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ojection
这个城市是如此鲜活。
Ariadne尽可能笔直的站着,任由那些繁杂的灯光、汽车和行人在她身边汇聚成一道流动的风景。气流吹散了她的头发,几缕发丝调皮的轻扫着她的脸颊。她闭上了双眼,静静的感受着这个城市的味道。庄严厚重的石头房子,铺着沥青的街道,街旁忙碌的小贩,还有街角堆积的杂物。她听的见汽车掠过的风声,各种口音交谈的声音,甚至还有鸟儿的鸣叫。这是这个城市的味道。她能感受到微风在她身边打转,形成透明的漩涡。她感受着这个城市,即使不去确认,她也知道它的每一个部分。她了解它,如同它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仅仅是因为她曾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很长的时间,也不仅仅因为她曾经用了无数个小时来研究它的地图。最重要的是,这是以她的意念建造起来的。她能说出那些摩天大楼的由来,更了解那些邻居之间的联系。她觉得自己牢牢掌握着这个城市的脉搏,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他们呼吸的步
调如此一致。Ariadne睁开眼睛,把一些疯狂的念头抛到脑后,向前走去。
她不费吹灰之力的站在了那个咖啡馆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只记得自己走在人行道上,穿过了拥挤的人群,然后下一秒,在篱笆的那一边,就出现了一个咖啡馆。仿佛隔绝于尘世之外。
她走向大门,下意识的打开门闩走了进去。她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桌旁有一棵柳树,它的枝桠伸展的格外低,完美的抵挡着阳光。星星点点的阳光闪耀着落在桌上,雪白的餐巾、小巧的调料罐、精致的茶具、美味的点心——完美的下午茶。她看向周围,毫不惊讶的发现整个城市已经从热闹喧嚣的市区变成了更加静谧安宁的街角。不过她并不介意。这样依然很美,非常美。一阵风吹过,她颤抖了一下。如果——
“需要毛衣吗?”一只手伸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件深紫色配白色纽扣的开衫。Ariadne小心的抬起头,看见Arthur正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依旧穿着他的三件套西服,正向她微笑。
Ariadne有些小小的惊讶。为什么他会在这里?然后她明白了,那只是她潜意识里的一个投影人物。但是,投影怎么会和她产生互动呢——好吧,除了Fischer任务的那次。但是Fischer的那些防御者是经过训练的,他们只会对入侵者猛烈攻击。Ariadne确定自己只是单纯的进行试验,她想练习着建造更好的迷宫,更完美的城市。她觉得自己只是毫无目的的闲逛,欣赏着由她创建的城市的风景。
潜意识-Arthur打断了她的内心独白,“你打算让我拿着它到天荒地老,还是打算接过去穿上?”
Ariadne觉得自己脸红了,她有些犹豫的接过那件开衫。“这是件羊毛开衫,不算毛衣。”
他翻了个白眼。“什么都好。至少它是件长袖的衣服,能让你不那么冷。”他笑了一下,以此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我能坐在这里吗?”
“哦,呃,请坐。”她示意他坐下,暗自怀疑为什么潜意识的投影会跑来要求坐下和她聊天。也许等她在现实里醒来以后,她该去问问Cobb或者真正的Arthur。
“那么,”他随意的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虽然冷静,双眼中却流露出微微的好奇。“你为什么会把咖啡馆建造在农场中间?”
“我没有……”Ariadne试图反驳,但当她打量四周时,才惊慌的发现原本静默的城镇一角早已经变成了一大片茂密的草原。一簇一簇的野花开的正好,不远处几只奶牛正在悠闲的吃着草。“哦,天。”
他短促的笑了一声。“当你改变梦境时,你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你知道什么样的造梦师才能做到这一点?”
“有极端强大的意志力,”她飞快的回答,尽管她的语气和表情显得有些孩子气。
“很好。”他把椅子挪到她旁边,这样他们就不用隔着桌子对话了。“我会记住你的回答的。”
“其实你没必要——”但是Arthur那么专心的看着她,那么专注,他深咖啡色的虹膜中几乎倒映着她的脸庞,这发现使她完全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她完全没法挪开自己的视线。
“Ariadne。”他坐的更近,两人现在几乎是挨在一起的,她宽松的长裤拂过他的西装长裤。她低头看着他们的腿靠在一起,那么近,那么完美的贴合。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他的眼睛。
“呃——等等。”她向后躲去,有些困惑的摇着头。“你只是一个潜意识投射,你不可能做这些的。不可能坐在这里和我聊天,互相影响。不,这太奇怪了。”
他笑了起来。“你正在梦境中呢。没有人要来扰乱你的潜意识,一切都很好。没有什么闯入者。只有你和你的潜意识。”
“但是为什么一个投影人物会对我说这些?”她依旧十分怀疑。
“什么是投影人物?”他的表情无辜而纯洁。
“那是……算了。”她困惑的摇头。“如果这只是个梦,那么……”她靠向他,呼吸着他身上衣料与须后水的气味。他僵硬了一下,又放松下来,轻柔的将她拉的更近。他吻了她的额头,温和而小心翼翼。她微笑起来,但只是一瞬间。
“怎么了?”他的双唇让她感觉颤栗。
“我想不通,”她低声的说。“我现在真的完全糊涂了。”
他拉开她。“关于什么?”
“是……”少了他的温度,她突然觉得有些冷。“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发生的。”
“这是你的潜意识。因为你希望是这样的,因此我在这里。你才刚加入这一行;你将来会习惯的,我确定。”
她有些微微恼怒。“但是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是为什么,我的潜意识怎么会如此肯定?”
“我不知道。也许你的潜意识更加诚实。”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什么。“而且尽管这是个梦,那也不能代表那不是真的。”他握住她的手,细细的感受着她掌心的纹路。“而且这个梦也不能说明,嗯……你……”
“说明我喜欢你?”(原文That I like you)
但是他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又一次的靠近她,真正的亲吻她,那感觉实在非常非常美妙。那是轻柔的,美妙的,带着一些试探性和不确定性的吻。他抱紧了她。她试图去回忆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怎么到了这个咖啡馆,怎么到了Arthur的怀里,怎么和他亲吻。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沉浸在他们的吻中。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她觉得有种感觉正在逐渐膨胀,就像有些东西正在从长久的蛰伏中逐渐清醒。这种感觉非常模糊,几乎让她感觉困惑,但毫无疑问的是,有一种无比满足的幸福感。
就在她做好准备之前,她发现梦境已经开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