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

【云起礼】
【回府路上买的桂花糕】

（我自客舟来，未见淮左。）

（折一枝，寻芳。）

（烟花三月，是该下扬州的。）
（我只在书卷里窥见过故乡的风姿，或在姑姑珍藏的尺幅里想象一泓清泉。杜牧写下的十里春风，以及珠帘暗卷，大抵与我无缘。）
（有人迹踏来，惊了新燕声。不是分花拂柳罢——？我只听得他唤，便挑帘出了，盈着笑意温软地答）嗳，我在这儿呢，你请进来。

（待到近了，他眉目廓然朗清，似在一苇航之后，携着山间明月与江上清风，款款向我。云微更添妆色深，唐宫春昼未说迟。舞到曳裾时，宝履足音不住。）
（我仍是含笑的，将大化的写意舒展，将翠色沉沉拨开，答他）是三月了，我正想该“骑鹤下扬州”呢。早前便晓得故土系淮扬，可此一生，恐也不得见。
（念及他踏尘而来，分付芳菲，遂又多问一句）你呢？平日里都少见的，今儿为什么来？

（既是他额娘发的话，自然假不得了。我一壁欢喜，一壁也应他）我欢喜的那个地儿，提了匾叫桐剪秋风的——我偏喜那处所在，应是唤秋爽斋罢。
（方想起他说与我不谋而合，想起个社，便道）天天聚在一处是不能的了，我瞧每月的初一、十五，这两日便很好。咱们挑拣着日子，等姊妹们都在园子里安下了，便下帖子把她们邀到一处，先说了咱们的主意便是。你看呢？

（雁书的性子清冷些，与我们不同。我总觉着她像从前的三姑姑，孤高自许，目无下尘，偏又有身世飘零的慨叹，喜伤春悲秋。因眸光一转，道）我不推辞的，赶明儿得了空，我便找她说去。
（抬手收一收碎发，续言）那倒不必。三姑姑虽是因青年丧夫才搬回来住着，到底如今也得照顾元瞻、望书的，咱们只不过有了什么，去问她一二，算作叨扰，——再没旁的了。园子里都是咱们孩子，三姑姑恐也不愿住进来的。但她素性风雅，诗社的事儿，应是愿的。

（三姑姑的事情，我们都有听闻，风流一朝化云归，客舟淮左无人待。空庭相候，一枝折得忙许，却道故人山水难重逢。为她哀戚，也为她叹息，然而皆是徒劳。我略蹙了眉，没有作答。）
（三姑姑的诗词写得好，字也好，几欲趋赴兰亭。我一笔行书，也是从她处承袭而来。我若提及她，未免伤感，便刻意又将话头拐回诗社上去，道）要我说，直接叫碧水诗社，也便罢了，——不过到底是我自个儿的主意，还得问一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