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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漫。【授权转载】旧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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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
——他们之间,曾有旧约。
【食用说明】
※转文
※刺秦前日常,无关宗教。
※历史片段的脑补产物。故事性并不强。
大叔二叔镇(虽然写的是荆高)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5-07-05 19:52回复
    这里是作者
    @我的昵称叫亮亮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5-07-05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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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有酒有肉有荆轲的日子虽然不再有琴声,却也能算是过得颇不无聊,好说歹说,荆轲那些名山大川不曾白游,谒过的隐士贤德也并未白访。听过的趣闻轶事信手拈来,逗一逗面瘫也算游刃有余;酒也是天天能喝到的,每天都要接回来满满当当一壶,当然,更多时候他会怀疑如果不让荆轲喝酒,那才是怎样一番惊天动地。
      没有琴,没有知己,他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他偶尔这样想,总会开始惦念当初那位教琴的先生。
      先生曾说,注意到他的原因不过是他一双手生得好看。
      昔年的先生是流落到穷乡僻壤的斯文人,眉须皆白,大抵隐士之流。来往时总背着的那把琴只弹一首曲子,听村里的教书匠说那首曲子是叫《黍离》。
      即便那样,那首曲子也不过开了个头。当日不知道村里来了位先生的高渐离只听邻家去凑了热闹的小孩儿口述,白发的怪人才起了一点曲调就停下了,神色看起来就像村东头倍受数落一直不曾还嘴的鳏夫一贯表情。
      他根据邻家孩子磕磕绊绊的描述推测那种神色,可能是难过。
      后来他看见了被称作怪人的先生,在茶肆里头信手摘一片叶子,借一支粗制滥造的短笛吹起几首俚俗小调就能博得满堂喝彩。他听过几次那样的小调,当时只觉得先生能让所有人都这么开心,实在是很了不起。
      别无他想。
      先生也说,后来选中他的原因不过是弹起黍离时好死不死看见他泛红的眼眶;即便他彼时只垂髫之龄。
      于是父母把他送到先生门下,不光因为先生说分文不取,大概也怀着微薄的愿望,希望他以后不要像他们,终日过承受苛税重赋的苦日子。尽管他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样貌。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5-07-05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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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
        谢谢喜欢。


        IP属地:浙江7楼2015-07-05 21:21
        收起回复
          @翟yuyu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5-07-05 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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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他隐约知道荆轲是辗转托了人的,所以前前后后折腾了不少时间,接上弦的琴才回到他手里。
            久别重逢,自然少不了审视一番,发现修得竟是不赖,他反而开始对曾为此事和荆轲有过口角抱些内疚。
            他又想起先生,再兼着一点心血来潮的成份,索性试着拨弄起来。
            信手弹起的调子,仿佛老者哀哀的呼唤恳求。荆轲凝神听了良久,干脆席地而坐,把手探到背后拔出剑来,和着拍子,指节在刃上缓缓敲击。唱道:“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曲毕时他望向荆轲,换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看他归剑入鞘。顺手还把他拉起来,默了半晌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说。
            荆轲像是这时才悟到奔波里的疲累不堪,或是装出一副重负难支的样子挪去桌边。先掂了掂酒坛,一脸嫌弃地倒了倒,不得不承认里头是空的;这才转而去摸水壶,这回倒是和他脸上的怨气一样,是满的。但是,只要没有酒,即便水有再多,荆轲也是喝不痛快的。
            乍然听他突兀开口:“大哥竟也懂琴。”
            于是正要将就着浇进嘴里的茶壶偏了偏,大半孝敬了土地公。小半倒是有机会去荆轲嘴里过了一遭……然后?呛着了,和前头那些,殊途同归。
            然后,关于这壶水,就没有然后了。
            荆轲难得尴尬一会儿,措辞半天才艰难开口道:“你竟也叫了我一声‘大哥’。”继而神色复杂地望他:“懂琴的人……不是很多么?”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5-07-08 2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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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他摇头,荆轲挠了挠鬓角,摆上一点回忆往事的沧桑,却只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年轻的时候我也是有过报国志向的,那会儿读了些书,可惜后来国君没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那是他不知道的“荆轲的过去”,也只听见这样一句,话题又被带去另外的方向。
              “乐理我不曾学过,听你奏曲却能囫囵明白个意思,就像是年轻时读的那些书又温习了一遍。”再干干地打了两声哈哈,“其实旷修那首《黍离》,我听不懂。”还不放心地追问一句:“懂乐理的人不是很多么?”
