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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起早陪彦仪上庙里上香还愿，回程她身子不大爽利，便叫她乘了轿子自己先回去，自己兜一圈兜到了张一元，入了门即有人来迎，随即有眼尖的伙计认出来，嚷着说巧了。侧首问他】怎么巧了？
“十爷前脚刚到，楼上雅间坐着呢，小的给您去问一声？”
【永稷？确实赶巧，哥俩也好一阵没见过，问清了那小子也是一个人，便匀了那小二去报】

【眨眼功夫就入秋，再过几月又是一年，只能感叹逝者如斯。都道人间世事难料，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似在一夜之间，布雅穆齐一族势去如山倒，令我猝不及防。两位姨母相继过世，宫中独余额娘一人，不似以往，已是深居简出。我每天盼的，也只有她的命足够硬。茶楼刚坐下，就有伙计上前汇报几句，心想巧了，让他赶紧把人领上来。】

老十！
【自然片刻后有人来迎，叫陆霖陪彦仪回去了，自己身边没带人，也清净方便，笑着冲来人颔首，便随他上了楼上雅间。门还虚掩着，笑着拦住前头要开门的小厮，自己推了门阔步进去，朗声喊了他一声】
【两人行过抱肩礼，还没落座，笑着打趣他】好久没见着你了，长高了又？

多大人了，还长高？坐——
【特地挑了楼上僻静处的雅间，等候的功夫，侧头往楼下一望，行人熙攘，没达到那种心境，目光收回方能不受纷扰。余光见门豁然洞开，啧，这小厮礼数何在。转脸一瞧，先闻其声，原是三哥到了，随性见礼，抬手请他落了座。茶还未上，也回着打趣】
还真是好久没见，三爷忙什么呢？

好。
【笑着应了一声，撩袍坐下。当然是玩笑话，只是这小子小时候总盼着自己长个子，现在拿这茬来逗他一乐。才低头盯着案上雕的纹路看了半刻，闻声抬首，听得到一声“三爷”，没及回话，片刻，才道】忙着偷闲，还能做什么。
【一面侧过首，看着楼下人群熙攘，也没呛回声去】

【当年布氏三妃接连诞子，我齿序最末，眼瞧着三哥五哥早早窜起个头，开牙立府，我却仍得早起上书布库，总盼着时间过的快点。事到如今，他们还不忘以此打趣我，若三兄弟并肩而立，个头定相差无几，可时间却把很多人抛下，再也寻不着了。他回答的心不在焉，言罢侧首望着窗外，不再以前那么意气风发，心里有些硌】
你成亲这么久，我还没来得及拜会。怎么，你就一个人上街？

刚陪你嫂子从庙里回来，她身子不大爽快，先回去了。
【闻他问及彦仪，笑着应答了一声。娶亲的事儿本来是订的仓促，赶在年尾上把大事办了，只怕额娘捱不过这个年。不过捱过去了，还是没捱过春天，说到底是没捱过天意。又一会儿出神，回过神来，才道】回头来府上，给你见见便是。
【一面有人上茶，笑着接过，一面又道】只是你小子，也该时候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年前三哥仓促领了门亲事，为了冲喜，小姨安心而去，皇阿玛心中憾意大抵也消减几分。却让我们措手不及，连贺仪都是临时准备，送来送去不过大同小异。念着额娘深居简出，身子也不如以前，想多往宫中走动，不想有他人令我分神。应下改日往睿府拜访，伙计将茶呈上来，接过茶盏听他所言，又道】
……再说吧，我姐还没嫁，我怎敢抢在她前头。我这基本不着家的，也不想耽误了别人。

【茶入口，才一怔，举目看他】文仙？敏娘娘在宫里一个人孤独些，叫文仙多陪她几年也不是不行。
【从前附庸风雅，爱茶，后来没心思品，只当水牛饮，许久没静下心思喝茶。茶香入了唇齿，才觉着心绪定下来，手指摩挲着瓷杯上的纹路，才又道】有什么耽搁不耽搁，有个记挂着的，你小子才记得要回家呢！

这有什么过来人不过来人的，不说这个了，你心里有数就是，敏娘娘肯定也是希望你把这事儿早点定下来的。
【自从额娘和大姨相继离世，二姨也跟变了个人一样，天天在建福宫吃斋念佛。打额娘过世之后，自己自然不便往后宫里跑，也许久未曾见过她，一面又问道】说到敏娘娘，她最近如何了？
【喝了口茶，笑道】这茶喝的不痛快，反倒惹起些有的没的心事来了。

【两位姨母相继离世，不出几月，皇阿玛便将额娘迁至建福宫礼佛。以前从未听闻此处，多年闲置，只有些许宫人定期洒扫，院中也收拾地潦草，虽然素净，但比起东西宫的雕梁画栋，显得有些破败。上次进宫问安，额娘同我说了什么，至今未道于他人。三哥和二哥交好，我早有耳闻，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局势又会如何？出了半晌的神，方叹道】
还能如何，吃斋念佛，若没这对儿女，说不定早就出家了。我现在，只盼她能安康，别的不奢求了……

【笑着朝他举了举手中茶盏，未置一词。打额娘过世之后，自己读书上政务上，都松怠些，没了早些年卯着头要做事的气势，四平八稳，图个安逸。同彦仪处久了，更是欣赏她的性子，富勒珲旁的不行，这个孙女儿教的很好。心里想着也记挂彦仪，一盏茶过后，两人又叙了些闲话，才各自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