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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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雪花在空中漫舞，飘向未知的远方。
街旁的枯叶纷扬,残余的废纸刮过路面,刺耳单调.街道空无一人,唯有北风呼啸,一派萧条。
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林立的店铺,脚步轻稳.余光扫视,将一切收入眼底。纷乱的雪花刚一落上他的白衣,就立即化为无形。
他抬头看了眼天幕,见雪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不禁摇了摇头。
其实,他都有些后悔自己那时随口说出了“云城”这个地方当作幌子.深秋时便降了好几场雪,如今更是日日寒风天天雨雪。若不是有长虹真气护体,恐怕连他都有些经受不住。
云城的冬天……太冷了。
往年在玉蟾宫,他从未如此深刻的体会到冬天的寒冷。一般都是在桃林里与她拥炉而坐,小桌上摆着去年的桃花酿。远处是白雪皑皑,眼前是她清浅的笑靥——足以温暖一冬。
而现在……
他的步伐一滞,随即掩去眼底的复杂,继续不急不缓地走着,目光却渐渐变得锐利。
自灵儿那事后,柳寒烟一直没有行动——至少他们并未发现异常。但毫无疑问的是,一场恶战正在酝酿。如今,他们也只有先护得云城百姓安宁,再另作打算.可近来多数人因寒冬而缩在家中,城内反而安静了许多,安静得……仿佛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征兆。
他身子一僵,然后隐隐一叹,放轻了脚步——前方是个拐角。这向来是隐蔽或伏击的绝佳位置,因为你不知道转弯后会遇到什么。所以他有意放轻步伐,为的是不让对方察觉出准确的距离,如果拐角处有人的话。
——这是他从无数次鲜血中吸取的教训。在江湖里沉浮了这么多年,他早已不是那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少年。
靠近拐角,他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清清楚楚,正往这边走来。他皱了皱眉,估计了距离,而后轻轻转弯.却在看清了来人之后,猛地怔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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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蓝衣翩跹的女子。她漫不经心的走着,视线一片空洞。她并未使用真气,肩上发间落满雪花。背后的冰魄安安稳稳的待在鞘内,剑柄上的雪魂随着她的步伐有节奏地荡着,蓝光幽幽。
他脑中一片空白,她的突然出现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直至她走到他面前,方艰难地道:“你……”
她闻声终于回神,看见他一身白衣似与天地融为一体,不禁有一刹的恍惚。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垂了眸淡淡开口：“一切安好,无须再问。”
他一愣,然后了然苦笑,轻声道：“我这边也没有异常……回去么？”
她点了点头,不再言语跟上他的脚步。蓝色的衣襟迎风飘扬,在雪中分外显眼。
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又到了拐角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终是偏头对她仔细叮嘱道:“今后拐弯时尽量放轻步伐,以防万一。”
她顿了顿,眼底有什么一闪而过,随即淡淡应道:“……嗯。”
他心中不知为何忽地轻松了许多,下意识的抬手想拂去她身上的雪。她却飞快往旁边一闪,默默低下了头。
他的手僵在半空,过了半晌才慢慢收回,低声道：“把雪弄干净吧,不然一会化了就会着凉的——云城这么冷,在街上走怎么也不用真气？”
“……不想用。”沉默片刻后,她开口答道,随即迟疑地抬头看向他，“都这么多天了,你觉得柳寒烟这次……”
“肯定不会小，”他打断了她,肃声道,“而且就在这几天。”
“我知道,越平静的表面反而暗藏危机.只是……”她咬了咬下唇，“这么一来,百姓定然会受到牵连。”
“别想那么多了。”他看着不远的客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柳寒烟的最终目标是我,想来也不会太过分的——下次出来时记得披件披风,还有……走路时别心不在焉了,现在到处都很危险。”
她眼帘再次垂下,让人看不清表情：“……嗯。”
两人刚进客栈大门,就意识到了不对。大门虽一如既往的敞着, 但大堂里却空无一人。两人对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底的不安。他仔细的环顾四周,缓缓向里走。然而才走两步,就听见了一个声音从后院传来,还带有隐隐的雷鸣。
