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老别
没人会记得死了的东西,没人记得的东西就跟死了一样。
——题记
我还记得那条长得没有终点的公路,那丛刺不破天的草,以及那个孤零零的土丘。周围一片死寂,连风都忘记来渲染气氛,所以也没有什么萧瑟之说。我们一行人走到土丘前,沉默地盯着它,似乎想看穿那层薄薄的土壳。
那层土壳下面躺着的是我爷爷。
扫墓其实对墓没有太大要求,对天气也没有太大要求。可以是秋风瑟瑟,风起叶落间油然而生凄神寒骨之意;也可以是炎炎烈日,先人见到我们在墓前挥洒汗水想必也会感动些许;甚至可以是阴雨连绵三日不绝,扫墓的人在雨中颤颤哭泣......无奈此时温度宜人,天气晴朗,却也没什么生气与生机,安静得瘆人,反倒使人内心沉郁起来。
世上有很多事是怎么也不能让你满意的,这其中包括永远选不对的选择题、永远记不住的单词、永远通不过的游戏、永远到不了的远方、永远不喜欢你的女生......以及永远不称心的天气。
忽然就有人嘤嘤哭出了声。父亲在土丘前的香灰中插了几根新燃的香,于是我们继续在晴朗但绝不活泼的太阳下继续肃穆着。
我看着那个土丘,心里没什么感觉——正是这种没有感觉让我感到心凉——我的爷爷不在了;我是他的后代,身上流着他的血,心中却没有多少悲伤。
我的爷爷不在了,但同时他还在那里,并且在之后无穷无尽的时光中永远只能呆在那里,与周围乱蓬蓬的杂草为伴——那一定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