先得习惯东京和国中的生活呢。」
说完这番话,师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旅行包交给吉福斯先生并披上大衣。
「那个……请问师父要去哪里呢?」
「不好意思,你才刚来就得出门,其实我临时有份需要到国外进行公演的工作。果菜还有梦未,不好意思总是得麻烦你们两个,爸爸接下来有工作要处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插图004
师父朝两人眨了一下眼睛,紧紧黏在他身边的金发美少女便点了点头,幻幻则是惊讶地瞪大双眼。
「咦?爸爸你之前怎么都没说……那我的开学典礼呢?」
「果菜抱歉,爸爸也觉得非常非常可惜,我已经拜托桔梗院帮忙处理手续,也会请她好好拍下整段影片。反正真也在这边,应该不会觉得很寂寞吧?」
幻幻的脸突然一口气红到耳根子。
「这、这才是问题吧!爸爸,把女儿和同年纪的男生一起留在家里真的好吗!?
「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满怀梦想与希望来到东京,从乡下搭新干线走下东京车站的感激情绪,肯定会成为难以忘怀的回忆。我转了几次电车来到即将生活的城镇,直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毕竟东京是有很多指示板的。
「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快步地弯过转角并四处转头张望,然后发现了爸爸在地图上做记号的便利超商。
「这、这里也有欧森超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迷宫森林吗?」
爸爸画给我的地图极为简便,走出车站后,通过有超商的十字路口再转过超商直直走,地图简单到从走出车站只需要过两个转角。
「……爸爸……这张地图根本没用啦……」
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妈妈说要一起参加国中开学典礼的时候,老实点头答应就好了。都是因为爸爸在旁边掮风点火?说什么「怎么啦?才刚开始就想拜托别人吗?」的话,我才会说出自己一个人没问题。仔细想想,自从上次爸妈带我到迪士尼乐园就没有再搭过新干线,所以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三次搭新干线。对于习惯乡村生活的我来说,这个大都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在老家那边要到超商最基本都得骑脚踏车,大部分人都是用开车,因此很容易习惯将超商当成地标。爸爸,光是站前就能见到三家超商,这叫我到底该怎么办啦。
话虽如此,我到车站时已经快接近对方联络的时间了。
「接下来还要受对方照顾,一开始就迟到好像不太好。」
从没听说过拜师学艺的徒弟首度拜访就迟到的事,于是我按捺著焦躁的心情,数度回到车站并以其他超商作为起点再度前进。
只可惜,我还是没有找到爸爸地图上记载的房子。
因为知道对方的住址和电话,因此只要到派出所询问应该就能查出来,毕竟我都已经要上国中了,还是想尽量避免陷入迷路之类的窘境……不过,从客观角度不得不承认我已经迷路的事实,没想到未来会这么多灾多难,而我也开始走著去寻找派出所。
「好丢脸喔……可是总比迟到好吧……咦?」
正当我快步通过超商时,突然发现有个小女孩蹲在我刚才经过许多次的超商前方。
我后退几步看著那名少女。
她好像在哭。我瞬间朝手表瞥了一眼,时间勉强还赶得上,于是我只好微微吐了一口气。
「……怎么了吗?」
我蹲在少女面前,她的年纪比起刚告别的妹妹似乎大了一些。
当我配合她的视线高度如此搭话,少女便抬起头来看著我。
「呜呜……妈、妈妈不见了……哥哥,奈奈的妈妈在哪里?」
看来应该是和母亲走散了,她的眼眶还含著斗大的泪珠。
「嗯,对不起喔,这我也不知道……」
「呃呜……」
见到她突然冒出泪水,我赶紧出声安抚她。这名女孩名叫奈奈,据她所述似乎是住在附近的孩子,离走散好像没经过太长时间,因此留在原地别乱跑或许会比较好。
「别担心,妈妈一定也在找你,而且绝对会过来接你的。」
「妈妈会来吗?」
「嗯,所以别哭和哥哥一起等吧。」
