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叉再度摇头晃脑地走向自动贩卖机时,纸门被拉开,帮会的老大们依次退场。乌鸦和夜叉连忙整理西装,躬身送别各帮长老。
源稚生是最晚出来的一个,神情像往日一般淡淡的。樱快步走上前。她先前用余光观察到帮会长老们脸上略带笑意,这次会议的时间又不长,很明显进展顺利,看来源稚生执掌执行局后的第一次会议圆满成功。
“下午的会议我不用参加。”源稚生说,随手把开会的材料递给樱,“我想我们暂时可以放个短假。”
乌鸦和夜叉大呼“哦耶”,只差抱头痛哭,“少主我们就知道你最好啦啦啦——”
源稚生的嘴角微微抽搐。他叹了口气,“省得你们以后抱怨我连上坟的假期都不给。”
“少主,放几天假啊?”
“三天。从今天算起三天后回东京。”
乌鸦手捧心窝,作伤心欲绝状:“少主我知道你心疼我们老爹老娘孤魂野鬼,可是再怎么爱惜下属你也得心疼心疼自己呀……”
源稚生挥挥手:“好吧,五天。不许再讨价还价。”
“哦耶哦耶哦耶——”
“那么我去安排一下今天下午的行程。”樱掏出手机,她的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移动,“少主中午和晚上想在哪里用餐?”
“没什么特别想去的餐馆。随便找一家就可以了。今晚七点后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樱抬起头,“可是少主的安全……”
“不必担心我,世界上能伤害到我的人不多。”源稚生摸摸她的头发,“你们都累了很久了,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
樱犹豫了一下,低声答道:“明白。”
蛇岐八家为源稚生在京都配备的专车也是悍马,同款同号,连车内的装修都完全相同。源稚生驾驶,樱坐副驾驶,乌鸦和夜叉坐后排,四个人的座位跟在东京一样和谐。源稚生打开音响,扩音器流淌出宇多田光柔美的歌声,带着丝缕惆怅。
源稚生瞥了一眼后视镜,无奈地笑笑,“你们打算在赏樱时耍酒疯吗?”
最后一排座位上左边堆着两箱宫城县特产清酒“蒲霞”,右边则堆满了酒具跟下酒菜。
“开会时没喝够?”
“祗园的美女们等着我带好酒去捧场,”乌鸦笑得贼忒兮兮,“顺便绑定几个。”
“今晚6:30祗园内会举办春舞庆典,八点钟南座歌舞伎剧场会提供相应的演出剧目,”樱说,“和服也备好了。另外届时不会有本家其他大人物光临祗园,想来会很清净。”
“难为你考虑周全。”源稚生说。
“没什么。”
乌鸦和夜叉在后面冲对方挤眉弄眼,笑得一脸心领神会。
源稚生没再多说,转而看向窗外。身为地道的日本人,他对京都的了解却并不多,虽然以前到过京都,但都是公务出差,很少像这样悠闲地亲自驾车出游。京都街道狭窄,车道不算畅通,可当人抬头看一看两侧古雅得仿佛永世静止的屋舍,零落如飘雪的樱花,胸膛中褶皱般的焦躁就被它们抚平了。
跟着车流缓缓行驶一阵后,源稚生把悍马停在路边。这里距离祗园町已经很近了,可以步行到达。四个人从悍马上跳下来,源稚生和樱走在前,乌鸦和夜叉抱着清酒和饭盒跟在后面。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早已换下执行局的黑风衣,现在的他们就像趁春假来祗园喝一杯的普通上班族。
事先选定的赏樱地点是八坂神社,它与祗园并无明显的分界线,源稚生停车的地点距离八坂神社更近。神社内供奉素戋呜尊、栉稻田姬命和八柱御子神,遍地是红柱白幔的楼阁,身着和服的男女在樱花下穿行,偶尔可见白衣红裙的巫女。樱花树下有不少人野餐。樱在一块空地上铺开野餐布,夜叉和乌鸦把酒菜放到餐布中央,四人围着食物跪坐。
作为“家臣”,助理团很少与源稚生同席用餐,刚开始三人都有些拘谨,渐渐地酒喝多了也就放开了,开始像平时一样跟源稚生东拉西扯——从乌鸦混迹高利贷行业的各种坑蒙拐骗,到夜叉当年街头斗殴的种种“光荣事迹”,再到樱井七海、风魔小太郎和龙马弦一郎之间多年的爱恨纠葛……都是些很没营养的话题,可大家都聊得津津有味。野餐接近结束时清酒被干掉了一箱半,菜肴基本打扫干净,这时他们才发现野餐的主题早已从赏樱变成吃喝和闲扯。
夜叉喝高了,霍然起身拉开衬衫,露出结实的胸肌和恶鬼纹身,周围喝得醉醺醺的女人们尖叫鼓掌。乌鸦拿出马克笔在夜叉的肚皮上画了张大笑脸,夜叉扭动着扑向乌鸦,笑脸随着腹肌伸缩忽大忽小,引得众人狂笑不止。
其实这也不错。源稚生呷了口清酒,跟着大家一起笑。
剩下的清酒大部分由源稚生解决,血统优势令他拥有千杯不醉的体质,而乌鸦已经醉倒了,夜叉则像大猩猩似的猛捶胸膛,脸孔赤红。樱没喝多少酒,她买了几瓶矿泉水,给这两个醉到几乎人事不知的男人喂醒酒药。乌鸦和夜叉服药后去了两趟厕所,逐渐恢复正常,偶尔会打一两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