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你睡在隔壁吧 关注:8贴子: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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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海”Butterflies Are Fr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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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拥有我 我拥有你
在很久很久以前 你离开我 去远空翱翔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 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 等待你的归期
——「外面的世界-齐秦」


1楼2014-02-22 17:33回复
    赤着的脚尖每一次落下都如踏在云端,容不得一毫厘差错。我摸索着,慢慢解开公文包的扣子,从里边抽出几张纸,警觉回首,被中人睡意尚酣。清冷的月光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我慢慢移到窗边,就着昏暗的光线,指尖掠过一行行油墨。薄如蝉翼的白纸上全都是毫无规律的字母组合,去你妈的密码。我笑了笑,为这句脏话。
    我翻阅着这几张纸,密密麻麻的乱码,根本无处下手。我屏住呼吸,迫着自己压抑双手的战栗,展开唯一一张单独折叠起来的纸。与其他文件不同的是,这张纸上,用潦草的笔迹写下了解密后的情报。
    眼眸迅速地移动,像滤网一样过滤无用的信息,从字里行间找寻熟悉的字词。窗边寒鸦乍起,我心下大惊,再不动弹,垂着眼争分夺秒读完最后一行字,然后机械伸手,从公文包里缓缓拿出一把佩枪,霍然转身。
    漆黑的枪口抵在他的胸前,他低下头来看我,神色自若。我凝神看他的眉眼由原本的紧皱,到似有似无的一弯,便已了然,屈指扣下扳机。
    多可惜,枪里没有子弹。
    伴随枪械落地的悚然声响,我狠狠地把左手中紧攥的文件摔在他脸上,用尽我全身气力。白色的纸张在空中无力地翻飞,像极了丧葬用的白花儿。我扬眉一笑,柔和的笑意似泪水流淌,略略垂首,同样温柔地看着他的手,扼上我的喉咙。他的气息因恼怒而带了些许急促,热热地呼在我的额头上,让我想起他湿润的吻。
    “我保你性命无虞,只要求你的忠诚,你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
    “就像你的狗。”
    长久的沉默。我满意地看着他翠蓝眼睛里涌起的愤怒和难堪,尽管他的手指在缓缓收紧,一寸寸把我逼向死亡。我带着无谓的神情等待他气急败坏的一刻,然而他笑了。
    “我给过你什么,你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
    “我不想死在看不见他的地方。让我走吧。”
    我微弱地喘着气,浓烈的疼痛包围着我,反抗使我精疲力尽。身子沉重得不停往下坠,要坠到万丈深渊中去。四下更静谧了,我能听见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一下,一下,一下,消失了。一切感知在瞬间撤离,再也没有疼痛,没有呼吸。我突然明白我就要死了,我主基督,允许我毫无顾忌地想念阿德里安吧。
    我是真的,真的,好害怕……


    2楼2014-02-22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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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星星的光芒,要经过几十亿亿公里的路程,才能抵达我的眼。所以,当我为眼前的这片星空落泪的时候,它们早已在几百万年前死灭净尽。
      蓝黑色的夜空之下,这座城市还是未蔓及战火时的模样。静谧的夜色,像和蔼的长者亲吻我眉间,欢迎我回家。树影婆娑,树枝哗啦啦地唱着歌谣,有时覆上窗台,发出窸窣的声响。然后极快地滑回去。我使劲眯着湿润的眼睛,毛毯中央一小块不能完全洗净的墨渍被月光照映得熠熠生辉。周遭的世界都是黑暗,透过大开的阁楼窗户,一片光亮温柔地铺洒在褪了色的毯子上,隐约散发出熟悉的香皂味道。
      我慢慢翻过身来,额角抵在他的胸口,能听见他胸膛里的心脏在有力地跳动。我们穿着儿时的睡衣,他的是蓝色小狗,我的是粉色小熊。而在这月色如水的星空下,他曾经信誓旦旦地承诺,他会以他的一生保护我。最后呢,祖国和学术,还有我,他统统都不要了。
      喉咙里传来一声呜咽,我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他的眼皮上,沿着鼻梁缓缓划到嘴唇。他的睫毛像蝶翼一样微微颤动,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我哭了,抬手摇了摇他瘦削的肩膀,无法抑制声线的战栗。
      “哥哥?”
      他没有回应,但我能感受到他的绵长均匀的呼吸略略顿了一下,然后恢复平和。我不依不挠地又唤了一次。
      “哥哥。”
      “……嗯?”
      他低下头来,迷糊着眼睛看我一眼,然后重新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我哭得更凶了。
      “我爱你,哥哥。”
      “嗯……”
      敷衍的回答却让我感到满心欢喜。我流着眼泪,笑得不能自已。
      我爱你,直到最后一颗星辰坠落。不,即便世界灭亡,我也总是爱你的。不管你爱女人,男人,法国人美国人,印第安人因纽特人,天主教徒,穆斯林,共济会,就算是个傻瓜,都与我的爱无关。我爱你,亲爱的,我一直爱你。
      夜风穿过米白色的窗帘钻进毯子里,让我们都瑟缩了一下。我们把对方搂得更紧了。我枕着他的臂弯,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光影在他脸庞上泛起涟漪,微微含着笑,过了一会儿,又突然有些怔忡。
      醒来嘛,我最亲爱的,快睁开你的眼睛,说你也爱我。
      我尽力仰起头,跋涉无数光年而来的星光照在他脸颊上,他像孩子一样安眠。我轻轻阖眼,既不舍又无法抗拒地睡着了。