当我一露出笑容,她便立刻停止哭泣。常照顾妹妹的我还满会哄小孩子,不过这样表示我肯定会迟到。算了,其实原本就是因为我迷路的关系。
「哥哥?」
奈奈看著面露苦笑的我。
「其实……哥哥也迷路了,正准备到派出所一趟喔。」
我开玩笑的话语,让奈奈顿时瞪大双眼看著我。
「咦咦……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哥哥的妈妈会过来接哥哥吗?」
「应该不会吧,因为哥哥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而且哥哥已经长大了。」
没错,再过几天我就是国中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呜呜……哥哥好可怜喔。」
哇,没想到她会出现这种反应。看到奈奈又要放声大哭,让我顿时乱了手脚。
这种时候就要……我想起从前安抚妹妹的经验。
「奈奈,看我这边喔。」
我在抬起脸的奈奈面前弹响指头,手中瞬间出现一根短杖。
「哇,这是什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见到短杖突然出现,奈奈不禁眨了眨双眼,她似乎吓了一跳并且忘记哭泣。很好,我温柔地将脸靠到奈奈面前。
「奈奈,这个是魔法杖喔。」
「魔法?什么魔法?」
奈奈紧盯著我,那留有泪痕的脸露出了很有兴趣的灿烂神情。
我得心应手地用手杖前端敲了一下奈奈的口袋代替回答。
「看看里面吧。」
奈奈缓缓将手伸进口袋,接著面露惊讶地抬头看著我。
「有糖果耶!」
奈奈已经忘记先前浮现的泪水,只是紧紧盯著我的手杖。
这根古老的手杖,在她眼中肯定是闪闪发亮。
「好厉害喔!再多变点魔法给我看!」
「好,那我就变点特别的东西给奈奈看啰……你看!」
我眨了一下眼睛并转动手杖,手杖前端「砰」地爆炸喷出华丽碎纸片与各种颜色的彩带,奈奈也发出欢呼声并且为我拍手。
「好厉害,哥哥好厉害喔!哥哥是个魔法师吗!?」
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如此率真的称赞,我开心地对这位小小观众深深一鞠躬。
「不是喔,我是……」
「奈奈!」
正当我准备报上名号的时候,突然有位女性的声音从旁打断。
「啊,是妈妈!魔法把妈妈带过来了!」
「哈哈……那就当成是这样吧。」
这当然只是单纯的偶然,但我觉得没有必要破坏她的梦想,于是开始将散落各处的纸片收进口袋里。得好好珍惜自己的戏法才行。
「奈奈,你怎么自己乱跑呢!妈妈找你找好久!」
「……对不起。」
奈奈似乎很开心地抱著母亲并出声道歉。
「能见到妈妈真是太好了,奈奈。」
如此说完,我便朝著奈奈挥了挥手。
「谢谢你照顾奈奈,你是这附近的孩子吗?」
「啊哈哈……不是的,我只是刚好经过而已……那么我还有急事需要处理……」
难得我能做得那么帅气,我打算行个礼迈步离开,没想到奈奈居然拉著母亲的袖子大声提醒。
「妈妈等一下,这个哥哥也迷路了!」
「咦?是这样吗?」
对方担心的表情让我觉得很丢脸。真的很抱歉,明明我已经不像奈奈是小孩子了。
话虽如此,既然已经迟到,不能再浪费每分每秒也是事实。反正都已经穿帮,那就豁出去吧,于是我战战兢兢地向奈奈的母亲请教。
「那个……可以向您请教一下派出所的位置吗?」
奈奈的母亲虽然噗哧一笑,但还是爽快允诺,我也在放心的同时体验到一股相当丢脸的心情。
我一手拿著从派出所拿到的详细地图,急急忙忙地赶往约定场所。
「哇……」
我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因为在大铁门的另一侧,能够见到石造古老洋房矗立于眼前,房舍墙壁上满是藤蔓……在在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气氛与四周都市风格的建筑物可说是壁垒分明,庭院也很宽广,即使是在近郊也会散发出相当强烈的不协调感。
「该、该怎么说呢……感觉就是个鬼屋嘛。」
只有这个角落像是时光穿越到古老外国电影似的,我从门前退后几步确认钉在石墙上的门牌,上面以毫不匹配洋房风格的毛笔字写著「星里」二字,绝对是这里没错。我倒吞了一口气,并且伸手准备推开铁门……但在我的手碰到门之前,铁门便发出「叽叽叽叽叽叽」的倾轧声自行敞开。
「喔哇……」
就在我扑空并踏进庭院的瞬间……喀锵!