——奔雷剑！
两人一惊,同时身形一移,迅速向后院掠去。唯余客栈门上的那两个漆金小字静静闪烁,被积雪映得熠熠生辉: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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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院。
沉闷许久的气氛被清越的剑鸣打破,大奔握着奔雷剑,瞪着庭院中央的男子,眼中虽有敌意但更多的却是……难以自抑的惊讶。
男子没有看他,兀自扫视着后院,目光在逗逗身后的红衣女子上停了刹那,随即移开。游离了一番后收回视线,淡淡道：“我现在不想动手。”
“你！”大奔向前跨了一步,长剑才扬起就被莎丽摁下:“大奔,你先冷静一下！”
跳跳直视着男子,脸上并没多大惊奇,仿佛早已知晓。他上前一步问道:“既然你不想动手,今日前来又有何贵干,黑小虎？”
黑小虎看他一眼,犹豫片刻道:“人还未齐。”
“黑小虎,你别欺人太甚了！”大奔用力一挥剑,“要是你来找虹猫决战的话,得先过我这关！”
“哈,就你？”黑小虎冷笑。
大奔怒极,打开莎丽阻拦的手,狠狠踩地腾空而起,对着那个黑色人影,举剑劈下！
他动也不动,直到剑气袭来方懒懒抬手,伸出二指夹住剑面,那来势汹汹的一剑便这样生生被止住,任大奔怎么使劲也再动不了半分。
大奔真怒了,凭蛮力一收,硬摆脱了黑小虎,而他也连退几步。然后他缓缓运气,左手自上而下一划,再次点地腾空,横劈下来！
还是与上次一样的招式,但明显不同。不仅力道有所提升,就连长剑划破空气时也带上了隐隐的风雷之声。黑小虎收了懒散,双手结域严阵以待。
就在大奔劈下,黑小虎掌风排上的那一瞬,一红一蓝两道剑气斜斜逼近,各减弱了大半力道。大奔翻身收剑,心有不甘,但毕竟是虹猫蓝兔出的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得忿忿的喊:“虹猫,你们在做什么啊?”
莎丽冲到他身边,气急败坏的一掌打到他身上:“你说你,不能冷静一点么！”
“喂喂……”大奔被打得后退了好几步,偏偏又不敢还手,只好陪着笑,“莎丽,我知错了……”
黑小虎没有理会那对冤家,只是眯起眼睛,冲走来的白衣男子淡淡笑了笑:“好久不见。”
“……果然是你。”虹猫目光复杂,眼底深沉如墨。
“虹,你终于回来了！”一直躲在逗逗后面的红衣女子欢喜的喊出声,不顾逗逗的阻拦,径直往虹猫跑去。
黑小虎没有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灵儿几步就到了虹猫身边,扯着他的袖子不住晃着:“虹,你今天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啊？”
“不和往常差不多么？”虹猫微笑,不动声色的看向黑小虎。
“哪有,明明就迟了！”灵儿不依不饶,随即悄悄地说,“你看那个黑衣人,我感觉他好像……”
“小虎,你怎么来了？”盈盈走出的女子浅笑开口,看也不看身旁两人,直接走向黑小虎。
虹猫的动作一僵,而后恢复原状,抬头望向庭院中央。
黑小虎笑了笑,伸手理了理她肩上的雪,温声道:“有点事情来找你们——出去怎么也不知道加件衣服？”
“哪里就那么虚弱了？”她笑着反驳,“有什么事啊？”
黑小虎还没答话,大奔已经瞪大了眼:“蓝、蓝兔,你知道他没死啊？”
“……嗯,知道。”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我们啊？”大奔嚷嚷。
“大奔,蓝兔自有她的理由。”静静站着的达达接话,“而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一时间,四下寂然无声。
“大家先进屋吧。”虹猫淡淡说道,“进屋再说。”语罢率先向客房走去。灵儿忙小跑着跟上他，红衣在风中摇曳。
蓝兔看着她的身影,轻轻一笑,偏头对黑小虎道:“我们进去吧。”黑小虎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进屋。半晌，雪地上只剩下了一些深深浅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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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微弱,在屋内漫出一片温柔宁静。
蓝兔侧脸看了看窗外,一地白雪苍茫。乌云满天,甚至掩住了大半光线,暗得让人……莫名的不安。
“怎么了?”身旁的男子察觉到了异样,柔声问。
“啊……没事。”她回身应道。目光扫过一脸无奈的虹猫,以及正拽着他袖子的灵儿,眼睛微微一眯,随后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黑小虎,有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么?”跳跳确定了无人偷听后,坐到逗逗身边问道。
“合作。”黑小虎淡淡地道。
七人都是一愣。达达皱了眉:“合作?”
