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RA刚踏入这片海域的时候,十束就跟上了她。十束喜欢这艘时常传出笑闹声的红色大船,这意味着船上有很多人可以听他唱歌。十束喜欢唱歌,之前他也曾跟过其他船,但那些船听到他的歌声后不是改变了航线就是加速离开,让十束又伤心又失望。
这一次,这艘船会有什么不同吗?十束期待着。刚开始那艘船毫无反应,依然原速前进,仿佛没听见他每晚的歌声似的,几乎让十束沮丧起来。直到一个星期后的某个夜晚,一艘小船从大船上放下,向着十束的方向驶来。
周防循着歌声驶入一团海雾中。每天晚上海雾总是随着歌声的响起而弥漫,又随着歌声的结束而消散,因此周防判断神秘歌声的主人一定就藏身在这团海雾中。他把船停在差不多的方位,手提着油灯连闪三下,橘黄色的灯光穿透乳白色的雾气,他希望这是不论什么生物都能明白的信号。
歌声停止了。周防四下查探着,船下传来水的波动,突然有什么东西跃出水面,他举起灯,看见人鱼雀跃的笑脸:“我叫十束多多良。你是来听我唱歌的吗?”
第一次有人来听他唱歌,真的有人来听他唱歌,专程来听他唱歌,十束高兴极了。他绕着船游了三圈,游近了伸手搭在船舷上看向那个红色头发的男人:“你是第一个来听我唱歌的人。你真好。”
见对方不说话十束也不介意,自顾自继续唱起歌来。夜深了周防要回去了,临走前依然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第二天周防又来了。第三天也是。每晚差不多同一时间,周防都会驾船来到这里,停好船,油灯放在船头,坐在船里听十束唱歌。十束的歌声总能让他感受到难得的平静。他很快认识到这条名叫十束多多良的小人鱼一直跟着HOMRA并无恶意,只是喜欢唱歌,一个人在海里又太寂寞了而已。不过他也实在太没有防备了,就这么大喇喇地接近自己,人鱼这种珍稀生物无论是死是活绝对都能在市场上被哄抬出惊人的天价,周防第一天出海的时候可是随身带着猎枪的。
——当然,这一切一直生活在海洋深处的小人鱼是不会知道的。唱歌的间隙十束喜欢缠着周防问他船上的事,周防偶尔会简单地回答他。有次周防招手让十束靠近船舷,尝试着摸了摸小人鱼细软的头发和还没有完全褪去的鳍状的耳朵,十束痒得直笑,让周防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就这么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了。某天晚上周防刚把船停稳,十束就从水下冒出头神秘地笑着说他有礼物要送给周防,让周防等他一下,说完一翻身又潜回水里去了。周防等了好一会儿,十束才再度浮出水面,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献宝一样递给周防。
是两个空酒瓶。最初可能是哪个水手喝完酒随手一丢,破碎处已经被海水打磨得光滑圆润,十束非常喜欢搜集这类奇奇怪怪的小东西,把它们都珍藏在他海底的秘密仓库里。现在他从其中挑出两件送给周防。他好喜欢这个人,每天都会来听他唱歌,陪他说话,他一个人在海里生活,很少遇到同伴,周防是他第一个听众。
周防接过酒瓶。这双手轻掷过无数财宝,钻石,黄金,吠舞罗夺取过的珍宝数不胜数,他从不在意。此刻他手握着两只普通的酒瓶,抬头看见十束冲他笑得神采奕奕,骄傲又得意。他把酒瓶轻轻放在一边,蹲下身拍了拍十束的头,“啊。谢谢。”
海盗会把战利品披挂在身上以炫耀自己的实力与成就。作为吠舞罗海盗团的团长,周防曾战胜过无数敌手,其中不乏声名显赫之辈,他随身携带的战利品却极少,与他的战功全不相称。能出现在他身上的物什,每一件都意义非凡。
周防思忖着小人鱼也许喜欢闪亮的东西,就像送给他的那两个玻璃瓶。但他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能比此刻看着他的这双亮晶晶的圆眼睛更加闪亮了。最后他摘下脖子上的项链,这是他第一次出海前就戴着的,陪伴他度过每一次惊涛骇浪的信物。他把项链系上小人鱼的脖子,链坠正好滑落在人鱼的心口。
“这是回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