「噫!?」
背后的铁门居然自动关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鬼屋吗!?不对,应该不会有这种事。不过这里毕竟是我憧憬对象的家,有什么样的机关都不奇怪。
就在我紧盯著石造门柱,想确定有何种机关时……
「不知火真先生,恭候您大驾光临。」
突然被如此搭话,我吓得向后一跳。
「哇啊啊啊!」
「哎呀,您还真是有精神呢。」
眼前有个身穿女仆装的少女,那独特的身形就像从漫画或动画蹦出来似的,而且还是个在乡下不曾见过的美少女。「都市果然厉害!」虽然时机有点不对,不过我还是很佩服,如果变成这种鬼,我说不定会欣然接受。
「那、那个……我是……」
正当我准备自我介绍时,女仆突然用眼神制止我。
「自我介绍请稍后再做,卫老爷已经久候多时,这边请。」
「好、好的……」
走在前头的女仆彷佛引导著我般穿越庭院,美丽的花坛正绽放著充满四月气息的花朵。她以平淡的语调,朝瞬间被夺走目光的我说话。
「想拜师学艺的人竟然有胆第一天就迟到,除了咬著白吐司奔跑的美少女以外,是没有资格迟到的。」
「对、对不起……」
「如果是漫画或小说,很有可能会因为这种迟到而被拒于门外喔。」
「咦……会、会这样吗?」
「刚才那是我自创的,不过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第一次来到都市迷路根本不能当成藉口,不过我是做好心理准备才决定来东京,所以绝对不能轻言放弃。就算是下跪道歉也得让对方收我为徒,正当我咬著嘴唇如此思考时,女仆不知为何浮现出格外开心的笑容。
「嘻嘻,您困扰的表情也很不错呢……还满萌的。」
「咦?」
「艾玛,别捉弄真先生,而且他也没有迟到得那么夸张。」
玄关处出现了另一位长相与日本人相差甚远的年老男性……古老风格的黑色西装搭配纯白手套,这穿著只能以管家形容。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浮现出认真神情,女仆则是毫无反省之意地抓著裙襬行了个礼。
「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六分三十秒,一想到大小姐兴奋难耐的心情,就让我不禁想捉弄一下客人。」
「既然这样更应该赶快带客人进去。真是的,很抱歉艾玛如此失礼。敝人名叫吉福斯‧伍德霍斯,是掌管星里一家事务的管家。」
「吉、吉福斯先生您好!我是不知火真,还请您多多指教!」
果然是个管家,而且好像还是个外国人。不论是女仆还是管家,真不愧是那个人的家。这个只能在电视或电影里见到的世界让我相当紧张,不过我还是心跳加速地跟在那位管家身后。
「嘻嘻……原来真先生是个受啊。」
跟在后面的那位女仆……艾玛小姐如此喃喃说著。她说的受是什么?
我并没有多余时间提出这个疑问,便迈步踏进了房舍之中。
挑高的宽广玄关大厅显得冰冷,天花板能够见到古典造型的吊饰,相较于具有压迫感的古老外观,内部装潢可说是拋光研磨得光亮高雅,也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我快步前往房舍深处,来到被许多典雅装饰品围绕的宽敞房间后,在沙发上落座。
当我一坐下,感觉屁股就像埋进天鹅绒沙发中。放在眼前的桌子与壁挂绘画与房间十分相配,虽然不知道金钱方面的价值,不过我知道这些都是很高贵的物品。正当我张望著房间时,吉福斯先生开口说道:
「请在此稍作休息,其他人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
「啊,好的,不好意思劳烦您了。」
说不定是我四处探头探脑太过夸张,于是我挺直背脊转向正面。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显得很奇怪,只见这位年龄不详的管家微微一笑并掩著嘴边。
「很抱歉,因为您有著不像与大小姐同年纪的沉稳态度,所以一个不小心才会……」
「咦?是说我吗?」
「是的,我想卫老爷应该也会很佩服才是。」
好像有点被捧上天了,虽然我很高兴却又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久违的重逢之前,总觉得有种受到鼓励的感觉。就在我准备道谢的时候,吉福斯先生突然皴起眉头。
「喔……不好意思,卫老爷找小的过去一趟。」
咦?可是我完全没有听到……
「茶水似乎也准备好了,请容小的到卫老爷那看看情况,那么恕小的稍后过来为您服务。」
吉福斯行了个漂亮的礼并走出房间,取而代之的是女仆艾玛推著推车走进房间。她先优雅地行了个礼,接著从茶壶倒出红茶。推车的三段架上还放有三明治与蛋糕,怎么看都是很正式的下午茶,此种在电影中才能见到的现实景象,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真先生,刚才请恕我失礼,我是星里家的女仆,名叫樱井艾玛。」
