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的天空，北风猎猎扑下，几从白雪间探出的枯草轻轻颤抖。
抬目，视野一端斜斜伸来一节否劲瘦的枯枝，兀自立着，割裂远方灰云的沟鸿。
莫雨修炼的心法使他不怕冷，因此他没有撑伞去挡迎面飞来的细雪。四海茫茫如烟，一点没赶上大部队的雁影带着些悲烈的萧瑟，掠过去。
莫雨知道那只落单的雁迟早死在这个冬天，他没再去看，将目光放到树干乌黑，有些潮气，好似已死亡的树上。
穆玄英赶来时，就看到青年站在枯枝下，不撑伞，任由点点细碎的雪落到未束起的黑发上，将一片浓黑染上丝丝银白。青年微阖眼，注视着枯枝，像专注无比，又像在透过它们看远一些的天空。“小雨哥哥。”他走过去，发现青年在看一株梅树，笑着说道“现在的天还太冷，梅花开要等过些日子到早春才行。”
青年轻轻嗯了一声，继续看了那株梅花一会，不知道听进去没有，穆玄英知道他大概听进去了，即使他的面上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毛毛，”莫雨低低地唤一声 ，转过脸静静的望着他，他看到对面人深色眸子中清晰印着他的倒影，明亮中是青年特有的温柔。穆玄英感觉有些脸热，有些不自在别过脸，青年疑惑的再次唤了几声毛毛，“小雨哥哥……”他的后半句话被风吞噬。
“怎么？”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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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压制身体毒素，莫雨大多数时间都生活于北荒，朔方之雪，便是如沙如雾，能盖过半边天地，而江南的雪花带上它一贯柔和的气息，让人想起秦淮河上画舫中执油纸伞的女郎。
两人都没用轻功，只沿着点上洁白的青石板走到支棱着边角的小亭子内对坐，穆玄英有些恍惚想到，距上次和莫雨平静对坐似乎过了很久，毕竟战火中得一片安宁是极为难得的事。
“还有多久？”
穆玄英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问自己还有多久就要走，命运有事太微妙，就像越想死的人不得不活着，而很多想活的人偏偏死了。不是冤家不聚头，相隔总是有情人。想这么多伤感事情并不像他，但他和莫雨同样成命运多枭的人，流离后对方都侥幸活着，但却对立了。
“可以到明天走......小雨哥哥，魔教还好吗？”
“嗯，”莫雨打量对方“你在武林盟过的还不错。”
然后两人都没有话可说，只能静静听一下午的落雪，青石桌上温着酒，但两人都没有动它。短暂相聚用酒精麻痹大脑太奢侈，两人都不会做。然后他们在小亭子里将就一晚，期间穆玄英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不停说话，
“小雨哥哥，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吗。。。。”
“小雨哥哥，那只被我们放走的兔子不知道过的好不好。。。。？”
“小雨哥哥，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要攒钱买轿子和盖头，把你娶回家吗？”
“小雨哥哥，我不想走。。。”
风低啸着飞过，能听到雪渐大落在地面上的细碎声响，半夜雪变大，隐隐闻得枯枝断裂声。 莫雨伸手把他的手塞到被子里，压好被角，一直听着，直到天空由深邃不见底的深蓝泛出浅白。
次日早晨，雪停，穆玄英独自离开，他回头看到莫雨微仰头饮酒，黑发微微扬起，整个人像极那节苍劲枯瘦的白梅。

他路过那株白梅树，意外看到满树缀上白色花骨朵，就像点缀的雪花。沿河的草泛出点点绿色，似乎在告知这是春天最后一场落雪。
不知近水花先发，疑似经冬雪未销。

嘛，其实没了。

留名

好看，就是好短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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