槙岛圣护几乎没有思考就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他痛快地把被子踢到地上去,然后双手勾住了狡啮的脖子。这是一个适合接吻的动作,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吻。不仅是现在没有,在这整场交缠中他们都没有接吻。狡啮选择的是背后的姿势,月光下青年的白发散落在背脊上,令人惊心动魄的美丽。
槙岛圣护知道,狡啮慎也甚至连衬衫都没有脱,不过他没有出言提醒,也没打算动手去帮他。他被狡啮压得很紧,几乎没有空间去做别的事,想别的事。
第二天早上狡啮慎也起身的时候,槙岛已经不在身边了。
他大概收拾了一下走出房间,就听到屋子里似乎有人说话。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狡啮现在衣衫凌乱,他不大想去看到底是谁在这么大清早拜访,只希望这个人不要停留太久。
想到这里,他满足地听到了类似告别的声音,“麻烦你了……”像是这样的话,然后门被关上了。
狡啮没有走过去问是谁,他只是个客人,没有权利过问主人的事。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继续朝客厅走,然后看到了手里拿了一大包东西的槙岛圣护。
对方看上去与昨天无异,没有什么矫揉造作的样子,这让狡啮慎也很满意。看到狡啮槙岛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崔求成刚刚给我送了点食材,看来今天我们可以吃顿好的了。”
狡啮走过去帮忙,“昨天的就挺好的。”
“偶尔也想吃点日式的东西嘛。”分了一半的东西让狡啮拿着,他们走进厨房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一起去餐厅喝了点果汁并解决了几片吐司作为早餐。
就好像是前一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这天出乎意料的,雪没有下,于是狡啮慎也决定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滑雪的好地方。
“这附近有一个小型的滑雪场。”槙岛告诉他,“往北走2公里左右。”
“那也不算近了。”检查着自己的行李,狡啮想看看有什么是需要带走的。
“滑雪的设备那里都有租借的,你得多穿点衣服。”槙岛这么提醒,他常年住在这里,偶尔也会去滑雪。
听了槙岛的一些建议之后,狡啮就准备出发了。他没有邀请槙岛一起,对方也没有开口说要陪同,确定了狡啮回来的时间之后,他就继续坐下看他的书。
门被打开又关上,槙岛感到一阵寒风吹了进来,然后屋子里的空气重新沉淀下来。
“呼——”他缩了缩脖子,“好冷啊。”
太阳出来之后,雪的白色就显得有些刺眼,这让狡啮不禁怀念起城市里的绿色草坪了。由于这附近没有别人居住,而那位崔求成与他走的又似乎不是一条路,所以狡啮必须靠自己走出一条路来。雪已经漫过了膝盖,只走了几步他就感觉这次出行完全是个错误。
槙岛圣护分明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并没有告诉他。
不满归不满,接下来的路还是得自己走。
等他走到那个滑雪场的时候,他感觉已经没什么力气滑雪了。但是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他还是决定去买一张票然后进场。
大概是因为这个滑雪场不算大,所以售票处也是冷冷清清的。只等了两个人,就轮到了狡啮慎也买票。将钱放在窗口下面的凹槽里,他听到那个售票的女孩说了一句:“稍等一下。”
他原来以为对方遇到了什么事,结果她只不过是转过身去接了一个电话,也真是够没有规矩的,很快结束了通话,她转过身来抬起头,“一张是么?”
那是一双纯真的眼睛,像是正在落的雪,还没有来及染上土地上的尘埃。狡啮慎也第一次以为,可以在人的眼睛里看到星光。
“我……”他张了张口,竟然没有说出话来。
女孩好像是有点事生气了,“喂,你到底要不要啊?”