艾玛小姐一笑起来,便有种与在玄关处碰到时截然不同的温和印象。她是个很适合眼镜的知性美女,或许该说是连存在本身都很梦幻的货真价实女仆。
「还、还请您多多指教。」
被她这么一看,我开始心跳加速,艾玛小姐则像是在说「别担心」似地朝我眨了眨眼。
「这些英式烤饼和蛋糕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合您的胃口。」
「好、好的!那么我就开动了。」
虽然刚烤好的司康饼松松软软的,不过我因为紧张而吃不出味道,红茶也是从来没喝过的味道。艾玛小姐在极近的距离看著我,她那微微飘散出的香气让我迟迟无法静下心。我几乎没有与妹妹以外的女性单独相处的经验,所以根本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话……
我只希望吉福斯先生与卫叔叔能尽快过来……接著,我突然发现有道跑过来的脚步声,看来帮手已经出现了。
「欢迎光临,真真!」
磅!待客室的门被有些粗鲁地推开,有个留著一头美丽黑发的少女长发飘逸地冲进房间,身高与我差不多……不,说不定我比她矮了一点。带著庆祝重逢心情站起身的我,不禁对这幅景象倒吞了一口气。
眼前的美少女有著洁白的肌肤与一头柔顺黑发,看起来就是个大家闺秀。那澄澈眼眸大得几乎能够映照出我的惊讶表情,虽然来到东京看到街上来往的美丽女性也让我很吃惊,但我还不曾见过如此可爱的女生。
她该不会就是……怎么可能……我印象中的那个女生并没有这么漂亮,而是个既娇小又爱哭,而且很像是男孩子的女生……
「真真!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喔!」
相较于怀疑眼前景象的我,似乎还记得我的她以几乎快跳过桌面的速度冲了过来……然后重重地扑进我的怀中。
「什……哇啊啊啊!」
有、有个女生抱住我了!而且还是第一次见到的可爱女生!
好香!她闻起来好香喔!而且既柔软又温暖耶!
我根本没办法回抱她,因为我感觉心脏已经快爆炸了……可是……这个女生该不会就是……当我浑身僵硬地呆站在原地,美少女放缓了抱著我的手。
「……真真?」
……太好了,我还以为自己的心脏会撑不住。虽然她的温暖体温渐渐离开让我觉得有点……不,应该说是感到非常可惜,不过稍微离开我身边的她正探头窥视著我的眼睛。
「呃……是……」
她那瞪圆双眼歪著头的举动也很可爱,明明已经四月,但围在脖子上的不合时节金色围巾却莫名的适合她。
见到我浑身僵硬的模样,她的笑容也逐渐转变为满腹狐疑。
「真真……该不会忘记我是谁了吧?」
既然她会说出忘记这两个字……也让我心中的疑问转变为确信。
「……呃……该不会……」
我先做了个深呼吸并紧盯著她,脑中儿时玩伴的熟悉面容也与眼前景象逐渐重叠。
「是幻幻吗?」
我一叫出这个小名,她随即绽放笑容。
「嗯!不过真真为什么要用疑问句啦!」
你和以前差太多了啦!没想到几年没见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是因为幻幻已经发现是我,所以才会觉得我没有变很多吧。
「因为……你变得很漂亮,我才会没办法一眼看出来……我真的被你吓了一跳耶,幻幻!」
「呼哇!」
啊,果然是幻幻!只要惊讶就会发出「呼哇」声的习惯依然没变。她的确是幻幻,就是那个小小的星里果菜。她是爸妈朋友的女儿,小时候我们见过几次面,简单说就是儿时玩伴。不过因为家住很远,因此见面的次数几乎用单手就能数得出来了。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感情很好……应该吧。
「真真……你也真是的……居然说我很漂亮……你是怎么了?别说这么奇怪的话啦……」
她红著脸有些害臊地扭动身体,这、这么可爱的女生居然是我的儿时玩伴……我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这件事。
「幻幻,真的好久不见了呢,好高兴能再见到你。」
「嗯,真真!我也很开心喔!」
幻幻露出灿烂笑容,感觉美少女度似乎一口气跃升三倍。呃……真是太耀眼了,没想到幻幻会变成这么漂亮的美女,或许该说……这样不会很糟糕吗?不对,这样应该很糟糕吧?幻幻朝著狼狈不堪的我露出天真笑容。
「……没想到你真的会过来,谢谢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好久不见的儿时玩伴正红著脸如此说道,总觉得我的心脏好像快爆开了。
「嘻嘻,真真也变得很帅呢,感觉就像是男生一样。」
就像男生一样……毕竟我也已经是国中生了,能被说成很帅让我满高兴的。
「幻幻变得很有千金小姐的感觉……留长头发看起来也很有气质呢。」
「真的吗?嘿嘿,这是努力的成果吧?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学生啰!」