“不错。”黑小虎端起茶杯,“如今柳寒烟定然在暗处策划着什么,也许就在这几天便会发起攻势。如果我帮忙的话,你们的胜算必然会大一些。”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莎丽问道,“杀父之仇你难道放下了吗?”
一言已出,满堂寂寂。许是耐不住沉默,灵儿好奇的东看西看,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黑小虎才放下茶杯,淡淡开口,甚至带上了隐隐的笑意:“因为有人告诉我,爱比恨好。”
大家一怔,然后了然的看向蓝兔。蓝兔笑了一笑,轻声道:“这么久了,你还记得啊。”
“自然记得。”黑小虎看着她,柔了声。
虹猫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瞳孔幽深。灵儿兴奋地攥着他的衣角,压低声音:“虹你认识那个人吗?他看上去对蓝姐姐好好啊!诶你说他会不会……”
“够了！”毫无征兆的,虹猫突然低吼出声。灵儿一愣,讷讷的收回手,怔怔地看着发怒的男子,语无伦次的道:“虹,你没事吧?我,我……”
逗逗飞快的起身跑到她身边,一把拉过她,冲虹猫怒道:“虹猫你这是在干嘛!”
虹猫沉默,知道自己方才过了。抬头看见灵儿垂泪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语气转柔:“灵儿,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事情,没控制好情绪,真对不起……别哭了,好么?”
灵儿擦擦眼,又抽噎了两下。
虹猫头痛地望向逗逗,逗逗转身,笨拙的替她擦干泪水,哄道:“灵儿,虹猫真不是故意的,你你你就别哭了啊……”
“灵儿,你也听见了,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虹猫身为七剑之首,要考虑许多事。你正好在他想事的时候打扰他,他难免会生气啊。”见逗逗满头大汗,蓝兔微笑解围,“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
灵儿闻言终于止了哭势,小心翼翼的看向虹猫,迟疑的问:“虹,是这样吗……”得到肯定回答后她破涕为笑,“你吓死我了!”
逗逗默默的看她重新跑到虹猫身边,苦苦一笑,折回座位。跳跳看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摇了摇头。
达达咳了声,道:“关于合作的事……”
“我不同意!”大奔大声喊,“万一他只是想借机称霸江湖怎么办?况且没他我们照样可以打败柳寒烟!”
众人沉默。虹猫不置可否,只是闲闲的喝着茶。黑小虎见状冷冷一笑。
“我相信小虎。”在一片寂静中,蓝兔静静道,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黑小虎一震,情不自禁的弯起唇角。原来……这就是被信任的感觉么?
跳跳喝了口茶,问:“黑小虎,你对柳寒烟了解多少?”
“她曾找过我。”黑小虎淡淡道,“说想帮我复仇……这个人,很奇怪。”
“奇怪?”达达重复。
“是,她的最终目的似乎并不是天下,对权力也不感兴趣。对了，”黑小虎顿了顿,“那日我跟踪她时,看见她进了盟主府。”
“什么?她进了盟主府?”莎丽惊呼,“莫非燕盟主他……”
“不,不一定是燕盟主。”跳跳皱眉,“也有可能是府中的某个人。”
“但不管怎么说,盟主府毕竟帮了我们一个忙。”虹猫沉声道,“怀疑归怀疑,我们也不好插手盟主府事务。”
蓝兔轻声反问:“那倘若柳寒烟与盟主府联手,我们的麻烦不更大?”语罢侧身,不理会语塞的虹猫,问道,“小虎,关于那天,你还记得多少?”
“……我那时只是去引开了柳寒烟,留在屋里的是沐子夜,他或许知道些什么。”黑小虎忆道。
蓝兔脸色蓦地苍白:“……沐子夜?他就是因为那夜才……变成如今这般的?”
黑小虎不忍的点头,随即温声安慰道:“他这般是他自己选择的,你无需自责。”
蓝兔勉强笑了笑,正准备向大家解释沐子夜的事时却被灵儿打断:“蓝姐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蓝兔有些奇怪,但还是应着。
“你和那个黑衣大哥哥是什么关系啊?你们是恋人么?我都看了好久了,大哥哥只有和你说话时才很温柔呢!”灵儿兴致勃勃的道,满眼期待的望着蓝兔。
房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黑小虎对蓝兔的心意众人自然都明白,因此很有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然而现在被挑明提出,众人不禁倒吸口气,纷纷低头喝茶,眼角的余光却往那三人瞄去。
黑小虎一愣,而后端起杯子。一贯淡然的脸上却隐隐透出了红色,心突然跳得飞快,悄悄看向蓝兔。
虹猫执杯的手一顿,瞳孔愈发幽深。随即面无表情的继续喝着茶,一副对此漠不关心的样子。
蓝兔脸上迅速烧了起来,有些措手不及。脑中猛的闪过一袭白衣,她下意识的避开灵儿的目光,视线四处游离,支吾道:“啊,这个……”忽然她脸色一变,喝道,“什么人?!”