              “……懂得我曲意的,除开当年教我的先生和赠我《高山流水》的旷修,也只有大哥一个了。”
              再是默然。
              “既然我能听懂一点,以后就委屈小高弹曲子给我听了。”荆轲晃了晃壶里头残余的水,看他还愣着,有些明白。面上只故作无赖状。
              他的视线扫过琴身的纹路,怔怔点头。
              后来是以荆轲忍无可忍地泼了早冷透的水、去买酒回来喝得心满意足告终。那天他却忘了告诉荆轲,那个“委屈”他其实当不得。
              ——彼岸花开开两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5-07-08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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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从院子蹿进屋里喃喃抱怨着外头冷得快要冻去手指的荆轲顺便往他手里塞了杯热气腾腾的茶。
                “还是屋子里暖和。”荆轲长吁口气。
                他想,添置完毕但实质仍是环堵萧然家徒四壁的屋子里一定是有两个圆滚滚的球状物体,回温的荆氏圆球刚刚在院子里埋下了几坛酒,大概再过段时间挖出来就是佳酿,所以显得心满意足——高氏圆球,呸,是裹得和荆氏圆球裹得一样圆润且臃肿的高渐离,正捧着热茶无所事事——当然,如果吐槽也默认归入无所事事分类的话。
                “家里头应该不缺什么了。”荆轲乐呵呵地宣布。
                听到某个字的高渐离显得有些恍惚。往往听得“心安之处,即是吾乡”,可其实他从不知道什么是家,无论在曾拥有时,还是终失去后。
                曾经拥有家的时候他只略晓些事,等褪去了懵懂再去回想,记忆却仅剩一个绰绰的影子。有整日忙碌的、看不清面目的双亲,和过年时得到的邻家孩子穿剩下的几件旧衣裳,也有分到的几粒姜糖——他藏了很久才吃完。那些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稀罕的玩意构成一个弥足珍贵的印象。
                接着的一路漂泊里,对“家”的什么感悟也只是夜里赶路时看见的投在窗上的几团模糊影子。
                到最后,对家的印象竟只剩下一片温暖的烛火。
                现在是有被那些跳动的明亮烛焰包围的感觉了。这里是供他栖身无忧的方寸之地,也有可供豪饮的烈酒,甚有一个看似不正经却是懂得曲里浮生的“大哥”,终究质变出一向与他无关、如今略尝个中滋味却仍不知道是为何意的所谓“羁绊”与“眷恋”。
                “家里是什么都不缺了。”他捧着热气腾腾的杯子,垂着眼帘不咸不淡地答道。
                他觉得他一定是疯了,不然也不会在荆轲提出“要离开一段时间”的时候心里会有舍不得的情绪油然而生。膝上的琴也懒得再弹下去,只听着荆轲嬉皮笑脸地继续说。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5-07-1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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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同一个老友约好了要再喝趟酒,就在燕国又跑不远,大概没两天就能喝完,别那么担心。”荆轲挠挠鬓角,顿了一顿,“总不能失约。”
                  他在心里淡淡附和,确实没见过这个重义的家伙辜负过谁。
                  “我留了些钱藏在被褥里,吃穿用度总是够的。”他抬眼,发现荆轲正看盛放着的一树梨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才接着,“我尽量早些回来。多好的天气,晒着阳光听曲儿一定舒服。”
                  他仍不答话,坐在草地上逆着光看荆轲折下一段柳枝递过来。他不接,荆轲也就一直保持那个动作。
                  他冷着脸接过,手指拂过琴弦,声音几乎低不可闻:“我……在家里等你。”
                  荆轲只点了点头,转身时剑已经背在身后。
                  他把柳枝摆在眼睛正前方仔细端详——新绿色,刚刚舒展的狭长叶片那些空隙之间可以看见荆轲越来越远的背影。他维持那个姿势不变,直到门被吱呀开启之后又轻轻地关上。
                  后来他翻检出来一个做工粗糙的瓦罐,虽说缺了个口却算合用。
                  于是打了半罐井水把那段柳枝将养在里头,倚在缺口位置。那抹新绿日渐蔫了,有时他看着也烦躁,往往又在扔掉这些枯枝败叶之前放弃。
                  于是自动将枯萎的柳枝与荆轲一概而论,反正他向来都对这一类人或物没有半点办法。
                  话说回来,能让面瘫束手无策的,果然,都是人物。
                  他还是执拗地天天换上一罐清水,每时做的事情只剩下等待。仿佛永无尽头的等待里,旧约和柳枝一起褪色成枯黄。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5-07-1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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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村东头有个摊子,可以坐下喝茶饮酒,也能叫些饭菜。山野之间总有络绎不绝的客商在此处歇歇脚,大概是因为便利的关系,生意也算红火,说起来可能比村西的酒馆还热闹些。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孙大娘天天站在摊头,将熙攘迎来送往,却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在初春料峭的时候,她找着了一个勤勉踏实的帮工小高。
