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浙江三年，仍然不辨世态人情，所经手的盐法之事也常有缺漏，幸赖叔父相助，又以职务便利欺上瞒下，才瞒天过海，未生事端。三年期满，近日需回京城述职，前天刚风尘仆仆回到京城，办妥公事才敢回府拜见父母，得知阿玛借裕王爷的威势在朝中作威作福，恂王爷最终还是成了丰嘉府女婿，而小妹敏政已为人母。听他们各陈己见，风尘仆仆的我插不上话，反而像个外人，不觉哑然失笑】
【大清历有成法，回京述职之官吏需列班早朝，散朝后与恂王爷一同自殿中走出。此前在翰林院当差时，他对我多有照顾，此恩一直记在心间，不敢或忘】

不给包扎，撒盐

【朝上哪些人得皇父看重，其实都是有迹可循。寄予重任的，不在乎进士出身，选入翰林院，教习后外派任官若是政绩扎实，官声尚可，回京定是妥妥得高升。再说来，东亭被指的可是江浙富庶一带，而江浙有励成当巡抚的照应着——不犯浑，走得定是又快又稳。】
【三年为期，见他回京述职。方才列班时不曾认真瞧上几眼，如今并肩行走，才看见他两颊内削，气质凝练，沧桑了不少。】
久不见丰嘉大人，近来可好？

【外放三年，京里的熟人还是熟人，因阿玛近来在朝中颇有声名，不少生面孔也来嘘寒问暖，但我拙于待人处事，幸有恂郡王在一旁圆场。恂王爷母妃新故，随即被册为郡王，虽无法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但看他神色也知道悲过于喜。我虽有心安慰，又怕言辞木讷弄巧成拙，只好缄口不提】
【走至殿外，两人一道拾级而下，闻言脚步一顿，神情恭谨端凝答道】
近来一切都好

我是不是没有回

【人人以我额娘病逝之故，皆不露开心颜。只是在这宫里头，旁得规矩也是要守的。且说这孝在心中，如素三年，是为人子的本分，却也无需将悲戚挂在面上。见他拘谨，有心说句逗趣的缓和气氛，都说外派是历练人，可我瞧着东亭，仍旧是那副不善应酬的模样。才道】
丰嘉大人才情极好，不过我看这人情练达，应是你唯一还做不好的文章？

【朗声一笑】就是，你哪儿不服？

【冷笑】拖下去，打死算我的

【被打死了，享年十三岁】

【一向为人木讷，谋事尚能成一二，但谋身则难于登天，更疲于应付人情世故，平生知交不多，好在都是推心置腹之人。此刻二人偕肩同行，随口答道】
不结党，不行钻营之事，不媚上邀功，倒也无所谓人情练达与否
【在浙江三年，在人情世故上吃了不少亏，好几次眼前不见危机，自以为风平浪静，却没留神足下，一脚踩进他人所布之局中。幸好四叔尚在巡抚任上，接连替我摆平数件险事。只顾答话，没顾得上低头看路，下台阶时一脚踩空，好在慌乱之际抓了恂郡王一把，不至于当众失仪】

【心有余悸地看了眼足下台阶，他开玩笑缓和气氛，却令我更感困窘，只能干笑两声掩饰过去。圣贤书教人以修齐治平之志，人说半部《论语》可治天下，可十部《论语》也没教我如何在朝中左右逢源，又一向不屑做结党钻营之事，不行不受贿银，与上下级皆不过点头之交，答他道】
我也实在做不出媚上邀功、结党钻营之事
【又走出几步，才后知后觉想起方才赖他拉了一把，还险些把他带倒。脚步一顿，颇难为情道】方才多有冒犯，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