——门外有人!
众人都是一惊,蓝兔飞快掠到门口,伸手推开门,冲那个模糊的人影追去。脸上还在发烧,但心中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快她便追上了那人,在看清他的面貌后一怔:“……掌柜的?”
那人面目扭曲,依稀能辨出原来的模样。他脸色发暗,双目通红,痛苦的低声吼叫,随即飞身向蓝兔扑来。
蓝兔下意识的闪开,转身便看见他扑倒在地,死命挣扎了几下,然后不动了。
追来的人看到此景都是一愣。逗逗迅速挤上前,用帕子包好他的手腕后才开始搭脉。良久站起身,面色凝重。莎丽忍不住开口:“他这,这是……”
逗逗皱起眉:“我诊不出,这病委实奇怪……有些像瘟疫但显然不是,唯一确定的是,它会传染—一通过接触。”
大家各自沉思,灵儿害怕的拽着虹猫的衣角,不料忽然拉了个空。抬头看见虹猫和蓝兔好像同时想起了什么,对视一眼脸色大变,点足向外奔去。
当他们跟出去时,蓝兔正好迎来,不等他们发问,焦急道:“不好,出事了!”
“怎么回事?”黑小虎上前一步问,“你还好吧?”
“我还好。我只是想起我和虹猫到客栈时,大堂里已是空无一人。但那时你们是在后院,同大堂一点关系也没有,所以……”
“所以,那时便已经出事了。”虹猫缓缓走出,接道,“现在,整个客栈里的人都像方才的掌柜一样,轻点的神志不清,但有几个已经死亡。”
天际乌云浓厚,终于遮住了最后一缕光芒,整个大地顿入黑暗。
第一章完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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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雪花落到身上,渗着微微的凉意。
她拢了拢纯白的披风,漠然的看着细雪翩跹,良久轻轻一叹。
她还是没用真气,也的确是不想用。只有独自一人时,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不用强颜欢笑。因此她任凭寒雪落肩,以防止自己走神太久,误了正事。
她漫步缓行,扫视着冷清的街道,心下一紧。那日以后,云城不断有人染病,为避免传染,他们只好把病人集中关在客栈。逗逗研究了好几日才制出防止感染的药,但也只能保得了一时,对于彻底根除此病还是没有眉目。不过他曾犹豫着道这可能是种蛊,但也仅限于可能而已。
柳寒烟这次……连蛊也用上了么?
她淡淡的笑,放轻了步伐—一又至拐角。她忽然想起他的叮嘱,笑容不由转向苦涩。明明都下定决心选择退出了,怎么还是……放不下?
她轻轻举步,然而下一步尚未迈出,一个灰影便从旁边破雪而出,直直向她扑来!
她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但却抵到了墙壁。她微微一怔,随即身形徒转,眨眼间便移到了前方。
那人见状,在半空的身影突然顿住,而后僵硬的调了方向,再次向她扑下!
她皱起眉,感觉有些不对劲。方才那人的动作就好像是……被人操纵一般。不过没时间多想了,她迅速往左边一闪,冰魄的光芒瞬间漫开。接过冰魄,她清喝一声,寒气一时大盛,将刚落地的那人立即冰封。
她警惕的执剑逼近,见那人毫无反应才松了口气。想起方才的疑惑,她不禁又走近几步,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人。
当她看向他的眼睛时,愣住了——里面竟隐隐闪过一道冰冷的目光!而下一瞬,他的眸子突然变得血红,冰块顷刻碎成数片。
她始料未及,急急后退但仍被强大的气劲波及,一时间仰面躺在地上,体内气血翻涌。她还未想办法站起,那人便已狠狠地向她抓去!
就在他即将碰上她的前一瞬,一道赤虹剑气猛地袭来,生生将他逼退三丈。蓝兔趁机迅速起身,运起真气形成光罩,飞快向那人飘去。那人刚被罩上,就立即冻结成冰。紧接着幽蓝剑气翩然而至,将冰块连同里面的东西一起粉碎。
眼见一击得手,蓝兔身子一软,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白衣男子默默握住她的手,不动声色输送着柔和的内力。
“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半晌,蓝兔恢复过来,低声问。
“看到冰魄的光就知道你出事了,于是便来了。”虹猫略一迟疑,“怎么回事?居然被他逼到绝境。是不是上次的伤还未痊愈?”
