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回墙壁的路有点漫长,利威尔身体没什么重量,走得却也那么沉重。
风有点大,空气有点凉。
熟悉的道路即使闭上眼也不会偏离方向。耳边总是听到马蹄与他的命令,路边的残破的刀刃上面血迹斑驳,甚至还有丢落的自由之翼,破损狼狈不堪。
玛利亚之壁出现在眼前,依旧那样高大,即使已经破损。
这次没能和他一起骑马回来有些可惜,不过这样的感觉是微妙的。
一个人。
只有自己。
哪来的那么多婆婆妈妈,利威尔骂了一句,进了城门。
玛利亚之壁的人们都移居了罗斯之壁,现在留下的都是被破坏的断壁残垣。
“不要后退!继续前进!”
马蹄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利威尔看到调查兵团迎面策马而来,最前面的是埃尔温,他的右边是自己。
三毛带着人在一旁清理奇挡路的巨人,新兵们充当诱饵引开巨人。埃尔温皱着眉毛像是在思索什么,利威尔第一次从正面看埃尔温出征时候的样子,那种一去不回的决绝感,让人绝望却又寄予希望。
这是地下室争夺吧。就发生在不久之前。利威尔还算是记得。艾伦差点被巨人带走,地下室最终还是被毁了。巨人有目标的打击,让整个地下室崩塌,压住了希望,也连同韩吉在内所有的研究人员。
战场不是给你悲痛的地方。利威尔一直记得自己的使命,地下室崩塌的那刹那他就拎着艾伦的后领撤退,即使听到身边同伴的悲鸣,但是悲伤必须先保存,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宣泄。
利威尔站在废墟面前,与记忆中并无出入,地下室崩塌,这时他才看清自己脸上的表情,痛苦,埃尔温脸上的的自责,艾伦眼泪充满眼眶,他们没有进入地下室,他们又一次在死亡边缘失去同伴,又一次活下来,等待下一次死亡的到来。
这里早就是废墟了。利威尔蹲下身子。
“韩吉·佐耶,特鲁姆普·金,莱斯·所亚……”
是自己的声音,一个个念出同伴的名字。声音并不响,也没有胆怯的颤抖。利威尔回过头,过去的自己正站在废墟旁边,路边还有巨人在走动,埃尔温慢慢走来。
“走吧利维。”
无法喘息的战斗,仅仅给予了三分钟默哀同伴离去,用三分钟祭奠将近十年的共同赴死。
“韩吉,你走回自己家去了么?”
利威尔伸手抚摸松软的泥土,闭上眼,补偿过去那少的可怜的缅怀。
军人间最大的浪漫也许就是出征的平安归来。利威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边。河岸停着一艘船,船上有两个人。
“……”
记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总是会留下那些你以为并不重要的东西,利威尔没有走近,只是站在路边,看向那只船。
船不大,埃尔温坐在船头,利威尔坐在船尾,两个人只需要微微向前倾身,身影就能重叠。
他眼前的画面有些陌生,从当事人变作旁观者,这才发现有些以往从未发现的东西。
比如埃尔温背后,隐隐约约渗出的血色。
“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
“这不是刚回来听说你在这,想先见见你就直接过来了,哪有去了战场不带点血腥味回来的。”
“怎么舍得死在你前面啊。”
利威尔不会没有发现他的谎言,只是没有开口明言。埃尔温看着利威尔没有再继续说话,而利威尔只是抬头,伸手扣上了埃尔温敞开的衣领。
“风大。”
树被吹得沙沙作响,头发也被吹得有些乱。
风有点冷。利威尔去拉衣领,尽管身体早就感觉不到温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