      3楼2014-02-22 1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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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秋天的雪来得很晚,一旦下起来,又猛得刹不住。积雪覆盖了伯尔尼高地,几乎要堆满整座少女峰。
        松木在壁炉里毕毕剥剥地爆裂,喷溅火星。酒馆中坐满了顾客,有饮酒用餐的当地人,也有歇脚的外国游客。常来这儿聚会的人们,齐齐坐在一张木桌边,桌上摆满酒杯。我端着玻璃壶,给每一个杯子添满香醇美味的格鲁怀因,然后回到柜台,用湿布擦拭浸泡过开水的酒杯。松松挽起袖口的手臂上,露出两道弹痕来。
        美酒温热了这里的气氛,空气都是近乎烫手的沸腾。吃饱喝足,大家又开始拿年轻的神父取乐。最先开腔的往往是满脸胡子的猎人,他大声地清了清喉咙,往桌下的垃圾桶里吐了口痰,紧接着一本正经地向人们宣布一件秘事。
        “神父每晚一对三!”
        醉汉们笑起来,发出咯咯咯、嗬嗬嗬、嘻嘻嘻的笑声。神父温吞吞地摇摇头,细声细气地说。
        “没有的事。”
        “我亲眼看见的,别不承认。”
        “请不要这样讲。”
        “昨晚下大雪,没有姑娘,神父不高兴。”猎人一边说,一边伸出小指,晃给所有人看,“我们是这个,”然后他伸出大拇指,“神父是这个!”
        神父饶是被逗趣惯了,此刻还是涨红了面皮,兀自低下头喝酒。平日里总是虔诚向神父请教圣经的邮差,大着舌头,指着神父的鼻子嚷一句:“神父玩姑娘!”
        所有人哈哈大笑,有人喷出了嘴里的酒,有人捶着木桌笑岔了气,笑声仿佛要掀翻屋顶。一个女人端着自己的酒杯,坐到柜台前来。她有一双棕色的眼睛,里边溢出柔和的光芒,声音也温和得像水。
        “你不觉得他们太吵了吗?”
        从前我们家有个邻居太太,和她长得有点像,都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很能找闲聊的话头。我擦着一个高脚杯的杯壁,微笑着回答她。
        “还是热热闹闹的比较好。”
        “你是本地人?”
        “并不是。”
        “怎么不见你先生?”
        “我是单身。”
        我往她的空酒杯里续了一杯白葡萄酒。她做了一个夸张的吃惊表情,饶有兴趣地看我给她倒酒的动作,一串语句从她嘴里飞快地跑出来。
        “请原谅我的好奇心,真不敢相信,你来这儿做什么?”
        “为了找一个人。”
        “哎哎,浪漫的故事吗?啊,你这么高,他也一定很挺拔。我猜是个英俊的小伙子?至少也要像劳伦斯·奥利弗那样吧,你不要告诉我他比奥利弗更帅哦。”
        然后她不能自拔地陷入了猜测与幻想之中,在远处人们不停歇的笑声里,我倾耳聆听她的自言自语,淡淡笑着,并不作答。
        有人开门进来,贝壳串成的风铃迎风振动。循声望去,外边的雪还在稀稀落落地下,明亮的雪光勾勒出来人的身影。我倒扣起最后一只酒杯,擦干湿淋淋的手,在唇边竖起食指,对她笑了笑。
        “嘘,他来了。”


        4楼2014-02-23 1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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