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儿还是有气的，可打宫里回来也气不起来了。往亭儿里一坐又端上碗鱼食儿，进来也喜欢上看这景儿，尤其爱看它们因这点子泥腥味儿争抢的模样，或，我能不能看出皇帝手持鱼饵，又是希望这一池纯水打出的是个什么浪？门房儿奴才进来说“十爷来了”，点点头，示意领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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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朝里虽心向皇阿玛，但终究是涉事不深，又因章陶之故，新朝启后依旧按部就班，日子过得倒也松快。与九哥一向是没什么话说，朝会时候不过当个木桩子就好，只如今出的这事，实在是叫人咽不下气来。兵部当值告假，急匆匆打马往大哥处来。问过大哥处，也不叫人领着，轻车熟路往他这边来】
大哥，大哥！

【人未至，声先到，还是个急躁样子。听着动静也就那么十来步了，放下手里的瓷碗转过身，正瞧着他三步并两步的上了阶进了亭。拍拍手，从奴才手里接了帕子擦了擦递回去。不久前自个儿也是有这股子火儿，现下清净下来了才说一句他。】
火急火燎的，坐吧
【伸手拿被茶来，还泛着热烟，摇头吹上一吹，打散了上头浮着的茶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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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这头火急火燎的，大哥那边却似再悠闲不过。心里头纳闷，更加烦闷。看了看他手中茶，叹一口气】不如给我来杯凉茶消火。
【但也只是说说，往亭中站立，面向前头那鱼池，还是想不通】大哥，你难道不气？九哥——皇上他！
【话到嘴边，一个犹豫还是没说出口，新帝登基，眼线可有遍布各府还不好说。便又转身过来】大哥，此事一出，再等科举起，又有多少汉人愿意为朝效力？

【科举在即，皇上本来想着让两子替他拉拢一下仕林，向天下展一展他一心为民一心社稷的仁心，掩一掩大位初登时的风波，可严钊这一遭不仅是前功尽弃，更把他一起拉向了个深渊。甭说外头，就说这朝堂上，十个里头九个也对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难以置信。究竟皇帝眼中当真觉得此时不足为惧，还是觉得帝王颜面可堪天下。】
国子监才闹过第一波儿，眼下说有人竟然张了帖，还不止一二，字句犀利咄咄逼人，皇上让我去查，还要严查，呵，若我说，这有什么可查的，有这功夫杀鸡儆猴，不如让他那儿子来个担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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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心办坏事，说的是九哥，但论起来更是严钊的问题，都说与庶民同罪，可如今才看出来，当今皇上护短的手段不在话下。笑得多少有些轻蔑】欲盖弥彰，转移话题呢。
【转身对他，义愤填膺的模样依旧】要我说，那些言官可会罢休？天下人悠悠之口可堵着住？大哥你这一查，若真查出个什么来，当真要让汉人寒心。
【也开始为面前人鸣不平，凭白被拖下水，查出个什么，多少会被汉人骂，查不出又无法交代。重重叹口气，才坐下。】

我今儿进宫，瞧着不少折子歪在那儿，八成儿都说的这事儿。当年严钊伤人性命时候尚有太上皇保着，现下刚改元伊始的又得罪了天下读书人，他一句罚奉就不了了之了？呵
【嘲着一笑摇头，吐掉嘴里那一点渣滓将茶碗儿往石桌儿上一置，翘起一条腿往后靠了身儿。】
你猜他同我说什么？说，我只知学舌，趁机滋事，居心叵测，对不起皇帝对不起祖宗江山
【将皇帝的话儿学给老十听，此刻倒是没了怒气，只觉可笑繁复摇头。这移花接木的功夫，他可真是厉害了，若是当真纠错定理儿，怎不祸从根治，分明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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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越气，越说也越气。将茶碗抬起来又重重放下】当年二贝勒伤人，至少也是送进去挨了板子，半死不活的抬出来，如今天子换了人，竟然随性至此！【但又顾及到大哥如今处境，并不太好，查与不查，皆有过错。看他一眼】那...大哥准备如何？当真要将那至情至性之人交出去？

说什么糊涂话
【手指摩挲着茶碗儿，手背抵在腿上，斜他一眼以示警，再望去前头石桌儿，也不说聚个什么神采，卸了精神涣散个影儿。听老十这会子倒是偏了道儿，赶紧断了他这话儿。】
眼下皇帝拿我当个眼中钉肉中刺正寻着茬儿，你若这样说，岂不让他觉着是咱干的这糊涂事儿。
【但这话儿也不打紧，比起自个儿，他眼下的处境要难的多，怎还天下一个信服，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皇帝既然让查，咱自当大张旗鼓的查，反正皇帝威信在仕林里怕是也拾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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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气头上，无端被大哥打断，一时有些懵，再看他一眼，才知事态严重，一时住口没了话。只等听过他后头话，又略略想了想才点头】也是，查的名声打的响亮些，雷声大雨点小。
【然今日想问，并不止于此。看了看园中来往的人，往他身边靠一靠，压低了声儿】大哥...您还真就这么听九哥的话？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皇帝处处与我难为究竟为的又是什么
【一手抚上雕栏上刻的图文思虑良久。今儿个的事儿多少人看来显而易见的答案，不能说皇帝一定护着老二不是因疑心我在其中有什么手脚。可打他即位甚至这之前，我究竟又是哪里成了他抓着不放的缘由。】
他今儿拿索伦图跟我说事儿，眼下索伦图又指给严钊做伴读，谁能说得准他又是做的什么打算
【眼重放了他面儿上，这种事儿咱们在宫里做的最多，恩赏和牵制，从来都是一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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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
【旧朝诡谲，一旧一新之间变换的太快，这其中多的是我不知道的事。抬头看他几眼，依旧踱步到他身边，压低声儿】你们本一母同胞，按理说该是亲兄弟，如今反常……大哥，你可有让他忌惮的东西？
【也就想想，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新朝已建，虽说不稳，但也难起大的波澜，更有需考虑的，如他儿子，如我亲眷。】

【这一句话听着心里不说有疑，但连老十都能想到，怕有些事儿也不是空穴来风。怔盯他半晌未吐一字，才又慢慢挪开目光。遗诏之事不同他说是怕他受连累，然而如今这情势上他也未说投了皇帝一边，实在也是心实。犹豫少卿，缓缓开口。】
当时皇父驾崩的消息来的突然疑点重重，皇父前儿才召了我，怎的不二日就驾崩了，老十，若是你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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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大哥一话，更觉事情蹊跷，往日并不是没有疑惑，只觉得九哥登基，于我及府中人还不错，再者大哥安分守己，因此许多心思也就淡了，求一个富贵平安，但如今前朝风云起，前头的那些想不明白又都回来了。】
那...皇阿玛可与你说了什么要紧事或是...
【手抚雕栏，蓦地生出极不好的念头来。垂了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