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宣和二年，少琰牵线与大宋国相见面。那是我第一次见王雱，却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似乎见过他，却又想不起来。他立在亭中，束起发一改平日作风。】
【相迎而上，他尊称一句谢夫人。我微一颔首，少琰在侧拱手道了句师尊，我将目光移开，王雱的脸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想，我是见过他的，哪怕只是匆匆一面，但是到底是什么时候？】
【王雱是大宋自顾相之后，最年轻的的丞相，王安石之子。】

【徽宗九年的灯会，我尚记得，子楚夺了那魁首，如今忆起犹新，仿如昨日。再往前么，那时，恩师尚在……我时常想，如果他还在的话，如果今日是他，该当如何做？】
【可我不是他。待得脚步声入亭，我这才收回了目光，转身称了句夫人】这壶神仙醉一放多年，终于，还是等来了谢夫人

【大宋这几年局势几多变化，不管是诸葛、张商英一党，还是蔡京余党，权势仍在，而顾相病逝之后，这新派能挑起大梁的除了郑居中身为皇亲国戚，能沾点光之外，其余的人也不过如是。不管这少年好生手段，除齐王叛乱，出将入相，不愧是舒王之子。】
【听的他话，提裙入座，少琰站在一侧，道】京中蓬莱苑的美酒，也就王相能随意取之，怕是连皇帝也不如王相这般吧……谢姜还要感谢相爷，能给予一个咱们两方合作的机会。

【斟酒入杯，醇香中透着冷冽，于她这一说辞，也就不置可否了。今日有我和她二人在，自也不怕有心人听到些什么】这酒还是恩师在时所留，我听说原是出自西夏，只可惜这么多年，王某却是找不到能对饮之人——
【话尾浓浓的余音，抬了眼望向她，却不提合作一事，只道】夫人远道而来，岂可辜负这片心意，有什么吩咐……但说便是

当年有顾相在，四方臣服，大宋好不威风。今日倒也是谢某沾了顾相的光，能与王相对饮，也是一件畅快的事情。
【西夏的美酒？可惜我不是西夏人，我是汉人。西夏的东西对于我来说，并没有那么喜欢。他提起的恩师就是之前大宋最年轻的的丞相，我忽然想起了什么诧异的看着，也不提其他先问道】我同王相是不是见过……？大概是在十年前。

【她提到当年，便是老师之事，可惜老师已逝世多年，这世间也早已是物是人非。如今的朝堂之上已无诸葛正我，也无蔡京。就连权势煊赫一时的齐王，还不是被我挥剑斩于阵前？我举杯遥遥示意】
十年前上元节，不知夫人可记得……
【再观她神情，确然当年是见过，依稀分辨得，她与当年竟无丝毫变化——这，怎么可能？！再瞥一眼少琰，似乎逍遥派大多都是如此，那么便也不足为奇。如此，便又开口道】
有一女子——那是……王某的师娘

【十年前，花灯节。】
【那他的师娘岂不就是顾相之妻，郦氏？我忽然想起了那一幕幕，当日郦丹青的指点之恩，萍水相逢，让我在街头遇见了我最想见到的人。是了，我应该是在那个花灯节见过他的，他那个时候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果然时间最能改变一个人。】
【不由一笑，饮下一杯酒，再回望他】原来如此。看了在下同王相真是有缘。

【谢姜到底如何，也只听少琰提过。用她，委实是大胆之至。不过到了今时今日，除了那个人，我又有何惧？手上转动杯盏，一边抬眼看她】
无妨，元泽也未想过与夫人也算是故交，那么之后合作起来，想必夫人也会更为爽快了才是
【虽然不知那时候夫人曾经同她说过什么，但是我知她对夫人心存感激。如此想来，就更能成事了罢。她要她想的，我要我想的。至于事成之后，呵……那谁又知道呢？】

