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一瓶汽水和一句我爱你
春天走过大半的时候,鹿晗带着他那巨大的行李箱来到我家楼下,在窗子下面叉着腰给我打电话说,穗儿快下来帮我抬箱子!
我站在楼下和他大眼瞪小眼,后知后觉地才明白他这是要搬到我这儿来。
我家儿隔音效果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为了方便以后就住这了,省的来回拿衣服。
他就是这么说的,以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指唤我抬着箱子的后半截,爬上楼梯的时候累得像条狗,然后抢占了我的半个衣柜半个沙发以及半个洗漱台,最后躺在我的床上喘粗气,说老命要累没了。我扶着门沿看着他,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这个角度正好是鼻孔对着我,真的谈不上是什么赏心悦目。
他见我发呆,便眯着眼笑起来,朝我招手换我过去,语气轻柔像一颗刚刚剥开的可乐糖。
穗儿,穗儿。
我走到床边从上方看着他,他睁着一双天真的眼与我对视,我被他幼稚的表情逗笑,还没来得及笑话他,胳膊就被拉着向下,重心不稳地跌在了床上,随即就听见他鬼吼,啊啊我的胳膊。
他大概是想要学着电视剧上的浪漫情节,张开怀抱就正好抱住我,可不凑巧我就是直直压在了他的身上。
“没想到你这么重啊!”
“活该!谁叫你突然拉我的。”
他啧了一声瞪了我一眼,无可奈何地移了移位置让我躺在了他的身边,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又把胳膊伸到我的脑袋下面,大爷似的说:“喏,靠着肩膀,舒服吧。”
我心想你这肩膀没什么肌肉那么硌人哪里有枕头舒服,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不管怎么样,也得给他的大男子主义留点面子。
躺了很久,久到我都快要睡着,鹿晗推着我的胳膊说饿了,我想了想,冰箱里似乎实在找不出什么吃的,只有柜子里的几盒方便面,他恶狠狠拍着我的脑袋说:“幸亏我搬来了,不然指不定哪天你就饿死在家里了。”
周一的超市空荡荡,鹿晗只戴着简单的棒球帽,在前面牵着我的手,一排一排的货架摆着眼花缭乱的货物,我们就这么摇摇晃晃,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管说什么似乎都能笑得很开心,有正在挑蔬菜的老奶奶转头看了看我俩,笑着摇摇头说傻孩子,我和他不约而同指着对方,“说你呢!”
我拿了一袋饺子,鹿晗说:“唉,我不喜欢吃速冻的。”
我只好放下,接着拿了披萨,鹿晗说:“我喜欢吃现烤的呐。”。
我瞪了他一眼,放下披萨拿了已经配好的山椒炒肉,鹿晗再次叹了气,我转了头指着他鼻子,“不许说话!”说完就把速冻饺子速冻披萨和山椒炒肉丢进了购物车里,把车丢在原地。
“推车!”
他嬉皮笑脸地推着车凑过来贴着我的胳膊说原来我们穗儿脾气不小呀,我看着他十分欠揍的笑容,觉得这人简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幼稚,把你逗得生气了他才开心。
最后我们买的东西堆满了购物车,推到停车场,再一件一件搬上后车厢,累的气喘吁吁,一人拿着一根梦龙坐在车里啃,被冰得牙齿打颤,互相看着都笑了出来,我想我那个时候一定又傻又丑,鹿晗盯着我的眼睛说,穗儿,你的牙上沾了巧克力。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牙,他却抖着肩膀笑开,说算了我帮你弄掉。
他的嘴巴吻上来,舌头接着就灵活地贴上我的唇瓣,扫过我的牙龈时大脑的神经绷得紧紧发出锃得一声,甜的、冰的、湿润的,窗户有车经过,鹿晗却一只手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离开,我偷偷张开眼看着他的睫毛,觉得不管什么时候,和鹿晗接吻都像是一场梦,虚渺着却又私密着,车厢里淡淡的香水味化成了嘴唇的形状,我沦陷在一场甜丝丝的吻里不愿醒来。
“啊,我觉得你的蓝莓味比我的原味好吃诶。”他嘴角挂着笑,指着我手里已经快要化掉的梦龙,“傻姑娘,你倒是快点舔一口啊,快要滴到大腿上了,那我可不帮你弄掉了啊。”
“谁叫你帮我了。”
“哟呵,妞儿你还嘴硬,脸都红了。”
他调戏我来简直是十分顺手,似乎是打小就有的本事,那时候我还能理直气壮骂他一句流氓,而现今我却什么都骂不出,因为我的确是热了,五脏六腑都蒸腾着热气,熏染到脸上大概就是鹿晗看到的样子,红了。
与他在一起,总是叫我一遍遍怀疑自己是否已经长大,我在他面前成了个孩子,他笑着说我傻骂我笨,我似乎就真的成了个愚笨的姑娘。不过好在他会在下一秒摸摸你的手给你一个笑,安慰你说没关系就算是这样我也喜欢你啊。
鹿晗是个恶魔,撒着金粉让我的世界绚丽多彩,让我一分一秒都不愿离开他。
晚上的时候他嫌没有好看的电视节目,嚷嚷着拉着我下楼去租碟,现在租碟的小店简直少之又少,他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就当是散步,结果散了半个小时才在一家小巷子里找到一家租碟的店面,里面是昏黄的灯光,一个带着老花镜的老奶奶看着小电视里的京剧在喝茶。
鹿晗卖乖地喊了声,奶奶,我们要租碟。谁能抵抗得住他那甜腻的笑容,那老奶奶笑眯眯地冲着我俩点头,指着深深向里的架子说,自己去看吧,里头还有好些呢。
于是他把手伸到背后张开手掌,我把手放在了上面,他紧紧握住,拉着我微微侧身往里走,里面的灯光依旧不明亮,一排一排的CD和DVD落着时光的灰,我凑近鹿晗,“喂,像不像八十年代的老音像店?”
“或许就是啊,改明儿来搞不好这家店就不在了,”他也微微回了头,鼻尖都快要靠近,“然后我们问周围的人,咦这家租碟的店呢,那人就说,哦,这家店的老主人早就去世啦,大概是……十年前吧……”
能看出他嘴角可以憋住的笑,眼睛在这暗暗的光下犹如恶作剧精灵,他非常喜欢吓我,永远没有一个尽头,我回头看了看坐在门口的老奶奶,她正好朝我们看着,幽幽地笑开,莫名就添了股阴凉,我忙转身向鹿晗靠了靠,谁知他的手顺溜地搂住我的腰,将我带到架子的另一边,低着头对着我的脸颊吐气。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瞧,他又说我傻了。
“我怎么傻了?”
“你就是傻,傻妞傻妞,胆子怎么那么小?”他渐渐靠近,尾音已经隐匿在这昏黄陈旧的老印记里。
他居然在这样一个地方舔了我的耳根,几次情事之后他便把我的敏感带掌握得透彻,此刻他湿热的舌沿着耳垂画圈,我的手指掐在他的肩膀上,忍不住呼了一口气,接着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贴近着耳廓。
“穗儿,你那儿有安■全■套么?”
在与鹿晗在一起之前,我总不能想象他脱去了衣服与女人做■爱的样子,他在我心中就像个穿着红色外衣的追梦少年,红发白发黑发,总之是飘扬着,即使满身疲惫面容憔悴,也有着别人不可亵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