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原,灰色的公路沿着地势延伸到天地相接的地方。在这种边疆的地方,在公路上行驶,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一片碧草蓝天,车与人反而没有那么常见。偶尔有如一盘珍珠在碧草间的羊群与牛群。
“无帝?”
“干什么?”
“其实你挺好的。”
“……”
跟林语一起住了这么久,无帝也逐渐发现了对付林语这个话唠的最好办法——低气压。
“为什么要来这里?”林语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安静。”
停下车,无帝和林语走到了公路边的草地上。八月初的草地,还是绿的,只不过这绿色,已经有了些许枯黄的影子。
“草的声生命只有两个月,下次来我们看到的应该就是枯草地了。”无帝远眺着地平线所在的地方。
“嗯。”林语应了一声,却没有顺着无帝的目光看过去,而是侧过头,看着身边的那个人。
逆光的人影显出一种深深的金色,看不清细节,只有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有着硬朗与充满美感的线条。
其实他们长的几乎一模一样,除了眼睛。无帝的眼睛是那种深邃的紫荆花的颜色——代表着毁灭的颜色。其实这种颜色看久了还是让人很不舒服的。明明那么平静,平静得就像是一口古井,泛不起一点波澜,可偏偏让人觉得莫名的压抑。
其实并不是完全没有神采,只是看不到罢了。林语失落的想着。
这个人总是这么忍着,就像是无知无觉。
【记忆】
“无帝你没事吧。”回到安全的地方之后,林语道。任务已经结束了,但是无帝左肩的活动明显不太正常。
无帝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打开医疗箱。“我来吧。”虽然身为治愈梦境师,但是林语在刚刚的任务中能力严重透支,根本无法调用能力进行治疗。
“无帝!”看到他的无动于衷之后,林语有些焦急,夺过无帝拿出来的绷带纱布和酒精,道,“我来。”
无帝没再拒绝,解开了左肩的衣服,露出一道绷带的痕迹。看得出来打绷带的手法很熟练,即使是刚刚那么激烈的打斗都没有使绷带松脱变形。
只不过此时雪白绷带上的那不断蔓延的红色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林语拆开绷带,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深深皱了皱眉头。
一道接近一尺长一寸深的伤口从左肩直到胸前,,伤口还没有止住血,血液还在不断流淌。
这个人,刚刚是怎么战斗的!
林语小心地拿着酒精棉花擦拭伤口,几乎才一按上去,一团酒精棉就已经变成了血红色。林语很小心地顺着伤口边缘擦拭,以免带去过大的刺激。最后伤口外部都已经处理干净时,林语脸上已经都是汗水。
“我要切除坏死的组织。”林语继续道。
“哦。”无帝应了一声。
“医疗箱里面没有麻药。”林语为难道。
“那就别打了。”无帝很平静地道。
“可是……”
“没事。”
林语从来没有那么恐慌过,作为一个医生,他当然清楚不打麻药切除坏死的组织到底有多剧烈的疼痛。所以他也有些慌。
但是无帝好像是没事人一样,连脸色都没有变一分。
“你真的没事?”林语小心地问道。
“没事。”无帝的声线仿佛如往常一样,无比平稳。
最后林语点燃打火机,用火焰把伤口一燎。然后缝合,喷上消毒喷雾,上药,打绷带。
在最后打完绷带时,林语故意在伤口末端用不会崩裂伤口的力道不轻不重地一按。感觉那个人的身体瞬间绷了一绷,林语才微微对着自己一笑。
原来这个家伙也会痛。
但是这毕竟是少数。
这个人露出软弱的一面的时间,真的太少太少了。
有时候林语真的担心无帝会不会被他的压抑与独自承受忍耐压垮。
那个人救了他太多太多次,一直保护着他,而他却不能替那个人分担他的伤痛。
有时候觉得挺愧疚的,只可惜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