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
—— 小明
铃声响起,我匆匆走进教室,老师已经打开了投影仪。
画面中,它奔驰在原野上,又忽而隐没于草丛中。上一秒还在疯跑,下一刻又突然凝住,宛如一尊雕塑,举足,探脑,吐息,它扭动着灵巧的身躯,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四下空气中的生命气息 律动,每一丝呼吸,都伴随着微摆野风的节奏。回眸,一瞬间,它的视线穿透屏幕与我交汇,我难以用我拙劣的言语描绘,只觉得,这眼神是宇宙间对生命最好的诠释。手背一丝冰凉,我才发现,我的脸颊已经湿润了。
“好了”老师的声音把我从沉醉中唤醒“想必,大家的内心,都已经被这个小生命深深打动。那么今天这节课,我们就将深入去剖析,世间最瑰丽的的生命”
话音刚落,我便发现,先前画面中我叫不出名字的那个小家伙已经被死钉在我眼前的操作台上。我踌躇着拿起解剖刀“准备”
老师的命令却不容我犹豫 “开始” 手起刀落,我按着烂熟于心的动作在它脖子上一抹,精准地割断了它的喉管。。。我好像忽略了什么,它刚才好像向我投来了求救的目光,不过此刻,他眸中的色彩正随着脖颈处汩汩流出的鲜血流入废液缸中。
课堂时间很紧迫,容不得我多想些什么。腹部一刀,内脏涌出,小肠还在蠕动,心脏的跳动却在一点点衰弱下去。心肝脾肺肾,一应俱全,在它不大的腹腔中,各个器官几乎完美地连结在一起。
切开皮肤,它的肌肉一块块紧密相连又线条分明,顺着肌肉缝隙划开,晶莹无瑕的骨骼,仿佛是用玉石雕琢而成。关节连接处的细小“机关”要用发大镜才能看得清楚,我猜即便是技艺最精湛的人类工匠,也无法雕琢出这样的结构。
每一个关节由2到3块肌肉牵拉。骨与肉的间隙处穿插着神经和血管。血管和神经在各处分叉,细小的末梢网罗着每一个细胞。
放下解剖刀,我仍沉醉在那令人叹为观止的结构中,俨然忘了刚上课时的感动,和那个被我忽略的眼神。
“碰碰”老师轻敲两下讲桌,“现在,大家应该懂了这个小家伙为什么会有如此令人着迷的生命力了吧?”
我缓缓回答“心泵血,肺呼吸,胃肠消化,肝解毒,肾排泄;关节活动,肌肉牵拉,穿插在其中的的血管为气功源源不断的动力”
“但我觉得,少了什么。”我心想。
“各个结构,合契若神”我接着说。
“少了什么?”我想。
“因此它的每一个动作、”
“少了什么?”
“每一次吐息”
“少了什么?”
“都接近完美。”
“少了什么!!?”
老师接着说:“那现在”
“少了什么?”
“你是不是”
“少了什么?”
“能更好地”
“少了什么?”
“体会到”
“少了什么?”
“它的生命······”
“少了什么? 它的眼神!!”
看着眼前分明的血肉,顿时,我感觉胃里翻滚,心脏被撕扯,没来由的怒气直冲大脑。我拍案而起······片刻沉默,我轻声回答:“体会个鬼呀······他都被我搞死了。”
我的面颊再次湿润,豆大的泪珠滴下,与它残余的血迹混在一起。
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我走出教室,出门的一瞬,我感觉自己被钉在了案板上,锋利的刀口正抹向我的喉咙。
哦!对了,这节课的名字叫————诗歌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