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D/姓名：]陈凤九
[ 参演人员：]陈凤九——即墨逐光，秦挽清——温静书，秦衍——赵清行
[ 剧场标题：]画至第几笔才够沧桑
[ 剧情梗概：]他们和他们的小姑娘的日常。

---------------第一场·肉夹馍------------------

即墨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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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下，行驶在长安郊外的官道上，去时是同展扬双骑，再回来时恰是草长莺飞时，却多了辆马车，黑色漆木，瞧着极宽敞漂亮，展扬将车也赶的稳，那小姑娘不能视物，断不能颠簸。
眼瞧着要入城，静书丫头从下午便睡了，扬了扬手中马鞭，吩咐展扬停车下了马上车，刚挑帘进去，便见她神色有些茫然的起身过来，上前两步赶忙扶住，轻握她手肘。
“丫头小心。”
稳住了人身子才安心，抚她坐下，回身去动一旁的小炉子，慢火温着午饭时剩下的腊汁肉，打开食盒，取出个虎背金圈的白吉馍，以小刀割开，夹好了肉，再拿油纸包住递给她。
“先垫一点，莫吃太多，一会儿入城还有晚饭就吃不下了。”

（这大抵是我目不能视的第十天了，也哭过，也闹过，也心灰意冷过，可看不见却还是看不见。于是我变得愈发嗜睡起来，好像在梦里，我才能心安理得地陷入一片黑暗，也只有在梦里，我有机会再看到一点点的色彩。他说我只是头部受了伤，是暂时的失明，可我知道，我连光都感受不到，我是真的看不见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反正我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周围的林子里时而有阵阵惊鹊声，还有车轮碾过细薄的枯枝声。骤地，马车停了下来，我对于外界的任何变化，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于是我手紧紧扶着马车的墙壁，小心翼翼地坐起身。）
：是你呀~
（人家都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感官就会异常灵敏，我以前还不信，可或许是因为周遭的所有未知，只能用耳朵去听，所以哪怕是一个呼吸，我都知道，是他。我不知道他是谁，可自打我醒来他就在我身边，我相信他，我也只能相信他。）
（手心里被塞进了一个温热的纸包，香气弥散，我好奇地嗅一嗅，再嗅一嗅，宛如一只惶恐的小猫。）
：好香啊~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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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捧着那纸包，低头轻嗅，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怯懦又有些探寻好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却不见应有的神采，心里霎时有些窒闷，终究，还是晚了些啊……俯身半跪在她身前，心念一软，手便触上她鬓边发丝。
“这叫肉夹馍，长安的街巷里头，从前我炖上一锅，还没好便会有七八个孩子围上我门口了。”
掌心温热，轻轻抚着，只欲予她回护慰藉一般，低声笑着，同人讲些平日的趣事，这几日为她开解，常抽空讲起长安与各处的风土人情，稍顿了下，温声开口。
“尝一下，好不好吃，小口，小心点别烫着。”