“不是。”蓝兔摇头,“在动手时,我感觉……他似乎被人控制了。而且,我还在他眼里看见了一道目光。”
“目光?”虹猫若有所思的问。
“看上去很冰冷,也很漠然。”蓝兔回忆道,“你说,会不会真的是蛊?”
“有可能。”虹猫皱眉,“倘若是蛊的话,这种蛊就会操纵人的行为——可死亡的那些怎么解释?”
“各人体质不同,有些人体弱抵不住蛊的侵犯,因此死亡。”蓝兔凝神思索,抬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心,脸上一红,飞快地抽出手,偏过头去。
虹猫一怔,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道:“这种说法倒也成立。难怪你方才出手那般,原来是怕蛊虫逃脱了。”
蓝兔点点头,犹豫一下轻声道:“你小心点。无论如何,柳寒烟的最终目标都是你。”
“……我会的。”虹猫笑了笑,“不过我还是想不通盟主府的事——糟了!”
蓝兔脸色一变,急问:“怎么了?”
“与盟主约定的七日之期就在今天!”虹猫脸色也不好看,“最近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该死,我居然把这个忘了!”
“就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蓝兔反而放松了,“我们不是都把真相推理出来了么?你只要在日落前赶到分舵就行了,你说是不是啊,虹大公子?”她歪着头看他,眉梢眼角间皆是笑意盈盈,眸中是久违的神采。
他怔怔的看她一如往昔的模样,良久轻轻的笑了,却又皱眉道:“那凶手呢?”
“盟主问你要凶手了么?”蓝兔懒懒问,“只是一个解释而已。况且,凶手是谁还不一定呢。”
“你也怀疑燕盟主?”虹猫眉目一动,低声道。
“你说呢?”蓝兔反问,“不过先别妄下结论,毕竟他是盟主。”
“我自然知道。”虹猫答道,低头沉思着什么。
“走啊。”蓝兔理理衣裳,见他仍在原地,不禁瞪了他一眼。
“去哪儿?”他还未回神,问道。
“当然是先回客栈找马了!然后再去盟主府——我和你一起去。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蓝兔抬头看天,“雪都停了,今夜总算是晴了。”
“好,我们走。”他莫名的笑了,这些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天地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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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府云城分舵。
刚刚步入府中,满眼便是绚烂至极的牡丹。花开成海,雍容华贵,纵然正值严冬风姿仍是半分不减。虹猫因是第二次看见,脸色一如往常,蓝兔却是微微皱起了眉,旋即笑道:“这牡丹开得倒真不错,也不知盟主用了什么方法,竟能使它逆天而行?”
引见的侍女答道:“盟主日理万机,难免心情浮躁。墨管家为平复盟主心神,故费力栽种了这片牡丹。至于法子么,奴婢便不知了。蓝宫主若有兴趣,不妨亲自向墨管家讨教一二。”
“我明白了。”蓝兔点点头,又看了眼牡丹,而后随着侍女朝大堂走去。
绕过曲折的回廊,虹猫脸色稍显凝重,蓝兔不由低低喘了几声,方才抬眸看去。
燕承飞一身锦衣,束发金冠,衣襟下摆挂了颗夜明珠,在昏暗的大堂里幽幽发光。此时他正斜倚在榻上悠闲的看公文,闻声不慌不忙的起身,笑道:“本尊正在想是否派人去请七剑,结果你们倒先来了。看来今日必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了。不过虹少侠,为何今日只来了你们二位?是本尊这盟主面子太小,还是……二位神仙美眷想有更多单独相处的时间呢?”燕承飞略带调侃,笑意却未到眼底。
“盟主说笑了。”虹猫脸上微微一红,“云城近来怪病突生,其余五剑都在控制局势,一时脱不了身,还请盟主见谅。”
“好说,既是为了苍生,又有何可讲呢?”燕承飞理了理衣服,“本来此事本尊责无旁贷,但北方战情有些吃紧,实不相瞒,本尊今夜便准备北上。时间紧迫,也调不了人手,这事还是得劳烦你们七剑解决。”
“保天下和平安宁,是七剑应尽之职。”虹猫沉声道,“云城之事便不劳盟主费心了。”
“如此甚好。”燕承飞满意的道。
一直沉默的蓝兔忽的开口:“敢问盟主,这夜明珠……”
“哦?”燕承飞眉头轻微一皱,旋即笑道,“这是几日前有人进贡的,本尊瞧着还成便戴上了。怎么,蓝宫主看上了?”
