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则承时常抽出时间去陪伴沈昭媛、静贵嫔,然沈妤怀有身孕,徐落妍身子未痊愈,因此则承在她二人处不过是用膳、说话而已,而尚寝局记录最多的却是未央琦昭仪、延禧瑛婕妤,再其次便是凤鸾皇后、华清容妃和昭纯姝贵嫔。
春雨甫落,天气微凉,苍穹泛着青如玉的沉重颜色,云彩一团团向四周散去,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草味,才被雨水洗刷过的迎春花愈显娇媚情态,片片花瓣上盈盈托着一滴滴豆大的雨珠,这样潮湿的天气,是很容易让人心底没由来的生厌的。
落妍半阖着鸾眸坐在摇摇晃晃的步撵之上,忽听得婢子如意道:“主子,前头那一位,仿佛是琦昭仪呢,咱们要不要过去请个安?”
落妍睁开眼,定睛一看,颌首道:“果然是她,自是要去问个安的,停轿。”
“琦昭仪玉安万福。”
清辞乍听得身后有清脆如铃的声音,转过身去,只见落妍一张脸儿憔悴苍白,着意施了粉黛掩饰,一袭简单得体的松花色银纹百蝶穿花圆领窄袖褙子裹身,青丝挽成中规中矩的流云髻,只横贯了一支白玉云形衔珠钗。
清辞忙亲自扶起落妍,和气地笑道:“静贵嫔不必多礼。贵嫔脸色瞧着不大好,这才下了雨,处处泥泞潮湿,贵嫔做甚出来呢?贵嫔若不珍重自身,只怕陛下要心疼得紧。”
落妍面上浮起一抹虚弱的笑容,道:“多谢昭仪娘娘记挂,妾身已好了不少了,在屋子里闷了这样久,着实是想出来走走。”
清辞上下打量她一眼,笑道:“贵嫔天成美貌,即便穿得如此素净,也如天仙一般呢。”
落妍摇头道:“妾身不过蒲柳之姿,如何敢与娘娘相较。只是这样天气,娘娘怎么不在宫里歇着,却站在这梨树下?”
清辞无奈一笑,“本宫才在未央收拾好了被雨滴打落下的梨花,便想着来御花园收拾一番,只可惜这里的莳花婢子不肯教本宫动手,本宫只好干看着了。”
落妍道:“娘娘真是惜花爱花之人,妾身自愧弗如。”
“静贵嫔太过自谦了,清辞道:“贵嫔身子不好,本宫便不耽误你了,贵嫔请自便罢。”
落妍走后,云簪垂下眼睑道:“奴婢瞧着,静贵嫔仿佛很可怜的模样。”
清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现下宫中不是盛传,静贵嫔因祸得福,甚得陛下垂爱么?你做甚么可怜人家?”
云簪轻轻一叹,道:“是非黑白,哪个又能分得清呢?奴婢左不过多一句嘴,主子听过便罢了罢。”
清辞的嘴角漾起一抹苦笑,低低道:“其实她最最可怜之处莫过于陛下并非真心待她。”
云簪轻轻道:“那主子以为,静贵嫔待陛下又有几分真心呢?”
清辞一时凝噎,确是如此,她待则承一片赤诚,难道便能要求人人如此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