幻幻拉开距离并得意地转了一圈,然后带著满足表情坐在沙发上。她带著笑容催促我坐在旁边,艾玛小姐则是立即用毫无多余的动作替我们准备红茶。
「啊……真真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艾玛吧?已经打过招呼了吗?」
「嗯,刚才还请我吃了烤饼喔。」
「这样啊,艾玛做的烤饼很好吃吧?艾玛是妈妈……不对,应该说是母亲大人的远房亲戚,然后来到我们家负责处理女仆的工作。不只是漂亮,而且很厉害什么事都会做。因为是我们的亲戚,父亲和母亲大人都说其实她可以不用当女仆的……」
「因为照顾果菜大小姐与各位就是我的人生意义喔。」
这位女仆露出雪白牙齿微微一笑。哇……真是有够爽朗的笑容。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只要把她当成是我们的家人就好。艾玛,那我重新介绍一次,这位是真真,是我的儿时玩伴兼超好朋友喔。」
「呃……请、请多指教……」
「嘻嘻,我已经听果菜大小姐说过很多有关您的传闻,据说好像是果菜大小姐的『白马王子』。」
「艾玛!?我不是说这件事要保密吗!」
幻幻立刻满脸通红地逼近艾玛小姐。
白马王子!?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么想的,这样让我有点害臊。
「不是这样啦,这不是什么奇怪的意思,你以前不是曾经救过我吗?」
「救过你……呃……是哪件事?」
我并不是毫无头绪才歪著头,而是太多次让我不知道是哪次。硬要说的话,幻幻算是有点少根筋的女生,来到不熟悉的乡下还时常跑出去冒险,是个常让大家担心的名人。
「就是那次我被野狗追赶的时候……」
「喔……就是过来看我练习,结果很快就看腻的那次吧?」
她这么一说我便立刻回想起来,当时的事确实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中。
幻幻点了点头,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视线。
「被野狗追赶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会被吃掉,结果真真就赶来救我了,那时候的真真好帅喔……模样简直就像是图画书里的白马王子一样……呀!我在说什么啦!」
见到幻幻再度面红耳赤地扭动身躯,我的心中突然浮现出一股怀念。
没错,我认识的幻幻就是这种女孩子,虽然有点少根筋又难以控制,不过同时具有不会怀疑别人的善良天真气息,回想起从前的时光也让我笑了出来。
「啊哈哈,幻幻还是没变,虽然长相变得很漂亮,不过说不定还是和以前没有两样呢。」
「咦咦?怎么会!?真真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啦!」
幻幻嘟起嘴并挥著拳头,而她这样的动作也极具魅力。
幻幻很快地放下手,接著仔细地注视我。
「话说回来,真真的穿著打扮还是很像个男孩子呢。」
「很像男孩子……?」
……这是指那个吧?因为我从以前就矮矮痩瘦的,所以一点都不像男生……她该不会是这个意思吧?也有可能是指重逢之后变得更有男人味的意思。
「头发也和以前一样短,原本你的条件就很不错,如果再穿上更可爱的洋……」
「先、先等一下!」
「什么?有什么事吗?」
「与其说可爱……我理想中是比较希望变帅一点啦。」
都已经要上国中了,被说可爱让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不过幻幻似乎没有发现我想表达的意思,只见她似乎很开心地笑著说:
「就连称呼自己的语气都没有变,虽然这样很适合男孩子气的真真啦。啊,我知道了!这是你的角色设定吧!」
「角、角色设定?」
「因为真真想变成和父亲大人一样嘛,营造出神秘气息的确也是很重要的。嗯嗯,我觉得男装很适合真真喔。」
……不行了,我越来越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了。我慢慢回想起从前的事,话说幻幻从以前就是这么冒冒失失,只要一想到事情就很容易失去控制,她该不会是打开了什么奇怪开关吧?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将视线转向站在旁边的艾玛小姐。
「呃……嗯……其实我没有特别管什么角色设定……」
相较于狼狈不堪的我,艾玛小姐以彷佛看著罕见事物的表情看著幻幻。艾玛小姐似乎想以大大的叹气打断这个话题,接著清了清喉咙。
「……咳哼,大小姐,方便打个岔吗?」
「什么事?艾玛?」
艾玛小姐缓缓弯下身,煞有其事地朝幻幻说悄悄话。
「咦?什么?」
幻幻面露惊讶,先朝我看了一眼,接著便发出笑声。
「啊哈哈……艾玛你在说什么啦,别说这种奇怪的话嘛。」
幻幻的视线依然停留在我身上,艾玛小姐到底对她说了什么话?
