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出宫荣养后原本在景仁宫正苑伺候的人数便显得多了，习惯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大家伙儿又要被指到新的地方伺候，宫女太监的去处又有些不同，如我去了内务府，旁的人儿去了其他宫室的、御花园的、内务府的皆有，留在景仁宫的也有。）
（今日得闲，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回了景仁宫，瞧见前面的人影，打了招呼。）小九儿？

你呀你，怎么还是这么老实，也不怕冻坏了。
（得亏把手揣在了兔皮手筒里，要不然一定要顺势给他一个脑崩，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急，小九儿以前因口舌伶俐颇得娘娘喜欢，这些粗活做得少，现如今娘娘不在宫里了，我们就如同是失去了一把保护伞，从前有人撑腰的日子一去不复返，难免谨小慎微一些。）
（点点头，一起朝避风的地方走。）我还好，你呢？

嘿嘿。
【两只通红的手往袖里缩了缩，浑不觉冷】我们皮实，这点儿风算什么，不怕。
【我？被人欺负的事儿自然不能说，不管对谁，净拣报喜不报忧的来】我也好，每天就是看看园子扫扫地，按部就班，虽然照往常忙活了点儿，但也没事儿，好歹在景仁。
【一提景仁就眉飞色舞，拍拍胸脯】这地界，咱熟啊！

那就好……要是有了什么难处就去内务府找我，我尽力帮你想办法，知道吗？
（千言万语涌到了嘴边要说，到底没有讲出口，这可是宫里，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有人拿吃亏当福气，也有人不甘心一辈子只是这样卑微的身份，卯足了劲儿的争往上游。我总惦记着出宫，便淡了这些心思，时常游离于圈子之外，反倒是好事了。）

就属你嘴甜。
（抿唇笑了，当初在一起共事的人儿各自有了新的去处，无端端让我想起劳燕分飞四个字来，而后暗暗啐了自己，又不是一对爱人，哪里用得到这四个字。）
既然这样会说话儿，怎么不见你到新主子跟前儿凑凑趣？从前在荣娘娘那里你可是顶活跃的，有时候娘娘半日听不见你讲笑都不喜欢，要特意问一问“小九儿去哪里了”……

（从前过得有多快活，现在再提起来就有多沉默，果然是以前过得太舒坦了，如今乍失庇护，如同船儿离开了风平浪静的港湾，那海上的波涛和暗礁都变得骤然陌生起来。）
（廊下无风，站在这里磕了磕脚底下沾上的残雪，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自个儿也得上点心呐，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扫院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