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爱我

。（我来看太后娘娘，我的宝母妃。带着亲做的桂花糕。我要同她一说呢，央与她的方耶山，她最近情绪低落我可是担忧她，得托着太后娘娘看看她，不叫她那般没个精气神儿的）
。（到殿前，守着门儿的陌生宫女儿说太后娘娘在休息。我撇撇嘴，晃神瞧着旁侧有楼名瑞应。脆声泠然）
那儿住着谁？
。（答是元公主。我偏头想了想，那是皇后的闺女，又搬到宝母妃这儿住。荣宠不尽。低眸想了会儿，抬脚往那厢去。遣人传）

〔总觉着这儿的厨子越发不如从前了，槐花蜜淋着也不如从前香甜，皱着青嫩的禾眉，眉骨耸起，百般不如心意的模样，一时间心烦意乱，用不下去膳食，撂了筷子就要去奶奶那儿告状。〕
〔一整裙子，从矮凳上一跃而下，捏着裙边，又觉得花样老套。菱唇撅了，又不好意思出去了。正巧宫婢来传，懿公主来了，正在门口呢。心一慌，抬脚出门，桃靥盈粉，瞅见华服并美髻，盈盈一拜〕荣元给姑姑请安，懿姑姑安康。

。（不多时，里头的小丫头便提裙来迎。我看她款款拜下不忙乱，眸里多了几丝趣味。上前虚扶她起身，嘴角挽着笑，温似水的轻言）
起吧，礼数倒是学得通透，怪不得住进慈宁来了
。（一晃瞧着慈宁朱漆字儿，其实我不愿同她露笑颜的。谁叫她胜我当初甚多，我当初可没皇奶奶的照拂，她倒好，一下搬进了慈宁。比之当年的小雀儿，也胜过不少的。我牵着她无骨柔荑往里走，漫不经心说着话）
那宝母妃可该是极宠你的。
我来瞧瞧宝母妃，说她在歇息。瞅见慈宁新收拾了间楼，便来瞧瞧。她们说，里头住的公主可是尊贵——
。（我说着仿佛同她不相干的事，忽而想起她许不知我口中的宝母妃是何人，又添了一句）
我的宝母妃，就是你的皇奶奶

〔杏眼一弯，玉面挂月，听着她温言软语的顿时失了戒心，便依着女儿娇态，盈盈站起身，一歪头，颇为可爱的样子。桃腮盈笑，柔波款款〕姑姑可是说错了，阿琛没学礼前就住进来了。
〔听见母妃两个字，颇为陌生，难道她也住在宫里头，那个太妃是她的娘亲？抬了精致眉眼，轻轻看她，腻在她身边，故作镇定的撩了撩头发，掩住疤痕，软软的音调〕哪有公主不尊贵的？皇奶奶一个人，便叫我过来多陪陪她。
〔恍然大悟的模样，牵着她往里间走，抵着下巴，偏妩，眼中起了雾〕你骗我，皇牒上写着，皇奶奶膝下只有一个爹爹！

-那你可是有福
。（我眸无波澜，只轻轻一说。生在在哪家谁定得了？只说她命比我好，那我怨谁？已入土的母妃？可她都走了，她选的路，我哪儿能插足。我瞅着她心里头吃味。我就知晓，宝母妃她瞅着小辈的稀罕，就忘了我）
-那你便好好陪着她，我离她，太远了
。（我看她娇俏的脸上水眸蒙薄雾，她当我是骗她呢？皇后的女儿，肯定不同我们一般，能喊亲近的后妃一声母妃，她自不会知是为何。奈了心思悠悠回她）
-我骗你做甚？我母妃同宝母妃交好，知事起我便唤她宝母妃，她待我，甚好。跟亲闺女似的，比亲闺女还亲
。（宝母妃跟前没个贴心的闺女，我打小便是陪在她身边，直到离了宫城。其实，就算离了宫城，我还算是陪着她的，我多棒）