艾玛小姐再次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仔细说给她听。
「啊哈哈哈,艾玛你真是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啦,对吧?」
呃……这时候对我徵求同意也没用吧。面对似乎很开心笑著的幻幻,艾玛小姐以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耸了耸肩。
「……那么,看来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大小姐、真先生,失礼了。」
说完这番话,艾玛小姐突然抓起幻幻的手抵在我的胸口上。
「咦……」
被黑发美少女这么一摸,我感觉到自己满脸通红,不过幻幻似乎无暇在意这点,只见她突然面无血色地变得满脸苍白。
接著,她缓缓伸出双手开始四处摸著我的胸前。
「……没有。」
──没有什么?我还来不及问,幻幻便站起身与我拉开距离,这次她从脚尖直到头顶观察著我的身体……接著用拳头抵著嘴角。
「不会吧……」
幻幻的身体开始颤抖,然后重重「磅」地拍了一下桌面。
「我、我知道了!你一定不是真真!是假货对吧!」
「不,我是真没错,你一看到我的脸不是马上就认出来了吗?」
「那就是双胞胎兄妹吧!真不愧是要找爸爸拜师学艺的人,真是太厉害的奇术了!」
「我是有妹妹啦……不过还在读幼稚园!幻幻,你好像怪怪的喔!」
「我……我……我不要这样啦!这不是真的啦!」
幻幻似乎无法理解眼前状况般发出尖叫声。
身旁的艾玛小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正当我准备向她询问来龙去脉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道「磅」的清脆爆炸声随著笑声响起,在天花板飘落的花瓣中,有位身穿燕尾服、头戴大礼帽并披著斗篷的相貌堂堂黑发绅士如幻影般现身,此种彷佛舞台表演般的华丽出场方式,让我忍不住紧盯著猛瞧。虽然这照常理而言是挺奇怪的服装,却莫名地融入这间洋房的气氛,而且这种装扮也很适合眼前这个人。
根本不用确认这个人是谁,他就是我憧憬并名震天下的天才奇术师星里卫,同时也是幻幻的父亲。看见久违的奇术,让我无法压抑兴奋的心情。
「感觉好像吵吵闹闹的呢。」
「卫叔叔!」
「爸爸!」
卫叔叔的话让我与幻幻同时发出叫声,还有个可爱的金发少女躲在斗篷内侧窥视著我,这孩子也是有著无比端整的容貌。
「抱歉我来晚了,不过看来你在等待的时候已经与果菜互相享受到重逢的喜悦了,很好很好!」
「爸爸、梦未,大事不好了!真真……真真是……」
「唉呀,总算肯叫我爸爸而不是父亲大人了吗?我的宝贝女儿。」
他那轮廓分明的面容浮现笑意,并且带著微笑将手放在扭动身躯的幻幻头上。虽然幻幻一瞬间面红耳赤,但还是打起精神将父亲的手拍掉。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真真……变成男生了啦!」
「哈哈,果菜还真是爱说笑呢,真打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是男生喔。是因为你们太久没见面了,他也差不多要越来越像个男生啰。」
说完这番话,卫叔叔便用装模作样的动作突然将脸靠向我。
「眼神真是太棒了,年轻人,你有远大的志向对吧?」
他重新将大礼帽戴好,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纤细修长,对我而言,这双手孕育出的各种奇迹就是我憧憬的目标。
「是、是的!卫叔叔,我已经依照约定说服爸爸他们了!请您……请您教我奇术吧,我也想成为像卫叔叔一样的奇术师!」
「想拜师学艺……这可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喔,真。」
卫叔叔「啪」地弹响指头,不知从何处拿出奇术师的手杖,接著若无其事地让手杖在空中舞动。虽然我拼命用视线追著手杖,但还是无法破解戏法,据说世界上没有魔术师能够看穿世界知名奇术师──星里卫的高超技巧。