                    之前她只认得小高那个荆姓兄长,小荆原先天天要来打一壶酒喝,前两天出远门了,所以才让小高来抛头露面。小高除开木讷,以及说出来的年龄有些不太像以外,什么都好。
                    热闹的时候他沉默着忙得脚不沾地,冷清的时候也只是坐在桌前,并且从不多作要求。最难能可贵的是,他本就不多的要求不过一日三餐。
                    孙大娘约莫知道一些,清楚他这是在等待。
                    孙大娘看着他,总是莫名想到自己当年苦等应征死在沙场上的当家人时,大概也是这番情状。
                    从桃花盛放,到荷叶凋零。
                    荆轲回来的时候是深夜,因之前方下过一场凉得沁骨的秋雨,黑灯瞎火里不得不踩了一脚的泥泞。又大概是离开得太久,或者被豪奢消磨了记忆,摸索半天才找着自家的门。自家也是黑灯瞎火的一片,算算这不尴不尬的时辰也不知道应该说回来得嫌早还是忧迟,途中快马加鞭的赶路突然显得多余,到此刻都变成不太讨人欢喜的玩意儿。
                    敲门,或者不敲,这是个问题。
                    近乡情怯是命题,举棋不定是问题。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5-07-1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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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悟之际,僵在半空多时的手懊恼地往门上轻轻一拍。荆轲警觉地听了一会儿,门里没有动静。啊那么就对了,他敲过门,只是太晚了小高一定是睡下了刚刚的声音他一定没听见,就是这样。
                      一个人如果想着要骗过自己,会是最简单的事情。
                      荆轲自然是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边缩着肩膀转身,边思忖还是去村西头的酒馆里凑合一夜再说。这会儿有点冷了……也不知道那儿的酒还是不是那么烈……
                      身后的门冷不防吱呀一声开启,伴着少年人犹带倦意的一句“大哥”。
                      他疑心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回头望了一眼,脖颈却梗在那里。他有些佩服自己竟然还有意识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才几乎是同手同脚地机械转身。
                      晦暗夜色里,彼此神情都看不分明。
                      荆轲更剧烈地缩了缩肩膀,发现屋子里也一样冷。
                      大概是离开太久的缘故。荆轲想着。家里才会平添这么一股清寒的感觉。要是放在以往,好歹也要比外头暖和一点吧。小高过得……这是什么日子。
                      点了烛火之后能看得见模模糊糊的轮廓。
                      若要追究。
                      荆轲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摆在显眼位置的柳条——已经枯萎,旁边还摆着个缺了口的瓦罐,在偏暗处泛着凄凄的颜色,仿佛一碰就会立刻碎裂,落进泥土里去……那是它本该有的归宿,但显而易见,为什么它还没有落叶归根。
                      荆轲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话。
                      接着第二眼看见的便是一张灰尘堆得有些厚的琴,和端坐在那里带着睡意擦琴的他。
                      荆轲哑了。对着那张看不清表情的冷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5-07-11 0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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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一直都犟不过荆轲,况且昨晚随口答应的也是自己。荆轲把落灰甚厚的坛子埋在后院,离开便正是太阳刚升起的时候,荆轲关上门,顺手接过剑和一个包袱。
                        他只背着琴走在后面三四步的地方,便算是开始赶路。经过村东头的摊子时孙大娘正张罗着齐备一天的食材,看见哥俩远行的装束愣了一愣,在摊头做帮工的小高朝她远远挥手也忘记反应。她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思虑许多,抓起一壶好酒去追二人,小高停步等她,一开始说什么也不肯收,后来被她结结实实塞进手里就没再挣扎。
                        当时她只是没有瞧见,先前常来打酒的小荆在她摊子上放下了什么。
                        当时她刚刚把酒壶顺利送出,搓了搓手,局促问道:“小高是什么事走得这么急?小荆是刚回来吧?”