〔舒眉笑语，脆生生一句〕姑姑也是！
〔聆了后话软语，颇为疑惑的瞅着她，半晌收不回眼，她别样风情又与后妃不同，我想这世上千百种人，约摸这后宫揽了大半去了，真是稀奇。〕姑姑离得远吗？不是就在凤阳宫，离得不远呀？
〔她好耐心，一点点扣出我心中郁结，可她后句又添上，比亲闺女还亲，那比我，一定更亲些吧。眉眼暗淡下来，撅着嘴，低眉，手尚牵着她，此时也想松了。脸上尚盈着温温的笑，又投目于人〕哦～奶奶一定很疼你吧。〔拢了唇角，榴齿绽笑，就像疼我那样，也许更好呢？〕

。（她还是不大，怕不晓得我们一辈的事儿。我偏靥瞧她，微摇了臻首，性子极好。因为她呀，同我初遇小雀儿差不离，软软糯糯的，我便不忍同她摆脸子耍脾气。所以哪怕我不喜她包揽全然的荣宠，我也要压下心头不快。我想做些事，弥补从前的缺憾，弯眸笑着）
-我不住凤阳——
-我住的极远的，在宫城外头。跟你姑丈一起
。（听她问起宝母妃可是疼我？我看着她眸子一暗，装作瞧不见。莞笑先是一点头，继而又摇摇头）
-从前是的，现在……
-大抵不胜你吧。我见她的时候，太少了。抵不过宫墙隔阂
。（我原以为，没了母妃，她会愈加对我好。我以为她会想我念我传我进来陪陪她。可是呢，什么都没有。原来是有了新人陪，如意不如意都不算什么）

〔杏眸半眯，笑成天边醉人新月，伸手拉她另只手，抬了臻首，玉面漾笑，痴痴看她，风穿过回廊，有甜腻的馨香传来，耳边碎发被吹起，她仿佛坠入过往，脸上有惆怅的颜色，多年之后，我也许会梦到这一天，半大的人儿依着美妇，各自心中悲欢。湿濡软嫩的音调乍起，面上换成一片惊喜〕宫城外头？我从前也住在外头，现在爹爹只允我一年出去两回了，姑姑，下回我出宫，也和你和姑丈住一块，那样爹爹就不担心了，叫我在外头多玩会儿～
〔落叶瑟瑟，水眸流笑，现在叶夫子也教我几招，足够护我自个儿周全了呢，可惜，那日我没护好我自己，让阿澜伤个透，摇摇头〕不会的，奶奶现在一定，也很疼你。〔不过距离真是作孽，阿澜不也是这样，离我而去？投入她怀里，闷闷的声儿〕姑姑，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不要告诉奶奶哦。

。（回神，瞅她弯眸带笑，满脸的惊喜模样。我在想，是不是每个小公主都同我从前一个模样？日日想着脱了宫城，往外头去。含笑垂眸看她，我觉着，我大抵都成了当初向往的模样，温柔，端庄）
-那得叫你父皇母后应了才行～
。（或许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才过分会看重亲缘情谊。她欢脱着往我怀里钻，我只笑看她，没有推开。我喜极了稚童撒娇的模样，眸弯弯，灵动。我想就像是母妃当初瞧我的样子。轻拨她秀发，柔柔开口）
-什么事，还不叫同你奶奶讲了？
-你先说，我答应不去跟你奶奶说便是。
。（低眸又一想，缓缓开口，眼角噙笑）
-若是你顽劣，那我可不帮你瞒呢～

〔轻轻的环住她，找一块绣面柔软的地方蹭了蹭，颇为欣喜，高兴得整张脸儿花儿似的灿烂，不依不饶的顺着她话说，只钻她空子，翘了菱唇〕这么说，姑姑是允了？
〔爹爹那儿好说，娘亲那儿就难唬了，皱了小脸，滑稽的很，想着索性问奶奶讨恩典，嘟着嘴，吞吞吐吐〕怕奶奶听了，说我们胡闹——〔牵着她的手，往长廊上找一处岑寂地方坐了，手缩在广袖里，半晌抽了手，撩开秀发，指着脸上隐隐的痕迹，委屈的吸吸鼻子〕姑姑你瞧，那日清澜来瑞应，脸都弄破了——

