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晃晃的阳光映在雪地上，正好便于我将这位天使般可爱的小姑娘看得分明。她黑发金眸，与肖恩仿佛，却有着肖恩没有的纯真笑容。
合上手中的记事本，我把它交到莱昂手里，走向这朵灿烂的玫瑰，就像一场不经意的偶遇。但想起羽毛扇遮掩下的窃窃私语，我却不敢完全相信这是无心的故事。
“你好，小姑娘。”
微微俯身向她问好，方便一双温和的湛蓝与她平视。
“我是肖恩的……弟弟，很高兴见到你。”
这样自我介绍时，说出这奇怪的亲属称呼难免顿住，但我还是平和地说了下去，尽可能地友好。

对她的慌乱失仪不置可否，但她纯净明亮如星辰的双眼难以叫人不生出由衷的好感。我不由得想起尤朵拉，她也总是用这样明净的眸子望着我。那么，她又是否和尤朵拉一样，由一条血缘的线与我相连？
恍然大悟似的，我唤出她的名姓，友好而庄重地用对应的礼节回复她。
“噢，我想你是阿缇拉。”
她玫瑰似的脸颊半埋在柔软温暖的毛绒披肩里，娇艳皙嫩。如果不是她举止中偶尔透出的茫然无措，很难想象她曾经也生活在孤儿院里，为衣食温饱而发愁。
“听说肖恩对你很好。”
我不动声色地提起，望向阳光照耀下披着雪白华服的建筑群，它们巍峨壮美，如同山峦伫立，是艾尔维斯的骄傲。

收回目光，微笑和煦，仿佛提前到来的冰雪消融。
“当然。”
毫无忌惮的谎言脱口而出，毋须肖恩禀报，这些与艾尔维斯雪白刚劲的羽翼息息相关的轻风本就会拂动窗前高树的枝叶。
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却无意加深眉梢的笑意，而是反问她。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棒。”
我从不信冥冥之中自有宿命的说法，每一种偶然都有其必然。
“当时你们是初次见面吗？”
远望时，见到皑皑的雪地上，一串娇小的脚印延伸着远去，与华屋高邸相成映衬。

从小姑娘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毫无心机、毫无破绽的偶遇。但在成年人事故的视角看来。就充满了安排的天命与巧合。无数个疑问在脑海里闪过，一条条线索连缀拼接，它们将转变成需要下达的命令，从中心延伸到各个角落，勾连成网，捕捉真实。
“我明白了。”
我理解地、意味深长地回答她，用所谓的空虚套话来遮掩对于孩童来说过于阴暗的真实世界。
“看来你们的相会是上帝的选择。”
语气与高照的艳阳无二，温暖轻柔，却照着白皑皑的冰冷。
这是无可拖延的要事，承载艾尔维斯之姓，就意味着对等的责任与骄傲。即便小女孩清澈的湛金双眼纯真无邪，讨人喜爱，这也不能成为含糊其事的理由。
“我叫吉尔伽美什，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请亨利太太来找我。”
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在披肩的毛绒触感微乎其微时收回了手。
莱昂说亨利夫人不止一次地夸赞阿提拉的懂事贴心。这大概是因为她想到了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孙子，而母鸡总是想把一切有着水汪汪大眼睛的幼崽们都拢在自己的翅膀下面。

我点点头，不客气地接下了这句感谢，但还是尽可能地体贴这位将来的小淑女。
“不客气。”
程式化的部分就该到此为止了，但羞怯的女孩满怀感激，我不忍让她的希望落空。
“不用担心，会有机会的。”
艾尔维斯从未有无用之人，每一个顶着这高贵姓氏的成员都应执剑征伐，为家族开疆拓土。
我再一次俯身与她平视，作出保证之后直身看向不远处的莱昂，他会意地走来提醒我一场与商会几位重要成员的会面，而我只好惋惜地与她告别。
“真遗憾。那么只好再会，阿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