（我生在这里，长在这里，长安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概念。我只从说书人口中听过它的繁华，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我也真的一辈子，都见不到。）
（指尖在油纸包的边沿摸索着，在脑海中勾画这小吃该是什么样子。他说小口，我便试探着轻轻啄了一小口，舌尖传来的是肉汁的鲜味，好吃得快要吞掉自己的舌头。原来在野外竟然也能有这样的美味。）
：这是你做的吗？
（我突然很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如何救了我，又是如何这样照顾着我。或许，命运对我来说并不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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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是露出了那般年龄该有的孩童的单纯喜悦，虽只一瞬，却被我瞧得真切，仿若一束光芒投于破晓雪原的亮色，心沉甸甸的，酸涩莫名，于其间冒出一点淡淡的欣悦。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是我做的，好吃么？以后你喜欢吃什么，都同我说，我做给你。”
声调又软了几分，指尖摩挲着她的一簇发丝，扬起一抹笑，也并不在意落不到那人眼里。
“本想带你回江南，那里气候好，适合你休养 ，偏我应承了一个人，得回去见他。你先慢慢适应几日，但你不必害怕。”
稍顿了顿，轻抚着她的发，眸光澄澈的望着，有些恍惚，这般场景与记忆中几十年前依稀重叠，便如那时那人一般，一字一句，极郑重的许诺。
“从今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人家不是都说，君子远庖厨。可为什么他却不是。他说起那些锅碗瓢盆的事务，如数家珍，可我碰到过他的手，干净清爽，没有一丁点儿的油星，他的衣服也没有油烟的腻味，只是淡淡的艾草香气，他一定不是个厨子。那么，他是什么人呢？我想不通，便不去想，只是蜷了腿，趴在自己的膝盖上，乖乖巧巧地应了一声，）
：好~
（他说要去见一个人，说起这话的语气都带着明快。大抵那是他的心上人吧，他这样厉害的人，合该有个美貌又多才情的心上人的。我自六岁起就没有爹娘，连自己的姓氏都只是依稀记得，所以其实我还不太懂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子。但能使他这样的一个人挂心，那感情一定是顶深厚的，我承蒙他照顾，再不能拖他的后腿。何况如今我看不见了，江南也好，都城也罢，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试着辨出他的方向，努力绽出一丝甜甜的笑，）
：我不怕，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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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甜甜一笑，极其体贴懂事的模样，我极喜欢她这份乖巧，却又盼她不必如此，又私心觉着，若有一日能给我宠得无法无天恣意横行，也是很好。
那句话很轻，却震在耳膜上，被人这样毫无防备的彻底依赖，心下三十余年筑起的高墙霎时塌了个一干二净，前些日子的夜里，给她盖被子时，她低低念着的爹爹阿娘的画面，此时又映入脑海，那时夜里止不住将她轻拥了入怀，拍着安抚，后来亦不曾问过她爹娘去了何处，多半，也是能猜到的……
从今往后，我便是她的依靠，她的港湾。
“不怕了，有我在，断然再无人敢欺负你。”
便是那个老小子也是，思及那个人又不由得唇角轻扬。
“你叫静静，我再送你一个字可好？叫其琛。琛从玉，是珍宝的意思。”
就如你于我之意义。

：琛，不是男孩子的字吗？我...
（话到嘴边，却又弱了下去，我与他们是不同的，他们是京都的大人物，有大学问，而我不过是边陲小镇一个野丫头，这些咬文嚼字的事儿，我哪里懂得呢？我所知的，也不过乡里一个秀才先生，每天同人教书，代人写字，他的名字里，便有一个琛字。我一直觉得，那是我能知道的最有深意的字了。）
（我从未想过，我会遇上他。）
：不过，既然是你送我的，那一定是很好的。
（我站起身，张开了双臂，脚尖抵着脚跟，歪歪扭扭地走，就像是一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孩童那般，蓦地失去了平衡，跌在地上。我本想自己爬起，却被人揽了住。我知道是他，便不惊慌，只双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像一只猫儿一般缩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霎那做出反应, 将她拥在怀里，手掌贴上背脊，无声安慰着, 方才那刻骤然加速的心跳终是慢慢平复下来, 却仍似有余悸, 感觉小人儿往怀里缩的更深，眼神稍晦暗, 沉吟一刻，将她裹在自己大氅下, 打横抱起在一旁坐好。疾声呼喊帘外人。
前些日子为体会她之所感，曾自行蒙了眼，深觉出连举步抬手亦极为艰难，更遑论为黑暗笼罩之恐惧。
"展扬!"
交待好他将马车慢些开, 待车子再次行驶开来, 渐往城中而去。握人手臂，温热掌心相贴，瞬间放柔了语气。
"丫头可有伤到么？"

（被裹在怀中带回了车内，柴火的气味渐渐远去了。我知我们又踏上了去往长安的路，那个我还一无所知的远方。不知为何，我突然隐隐生出了些许期待，是从静静到温其琛的期待，是对他和他的那个人的期待，我也想学着温一壶酒，等人归来。）
（知有人等，知有人会归来，是这世上最温暖的事。）
（他问及我可有受伤，我不曾答，只是摇了摇头。摸索着从座位上挪了，慢慢伏到他的膝盖上。许我这样倚着他，是最有安全感的罢。许是刚刚饱食的餍足，随着马车渐次的颠簸，我渐渐乏了，就在他的膝上沉沉睡去。）

她摸索着伏在我膝头，护着她的动作，纵使无意间碰到伤口，亦不过稍蹙了眉, 压下抽气声，安慰似的, 抚着她的发丝，似想于她黑暗的世界里添一份暖意和牵绊。于未来之前路，那一瞬已宁定决然的无以复加，被她倚靠着的那份很轻的重量，沉甸甸的占满心底所有缝隙空荡，思绪渐远，再低头看时, 却发现小姑娘已沉沉睡去，酣息轻浅, 不由失笑，俯下身在她额角软软的发边，落了个极轻却实在的吻。
愿你余生平安喜乐，我的小姑娘。

---------------第二场·八宝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