“恩,我要一张。”狡啮的情绪调整得很快。
女孩鼓了顾嘴巴,私下一张门票丢了出去,动作失礼至极,却让人遗憾她的手竟然没有伸出来。
“呐,那边。”她指着一个方向,“可以去租衣服和滑雪板。”
道谢之后,狡啮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没有再去看那个女孩。
外表可能看不出来,但是进去之后可以发现,这个滑雪场还不算太小。工作人员告知红线以外的地区不可以去,接着就是他自行滑雪的时间了。
如果有机会,狡啮之前还是会去北海道滑雪的,自己也觉得技术可以过关,所以玩起来倒是随意了不少,不会太拘束。雪后的空气较之下雪时还要寒冷,滑起来的时候冷风直往狡啮领子里钻,好在槙岛有提醒他戴围巾。
停下来把围巾系好,果然暖和了不少,狡啮继续他的运动,刚滑出去没多远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刚刚那个女孩。
她穿的有点单薄,应该还是在室内的装扮,但是室外已经不知道冷了多少了。狡啮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推一车的煤炭——这里似乎有不少地方都还在用这种方式取暖。漆黑的煤炭和小车与她雪白的手臂形成鲜明的对比,红扑扑的却是她的脸蛋,大概是冻得。一车煤炭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可能真的是太重了,她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并且每走几步就要将掉下去的围巾往上拽一点。
她看上去需要——但不会接受帮助。
狡啮就一直站在那里,等她一步一步走进锅炉房。
晚上回到槙岛圣护家的时候,对方已经做好了丰富的晚餐——如他所说,是标准的日式饭菜。看到狡啮慎也回来他先给了他一碗味增汤让他暖和一下,接着重新回到厨房去忙活。
“还在准备什么?”
“没什么,我看看酱菜好了没。”
狡啮点点头,虽然对方并不能看见他的这个动作。他不客气地坐下并且悄悄吃了一点烧茄子,是很不错的味道,他这么想着。
“不要偷吃哦。”对方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让还在咀嚼小鱼干的狡啮差点吓死。
没过多久槙岛也从厨房出来了,那个时候狡啮已经喝完了一碗汤。将最后几道菜放在桌子中间,“好了,吃饭吧。”
狡啮点点头就要动筷子,却被槙岛拍掉了。
“额,怎么了?”
只见槙岛双手合并,“いただきます。”
觉得有点麻烦又觉得有些好笑,狡啮也效法他说了一句,然后两个人才开始吃饭。
这天饭后是狡啮慎也洗的碗。等他洗好槙岛已经沐浴完毕准备上床,狡啮挑挑眉,“这么早就睡了?”
“去床上看。”摇了摇手中的书,槙岛走进了房间。
狡啮不免又想起了,槙岛半夜起来看书的情景。
他不知道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做的这种举动,他觉得应该去问一下但是他总是记不起来。洗完澡走进房间,槙岛坐在床上,书摊在他的身上,但是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所以啊,困的话还不如先睡呢。不过到底是什么书,能让他这样的人都睡着啊。
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看到那是一本《一九八四》。
不应该啊……没有多想,他推醒了对方,“困的话就睡吧,别看了。”
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在清明回来之前狡啮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和今天看到的那个女孩的眼睛一般纯澈。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更像是落下积累起来的雪,比起飘渺更多了几分深沉。
“我睡着了么?”
“恩,别看了。”说着狡啮就要把书拿到一边去。
槙岛默许了他的行为,“你的头发怎么没吹。”
“我没看到吹风机。”
“没吹睡觉会头疼。”
“不碍事。”说着狡啮就躺了下去,丝毫没察觉这样会将别人的枕头弄湿。
槙岛圣护似乎不算介意,他也躺了下去。狡啮刚洗完澡身上很热,他不自觉地朝对方那边靠了靠,暖意传来让人意外地安心。
“冷?”
“只是你那边比较暖和。”
“这样啊……”
槙岛睡得没有防备,看着他闭着的双眼,睫毛长长地垂着,突然想问他,究竟自己是不是第一个和他上床的人。
“你……”
开口了他就后悔了,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说实话。
“嗯?”槙岛再次睁开眼,眼中似乎有了几份笑意。
狡啮在他的眼睑上亲了几下。
“你想要么?”槙岛的声音带上了些倦意。
不过狡啮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头发湿的时候,果然还是不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