【入京前，扬州，君子楼】
【从西夏到扬州一路风尘仆仆，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已经比当初好上了许多。大宋如今表面风平浪静，可内里虽说剪除了如齐王这样的人，但多年积病岂是一时之间就能解决的。再看西夏，国富兵强，而李乾顺这个皇帝也比赵佶好太多，可若是大宋护着大理，我的愿望就没可能实现。】
【少琰为我徒，本无人知晓，他知我心意，而婉转搭上王雱这条线，却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可是大宋的国相，与他合作必然快哉。用水盥洗之后，方揭开人皮面具，小梅在侧伺候，问道，夫人觉得王元泽这个人如何，当真可成事否？将人皮面具丢给小梅，大方落座在镜台前，笑道】
如今大宋能找出第二个有权势的人，陪咱们赌上这一局吗？
【细细描眉，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小梅近前接过梳子，一边道，王相是不是太年轻啊？夫人真信他。从镜中看着小梅，微抬下颌，巧笑倩兮】他已经不算太年轻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还是顾相身边那个文弱的少年，那就真的错了。他这一切，不是靠他爹王安石，也不是靠他老师顾惜朝，别忘了齐王是死在他的剑下。
【小梅不语我知他是在想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挑眉道】怎么这么不相信夫人的眼光？在扬州可得小心郑归才是，郑归才是如今王雱最大的靠山。【小梅只顾着和我说话，手下没有个轻重，嚷了句疼之后，他这才回了心神来道，郑归这个人真是能隐，不过咱们楼里也没个什么大事，十二连环坞也没差人来探过，夫人放心就好了。】

【宋大观二年，春末：帝都连绵阴雨，乌压压的积云仿若一张大手，紧紧攥着让人透不过气来。】
【忙过恩师同夫人的大丧之后，我才得以停下来喘口气。我从未曾想过，夫人与老师会先后辞世，我更不明白，老师为何会拱手断送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成果，他用情极深，却让我不明白，情是否当真如他所说，割舍不得。】
【得与失，不过一念之间。】
【心思百转，目光再次移向眼前人，不得不说谢姜确实是个难得的合作伙伴，或者可以说，我确实能借她的手做很多事，她也能得偿所愿，至于朋友——呵！斟了杯酒，看她似乎在出神，出言唤道】
谢夫人？

【聆他一声呼唤才醒神来，将那酒杯接过，葡萄美酒夜光杯，笑道】九州天问，郑弥生。藏剑山庄，朱藻【他同自己一笑，回答，药王谷，贺流景。酒杯碰撞，饮下之后，道】看来和相爷合作定然非常愉快了。
【三年之后，宣和五年。西夏。】
【同玄机在摘星查阅书籍万千，筹谋三年才决定如何逐步击破三方，破坏大宋平衡之势。玄机曾问我，若是这三方哪方最容易被破，我当时告诉他的答案是，藏剑、药王谷。为何是藏剑，我心中有数，不然也不会选择云琅去，而如今我倒是觉得药王谷的贺流景，不易对付。】

【愉快与否，以后自见分晓，该怎么做，都是互不相扰。酒宴过后，少琰送她离开，借着酒兴站在栏杆之处，青鸟而后悄然至，不待回头问道】
姑姑是不是奇怪，她的容颜为何不老？
【青鸟不言，我也知晓她是如何猜测的，远眺处漆黑夜空因为灯火而泛起微微红光，只言道】她是天山逍遥派的人。

【我也曾知晓那次与王雱会面后，他同大宋的太子，赵邕曾去过药王谷。王雱和赵邕之间似乎不和？翻阅几页呈递上的资料，再递给一旁的玄机，待得他看过之后，询问道，堂主要怎么做。】
【莞尔勾唇，看向他道】召集他们，会面。【独坐在屋中看着面前挂着一个个的木牌，芊指从一个又一个上划过，玄机在门外道，堂主人都到齐了。缓声道】舒魂、叶开、云琅进来，其他的人都退下——

【三年前的一次会面，我也没想到过合作会延续至今——在接到飞鸽传书后，子楚按照我的安排吩咐了下去，斟酌再三后，终于还是放心不下。沈蕤，药王谷，不论哪个都太过重要。直到子楚再次问明确定，我是否当真要有此行，我只执笔写完最后一字，淡淡道】
有何不可，也许还能再次碰到她呢？
【她，自然是谢姜。十年也好，十三年也好，终归再见已是不易——譬如先师，便是想见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