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八,结尾
最后我回到了杭州。
我行走在西湖边上的时候,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我回想之前经历的一切,想到了每一个人的结局,忽然觉得好累好累。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流了下来,我回到了自己的铺子,恍如回到了当年,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我原来以为我做完这一切之后,还能剩下一些什么,没有想到,竟然什么都没有剩下来。
但是,我意识到自己还不能停,我还必须走下去,因为还有一个十年。
第一章 继续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果断的人,这是我对于自己最初始的判断。大概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不出门也不见人,我需要用时间想明白,如果我不能停,接下来我要去做什么。日子仍在继续,我努力想抓住什么东西带我逃离脑中这个恐怖的“死循环”怪圈,可是我越来越痛苦,不仅体重轻了很多,烟瘾也越来越重。
二叔是很少登门的,而这次他来到我铺子里,拿了幅朱耷的画给我打眼。那画一看就是假的,连赝品都不算上乘,就苦笑道:“二叔,你拿这新加坡来,是想取笑我吗?”新加坡是古玩界的术语,“新假破”的谐音。
“记不记得第一次吃药是什么时候?”二叔这样问我,他口中的“吃药”就是看走眼的意思。
第一次……我回忆了一下,我从小就在古董堆里打滚,对鉴别真伪算是有点天生的能耐。小时候爷爷就给我讲一些基本知识,我当时都当作故事听听就过了。上初中的时候就被三叔像小跟班似的拉去谈生意,他说的东西有懂也有不懂。高中的时候,有显著特征的东西已经过不了我的眼,高中毕业,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第一次“吃药”是在二叔的茶馆,几个年纪很大的人在一起讨论一个紫砂壶。当时才刚上大学,看那紫砂壶似乎有点年头,工艺和色泽又不错,就开了个比较合适的价,想赚笔小钱花。结果把几年的压岁钱都花出去了,后来二叔鉴定说壶款是假的。我因此被我家老顽固关了两天禁闭,那之后的一年,他们都严格管理着我的财务。
二叔不喜欢我抽烟,烟瘾上来,我勉强用一口茶压了下去,说:“我后来就没吃过药了。”
二叔把手里的折扇一转,扇头敲在我摆放的黄花梨仿明式茶台上,说:“吃药是坏事?”
“反正我不是您一样的土豪,没有闲钱”。
反倒是二叔递给我一根烟,什么也不问我,然后就一直盯着我。
抽?我用眼神问他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让我放心抽。
烟冒出来,随着一口乳白色的烟雾吐出我的口腔。大脑总算接上了一点点,我知道二叔此行的来意并不是让我打眼这么简单。我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问二叔到底来意是什么。
二叔抿了口桌上的雨前龙井,说:“我从没吃过药,从你爷爷开始教我。”
“所以,二叔,您这是特地来嘲笑我的?”我干咳了两声,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
“非也”,二叔说:“我不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就想告诉你,我没吃过药,所以我永远不知道吃药能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教训?责罚?还是……突然灵光一现,思维像是被针穿起来一样。我不可思议地望向二叔,诡异的笑容在二叔嘴角出现了,至少我认为那是诡异的。
“你果然没辜负你爷爷的灵性”,难得从二叔那里听到些许夸我的话。
二叔向来有这种本事,不声不响地什么心里都有数,我爸总说我这点有点像我二叔。我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什么东西,但是又不真切。
我起身,把茶水续进二叔已经喝空的茶杯里。
二叔说:“不甘心就去做,但是你需要做好准备工作。”
我点头,示意二叔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睡一觉,回家看看你爸妈,都在惦记你。”
“好”,想想也是,我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可能是他们也知道我烦吧,也没来主动找我。
二叔喝了口茶就走了,还带走了带来的画,说是回去做做旧还能出手个好价钱。
天机说破也就没什么意思了,二叔总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不过我大概明白了二叔的意思,这条路我还要走下去,我再逃避,命运还是会把我推进又一个深渊。我唯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有绝地反击的机会。
王盟见二叔走了,才小心翼翼地摸进来,把热茶倒进我的茶杯,没说什么话,可明明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这才支支吾吾地说,前几天有人来通知三叔的盘口里出了点事,一直没敢告诉我。
三叔的铺子,听到这个,头痛又泛上来。那也是我一直试图逃避的东西,是我不能掌控的部分,一个毛头小子总是不能让人信服的,可是我不可能再戴上那副让我恐惧的面具,再继续那段假装三爷的日子。
“带把菜刀跟我出差”,我边给王盟命令,边向后堂走,想换一身衣服直奔三叔盘口。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如今我就要做这个不要命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