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案头殇酒尚温。吱呀一声，随着门扉咬合的声音响起，一抹暗香被漏进的冷风拂开。
“文若？”曹操驻笔，未抬头便明了了来人的身份，随即猜出荀彧造访的意图。
不出所料，那人稍稍顿住脚步，在案前抿了抿唇，有些犹豫地开口：“曹公前日托付之事，彧欲举荐一人，不知当不当讲。”
曹操抬头，看荀彧一向整齐的束发和衣领稍有凌乱，不难想象他在屋外徘徊许久，发梢都带了点凛冽朔风凝上的寒气。哗啦作响的风打着响鼻，拖拽着窗外枯枝拍打在窗棂上，和炭火烧灼时噼啪的爆裂声夹杂而鸣。
颇有兴致地挑起眉，曹操不意外地听到那个名号：
“颍川郭奉孝，曹公可欲一见？”
尤记文若提及他时眼瞳里悄掩的欣赏，曹操挑起一边眉角，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荀彧，眼光锐利，仿佛透过他的躯体，欲窥见些什么。
荀彧不由得心中一紧，方才被屋里暖流唤起些知觉的四肢突地僵了，打心底的朔寒涌起，让他不住地颤了颤麻木的唇角。
文若，在犹豫和惧怕些什么呢？曹操了无蹚浑水的自觉，未及心底的虚浮笑意牵扯起带了些戾气的五官。
“有何不可？”
窗外枯枝无言地被肆虐地风迁怒，却悄然冒了绿，好似朔方太晚的春，竟是姗姗地到了。浮沉的雪渣滴滴答答地化去，未落便成霜。挟卷着沙尘的风拂过旧年的事纬，讲嶙峋地泼洒着墨香和血迹的史册又掠过一页。

贰
其实曹操并未走出十里那么远，但他确是亲自出营，站在春意未及的烈风中，任挟卷着的浮霜和沙土拍打在赤红的长氅，和嚣张招展的军麾一起猎猎作响。
这次是他第一次见郭嘉。一席染了些尘土的青衣，松垮的领口露出一段惨白的颈子来。并未束发，一头青丝被拂起，尽数铺散开，掩住有些无精打采的面孔。
不似前来投靠的谋士，倒是像往酒肆里晃荡的赌徒酒鬼一类。
曹操眯了眼，看那个搀着一副破皮囊的郭奉孝抬头，过分漆黑的瞳孔看向自己，却似没有焦点，只像极了太深太幽的潭，连无处不在的日曜都播洒不进些许。
他抬起的脸庞棱角分明，上头带着有些肆意的笑，却只是牵动嘴角带出的表情，看似恰如其分，确是僵硬如嶙峋的朽木枯藤。
曹操也乐了，这种笑意他太熟悉，听着郭嘉勾起的薄凉唇角吐出一句：
“真吾主也。”
语调太虚，还未染及体温，就被带霜的穷风吹散带走。
曹操太熟悉这种笑，因为他自己也常是这么笑着的：仿若肆意无所遮掩，但不过是表皮做伪的温度，心下不过是蓬勃的寒，以及不留情面的猜疑。
这就是我好兄弟的棋子。曹操低头将两人的酒觞满上，眼里一阵晦暗的刀光剑影。
不过是不是弃子就尚且不知了，文若又充当着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郭嘉也敛去疏狂的笑，皱眉，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面前未来的主公，竟是看不透的。
罢罢，郭嘉领回一个军事祭酒的无谓闲职，裹着新赐的绒裘去找同乡的旧友要酒喝。
他自然没忽视后头凛冽的眼神，透过风霜笔直地看过来，仿佛看着一株病态虬曲的枯木。
人断肠皆可苟活，何况枯藤朽木？
郭嘉挺直瘦削却苍劲的脊背，一席青衫似一点浓墨，张扬地嵌在曹操目所能及的天地之间。

短小什么的别在意，卤煮文力负数，挤点字真是呕心沥血……

LZ棒(づ￣3￣)づ

。

把楼上抢我沙发的人砍了

不会完结了吧？【本体表示果然还是猜忌的比较gj

诶诶，此怎么能说是文力负数呢，像我这种连文都不写的才是负数好不好..

这楼还更吗？更的话求圈额，不知为什么挺喜欢这种剧情的

额对了，刚才发现楼楼头像是姜维！好喜欢！来让我抱抱！这里饼干～

先顶在看，没见过楼主求认识，这里是阿印~~

叁
军事祭酒是个挺响亮的空头衔，郭嘉也好似乐得清闲，平日里便拎着酒葫芦，在院里盘虬的海棠下一坐便是一天。
没到海棠开花的季节，那嶙峋蜿蜒的树枝徒被落霜压低，随风一点点地敲打着石几上的浮霜，莎啦啦地留下几笔或浓或淡的痕迹。酒香氤氲开来，不必细闻，便知是上了年份的好酒，那酒酿醇厚的香丝丝缕缕地纠缠不去，倒是比荀彧常年烘着的熏香还入木几分。
荀彧还未走进，扑鼻的酒味让他不忍皱了皱眉。加快脚步，不出所料地看郭嘉还是穿着一身单薄的青衫，坐在枯木下独酌。露出袖口的劲瘦手腕和脖颈是不健康的惨白，只有捂着温酒盏的指腹悄然上一抹极淡薄的胭色。
“奉孝？”荀彧伸手拂开石凳上散着的冰渣，坐到郭嘉对面。郭嘉掀开眼皮，眼神空洞地聚焦了好一会，才看清来人。不由得用力地抽了两下鼻头，果不其然，一抹被酒气掩盖却仍清冽的暗香很快被分辨出来。
郭嘉把挡住脸的发抓到脑后，黑色的瞳仁倒映着荀彧满是无奈的面孔。
“文若在这般天气还来找嘉，想必有要紧之事？”郭嘉又举起酒杯，饮罢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
端的是一副明知故问的姿态。
荀彧看着那双清明的眼，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自己焦头烂额之际，这家伙还揣着明白当糊涂，装傻犯二喝酒卖疯卖醉。
“奉孝！”荀彧想到此，口气不由得重了几分，焦躁里也含了些少见的怒气。“曹公对你……”并未有信任重用之意。
不料郭嘉既然是嗤嗤地笑了，带着笑意的眉眼被酒香沉浸，带了些稍有生气的薄红，不再霜白如迟暮的雪。荀彧气急，正想开口，却见郭嘉不紧不慢地打断道：“文若所言极是，嘉又岂会不知？”
荀彧听罢这话，眉头锁得更紧。“曹公处急需用人之际，以奉孝之能，岂有不得重用一说？”
郭嘉确是笑的更开怀了，有些瘦削的肩头抖落了浮霜，青丝一曳一曳地散开在青衣上，划着深浅不一的痕迹。他露出棱角分明的面孔，嘴里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眉眼被酒香氤氲的风吹拂，清晰的睫毛随着他笑，自顾地轻颤。
荀彧被他笑的有些心慌。
郭嘉看着旧友难得的失态，放下酒盏，铜器与石几轻叩，泼洒出的酒液霎时染出一片极深的水渍。
“我岂有需他信任一说。“郭嘉对着荀彧挑起眉峰，上头染尽挑衅之气。
”他是非明主，还未有定论呢。”
枯木黯然萌动之声，为说给谁人听。
好似春意还太暗，喑哑只若低声自语。

@提子_饼干
更新少……有点不好意思圈orz【。

沙发O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