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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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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明明是座尼姑庵,该贴楹联的地方却偏偏贴了这么两句偈语,哪怕是地处深山,也显得十分怪异。庵观正上方行体大书“往生庵”几个大字,衬着庵外四周落木萧萧的景象,十分阴冷诡谲。
才刚刚入夜,庵内传来清冷细密的女声,平静无波,毫无感情。一句句梵语在夜风中散开,却偏偏有几分似呜咽,似呢喃。仔细一听,似乎是一遍遍在诵读《往生咒》。
如今这世道,若有哪个和尚尼姑不会这《往生咒》,那才叫奇怪。可要说以“往生”为庵名,中有尼姑却只会念一篇往生经文,门口又贴着这么两句有些不合常理的偈子来代替楹联……莫不是骗香火钱的假尼姑?深山无人,却又不像,实在费解。又或者,这庵中住的是山中精怪?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婆婆诃。
……
往生咒文长得似乎没有尽头,鲜少停顿,不知觉与四方草木融为一体,好像本该存在于天地之间。
直至天色熹微,似乎有不速之客到来,风大了一阵,庵前贴的上联被卷得只剩下一角,摇摇欲坠。
淡色长袍的男子自树林中走出,雾气笼罩着,看不清他的脸。
凝视着庵前那两句话半晌,男子蓦地低笑两声,举步进去。
素衣灰袍的女子跪坐在软垫上,双手合十,手持念珠,双目微阖,口中念念有词。
虽是僧尼打扮,一头黑发却如同寻常女子一般披落下来,落在地上,好似一块披在肩上的黑绸。
这女子虽然年轻,身上却好像沉淀着累累的落寞与沧桑。
淡色身影迈过木质的门槛,在几步开外站定,看着那个有些清瘦的背影。须臾,方才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阿、遥……?”
素衣女子声音顿了一下,匆匆将往生经文收尾在一句“娑婆诃”中,又沉默了半晌,没有转过身子,只也喑哑着嗓子幽幽说了一句:“……此地并无沈遥此人。”
“阿遥还是如此……不善说谎,却又何苦欺瞒于我。”男子又低笑几声,语气温柔,“若非阿遥,怎会知她姓氏?”
“贫尼善谷,确非公子所说之人。”素衣女子只是淡淡回答,“公子莫要多做纠缠,天下同名之人何其之多。”
“你我夫妻十余载,阿遥竟也懂得纠缠之意。”男子敛去几分笑意,眉眼低沉,“实属罕见。”
素衣女子身子一震,低低叹道:“这却又如何?公子当知皈依我佛,前尘尽抛,是与不是,有何要紧。”
“我寻阿遥十九年,历经坎坷,阿遥竟如此心冷如铁,莫不是忘了我?”男子伸手掸了掸袖上尘埃,拱手道,“在下乐正颢。”
素衣女子依旧跪坐在原地,手整理着衣上褶痕,似乎对这话无动于衷。
“阿遥可还怨我?”乐正颢将手拢在袖中,目光灼灼,盯着眼前女子。
“乐正好坏,与我何干?贫尼并不识得公子。”
“顾左右而言其他,阿遥这番话,委实令我伤怀。”话锋却又一转,“何以独居深山?令我好找。”
“……不过图个清静罢了。”
“如此可见,竟是阿遥心不静之故。”男子挑了挑眉,“忧来思君,嗯?”
“公子莫要胡说,贫尼一心向佛,怎会心不静?思君之说,更为荒谬。”
“门严九重静,窗幽一室闲。好是修心处,何必在深山。可见心志不定,才需自避之。”
素衣女子默然无声,拨弄着手中檀木珠串,双目微阖。
“往生梵音,悼者何人?”乐正颢沉声道,语气温然却不曾变过。
“……毗迦兰帝——故人——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僵持许久,日已东升。
斜光入户,洒落在僧尼灰袍上,浅浅镀了一层金光。
许是跪了一夜,膝盖僵硬,素衣女子踉跄着站起来,将佛珠放在案前,悠悠转身,眼前的月色广袖衬得俊颜越发温润。男子看来只有二十出头,十分陌生。
“……乐正颢?”素衣女子冷冷瞥了他一眼,点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她有提过的。”像是自语。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4-15 00:52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