「虽然有奇术、魔术或戏法等等说法,但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观众神魂颠倒的技术。这些技术是为了让观众感到惊奇、目眩神迷并看见梦想,也就是说……揭开秘密等于是将奇术师的根基完全暴露在外,也是将性命托付给他人的意思。真,你听得懂我的意思吗?」
随著卫叔叔说出这番话,只见现场鸽子与花瓣四处飞散并且响起音乐,就连刚才一直对莫名其妙事情吵吵闹闹的幻幻,似乎也对此种景象看得入迷。
我并没有特别吃惊,因为在我小时候卫叔叔就已经说过这番话。
在爸妈首次带我看完卫叔叔的表演后,卫叔叔曾用认真的表情对希望能揭露戏法的我这么说过,这番话至今仍深深刻在我的心中。
「你已经是个能和我共同保守秘密的男人了吗?」
那彷佛黑曜石的眼眸刺穿了我,让我浮现一股浑身颤抖的紧张感。
「是的,即使赌上性命我也会保守秘密,一切都是为了观众们的笑容。」
我没有别开视线,一口气如此说完之后,卫叔叔耸了耸肩。
「真是的,居然没有半点犹豫,而且还能带著笑容回答啊!好像梅芙说的话呢。」
先前带著严峻神情的卫叔叔顿时放松一笑。
「很好,我接受你成为徒弟。至于以后……说得也是,以后要叫我师父,知道吗?」
「好的,师父!以后请多多指教!」
当我低下头这么说完后,师父便用结实的手紧紧抱著我。
「真,欢迎你,我一直期待你能过来这里。我很开心好像多了个儿子,在这个家生活就把我们当成是自己的家人吧。」
见到我松了一口气,卫叔叔……应该说是师父咧嘴一笑如此说道。
毕竟当初是由爸爸提出请托,而不是由我自己亲口说出,因此这让我确实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不过,这时却从令人出乎意料的方向传来声音。
「先、先等一下,父亲大人!你是认真想让男生住在家里吗!?」
「嗯,是这样没错。果菜你不是也赞成吗?而且当初还很开心呢。」
师父面露狐疑的表情,我也感到不知所措,明明她刚才还那么高兴的说。面对态度骤变的儿时玩伴,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因、因为那个时候是……真是的,为什么会这样啦……」
「我、我说幻幻……」
「别叫我幻幻!我是果菜!」
喂喂,明明三分钟前还是这么称呼的,这让我不禁悲从中来。
「那、那不然果菜……」
「别叫得这么亲密!」
「可、可是果菜……我无论如何都想成为奇术师才来到东京的,就连国中也是……」
「怎、怎么会……这样更不行啦!我原本还预定和真真上同一间国中的……」
见到脸一下通红一下苍白的幻幻,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我只好朝师父投以求助的视线。结果在耸了耸肩的师父身旁,管家吉福斯突然如影子般单手拿著怀表出现在那里。
「卫老爷,时间差不多了。」
「这样啊……吉福斯,不好意思要你这么赶著处理这件事。」
「不会,卫老爷也请注意安全。」
师父拍了拍深深鞠躬的管家肩膀,然后重新转头看往我们的方向。
「真,很高兴你今天能过来,接下来的事我已经麻烦吉福斯处理,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首先得习惯东京和国中的生活呢。」
说完这番话,师父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旅行包交给吉福斯先生并披上大衣。
「那个……请问师父要去哪里呢?」
「不好意思,你才刚来就得出门,其实我临时有份需要到国外进行公演的工作。果菜还有梦未,不好意思总是得麻烦你们两个,爸爸接下来有工作要处理,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插图004
师父朝两人眨了一下眼睛,紧紧黏在他身边的金发美少女便点了点头,幻幻则是惊讶地瞪大双眼。
「咦?爸爸你之前怎么都没说……那我的开学典礼呢?」
「果菜抱歉,爸爸也觉得非常非常可惜,我已经拜托桔梗院帮忙处理手续,也会请她好好拍下整段影片。反正真也在这边,应该不会觉得很寂寞吧?」
幻幻的脸突然一口气红到耳根子。
「这、这才是问题吧!爸爸,把女儿和同年纪的男生一起留在家里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