                        小高点头,有些犹豫地答:“应该是……又要紧事吧。”
                        她帮小高正了正包袱,继续问:“这一去,还回来么?”小高迟疑,最终还是答不知道。
                        从后面赶上来的小荆笑嘻嘻地接过话茬:“这次是走得急了点,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回。要是回来,一定再去大娘那儿打酒喝的。”
                        小高自顾自又来一句:“大娘回吧,摊子要紧。”拱了拱手。
                        小荆脸上神色有些尴尬,不过也冲她挥手。
                        那是孙大娘最后一次见小荆,最后第二次看到小高。
                        最后一次见小高,只看见他背着琴踩着泥泞回去那间长久无人的屋子,出来时只剩两手烂泥和一个萧索的、空落落的背影。
                        后来她老了,在战争爆发之前无疾而终,与许多年前千里迢迢从战场上运回来的当家人合葬。
                        那就是与此无关的后话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5-07-11 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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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花开开两岸,奈何桥前可奈何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5-07-11 0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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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望,以为是卫聂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5-07-12 0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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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途中高渐离的唯一想法就是没想法。
                              正如先前的揣测,荆轲确是一路都是朋友的家伙,并且,路程太长,朋友太多。偶尔荆轲挠挠鬓角想跟他说什么事情,往往被不知道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不知名人士打断,然后荆轲把这位不知名人士喝趴下,继续赶路,荆轲继续找说什么事情的时机。
                              他一开始还有兴趣估一估被喝趴下的不知名人士有多少,接着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庞大的数目,还是放弃了。不过不用太仓促地听解释之类,他倒是喜闻乐见,只是冷着脸听荆轲絮叨些有的没的,处心积虑还是扯不上正题。
                              尽管荆轲对某个事实一直有足够认知,那个事实叫身边走着的少年琴师是个面瘫,且是个不太好对付又不太能辜负的面瘫,但是……年轻时候结交的朋友们被喝趴了一路,高渐离便看着,沉默一路,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他试图哄,可这偏偏是个柴米不进的主儿,掐指一算也寻不到哪是他脉门所在。
                              荆轲绞尽脑汁扯几十句话,高渐离回一句也算是好的。荆轲根本没有切到点子上的机会,高渐离只是一脸有意无意的事不关己。
                              是以荆轲那件事,终究没能和解释的话一起说出来。
                              得知那个消息的情形,高渐离其实大记得。大概是因为没有刻意去记,或者因为刻意地逼迫自己忘记,到之后这方面的记忆就模糊了,只够描绘出一番事情的轮廓。
                              荆轲出去喝酒他一向不大理会,想法大概定格在管也管不好,干脆就懒得起这些心思。那天却有些蹊跷,荆轲一大早就拎着一壶酒走去不知道什么地方,日常都要扯上几句的闲话也没扯,连那柄没见他离过身的剑也搁在房里一个角落,但阳光昏黄的时候都没回来。换作平时早该再喝趴一位不知名人士。
                              他找到坟前的时候荆轲已经醉得七七八八,嘴里反复地念叨着什么。他仔细地看了一看。埋着的人是叫田光;坟是座新坟,堆得隆重。一旁躺了几个东倒西歪的酒坛,看上去是少不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9楼2015-07-12 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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