-你说允了就允了？
。（眉眼染笑逗她一下，不过转而就松了神情。她轻柔柔环着我，哪里能舍得不应下？而后轻牵着她柔荑，笑宴宴）
-那就允了吧
。（听了后话一愣，却也不当回事。小娃娃嘛，总归是爱将事儿往大了想的。我觉着顶多是姊妹间玩闹，轻轻捏她琼鼻）
-怕说？那还要胡闹——
。（任由她拉我往个静处儿坐了，瞅她轻慢慢撩开额前秀发，还有斑驳的伤痕。伸手轻轻抚上那痕迹，吁一叹。这怕不是小打小闹弄的出来的。蹙眉瞧，眸里聚着心疼）
-清澜不是你嫡亲的妹子？她怎舍得下这般狠的手

〔眼巴巴盯着他，见她松了口才放了心，咬着唇，又轻轻抱了一下姑姑，眉间蕴了暖意，嘴里也不闲着，甜甜说一句。〕姑姑真好～
〔依着她，嘟着嘴，低低一句〕也不是我愿意胡闹的呀。〔清清楚楚看见姑姑眼里的心疼，不是其他宫人的畏惧，也不是娘亲参半的保护与埋怨，真真切切的，赶忙一低头，眼中当即有了水意，侬侬〕这才怕奶奶瞧见，不想叫她心疼了。〔梳梳发，赶忙遮住，扭过脸，胳膊往边上阑干一搭，露出一截白净的藕臂，下巴搁在上头，惆怅而疑惑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发了很，一点儿不手软的往我身上招呼，到最后哭的最凶的还是她呢，她说了一大通，我也没都听清楚，只记得，她说不公平。

。（完了，我觉着自己是陷进这奶娃娃柔软软的触碰，和一颦一笑了。柔和神情不改又将她往怀里拢了）
-就属你嘴甜
。（听她娓娓道着缘由，眉一蹙。姊妹间的闹剧啊，悠然有个轮廓就在脑海里出现了。那时候我同小雀儿不也那般，她害我…不，也许不是她，到了我都不知道。揽着她，轻悠悠开口。我不能遑断对错，她说的不明白，也不晓得到底是怎的一回事）
-呐，姑姑给你讲个故事
-姑姑不大的时候…嗯，就比你稍大些吧。那时候我还在宫里头，跟皇姐皇妹们一同戏耍呀。那时候还没你央姑姑，我顶喜欢一个小皇妹的，我唤她雀儿。她若还在，便是你雀姑姑。她对旁人顶是高傲，可是初见她那回，她对我笑的娇俏。我就觉着，她待我大抵是不同的。因而就加倍的待她好
。（低眸一笑，仿佛小雀儿就在我跟前笑。转而又戚戚然一笑，低了声调）
-后来——
-她因着一个小宫女儿同我别扭，还带着下了毒的桂花糕来。那时候，就因着个不相干的，小小的丫鬟呀，她便对我那般的坏，全然不顾我是皇姐，多张狂。她身后站着我们皇奶奶，呐，就如同今儿个的你，才是有资本
-直到我搬出宫城，才不闹了。我听闻她去了的时候，还是禁不住的难受，后悔当初没同她好好说，没问个清楚那桂花糕的由来，后来积怨越发的深。我听说，我刚出宫城那会儿，她也想的紧……可而今，什么都晚了。一回误会便是一生
-你与清澜是嫡亲的姊妹，我可不想瞧着你们步我们的后尘，一错一生。你是长姊，姑姑才同你讲这个理儿，你聪颖，定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