“不不,只是觉得这夜明珠委实不错,便忍不住问出来了。盟主可知这献礼之人的来历?”蓝兔若有所思的盯着夜明珠。
“不知。宫主若是喜欢,不如本尊割爱成全,如何?”燕承飞颇为玩味的问道。
“多谢盟主,但君子向来有成人之美,我又怎敢夺人所好?还是盟主您留着吧。”蓝兔浅笑。
“那闲话便不聊了,”燕承飞仍是玩味的笑,“你们的解释呢?本尊洗耳恭听。”
虹猫上前一步,大致叙述了他们推理的结果,只是省去了有关卧底的事情。良久,燕承飞摸了摸下巴,问道:“虹少侠当真名不虚传,解释的确合理,只是似乎少了一样——凶手呢?”
“这……”虹猫语塞,回头看了眼蓝兔。蓝兔正四处打量着大堂,见状上前反问道:“敢问盟主,七日前盟主只是让七剑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曾单独指明凶手之事?”
“……不曾。”燕承飞一愣,“可蓝宫主,本尊是要一个解释,莫非这凶手的真面目不在解释之内?”
“自然不在。”蓝兔淡淡道。
燕承飞正在喝茶,闻言猛地被呛到:“你说什么?”
“盟主放心,这虽不在七剑职责之内,但我们还是顺便查了。但由于云城怪病事发突然,未能详查也未能抓到凶手,故仅是知道是何人所为而已。”蓝兔不紧不慢的道。
“呵,蓝宫主说了这么多,不过是不想让本尊怪罪你们罢了。”燕承飞盯着蓝兔,了然笑道,“那蓝宫主便将那人名字说出来吧,本尊派人去捉拿,就不用你们费心了。”
虹猫有些紧张的看着蓝兔,他们对凶手根本毫无线索。要么便是柳寒烟,可柳寒烟对蛊虫没有研究,怕是掩不过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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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便是……”蓝兔胸有成竹的道,“堙炎蛊王,楚南歌。”
虹猫一怔。这楚南歌他是知道的, 数十年前以制红豆相思蛊而闻名江湖。同时也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不过很久都没有出没江湖了。既是制蛊奇才,那么回雪萦尘自然也不在话下。可……蓝兔怎么这么确定呢?
燕承飞的手一颤,杯子应声落地。他直直看着蓝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宫主确定?”
“确定。”蓝兔点头,看了虹猫一眼。虹猫会意,拱手道:“盟主,经七剑调查,此人便是凶手无疑。”
燕承飞自知失态,此刻敛了神色,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腰间的夜明珠,道:“方才让你们见笑了。楚南歌曾与本尊有过节,故乍听到本尊有些吃惊。不过二位,楚南歌退隐江湖多年,你们怎么确定是他所为呢?”
“总之我们确定是他,方法已不重要了。”蓝兔轻描淡写的掠过这个话题,“盟主,现在凶手也告诉你了,对这个解释可还满意?”
“……满意。”燕承飞神色复杂的看着她,“蓝宫主果真伶牙俐齿,本尊记住你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墨管家,送客。”
一身黑衣的男子从帘后走出,默默带着二人走出大堂。等到牡丹边上时,蓝兔似是想起了什么,微笑道:“墨管家真是厉害,竟能使牡丹在冬季盛开,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否透露一二?”
领头的男子一愣,随即道:“不过是心诚罢了,让宫主见笑。”
蓝兔抬头看向他,正准备说些什么,身子却猛地一颤,脸色瞬间苍白。虹猫见状急忙上前,揽过她歉意笑道:“蓝兔近日受了风寒,还请墨管家多包涵。”
“无妨。”男子有些怀疑的看了二人一眼,“二位,府门到了。”
蓝兔渐渐平静了些,闻言挣扎着从虹猫怀里探出头问:“对了,还不知墨管家如何称呼?”
男子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在下墨连。”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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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一般的寂静在林中弥漫,深处的寺院失去了往日的缕缕檀香,更显阴森。在夜幕的映衬下,颇有些诡异的气息。
忽然,哒哒的马蹄踏碎了寂静,一行五人纵马而来,速度极快,转眼已到了寺院前。
为首的白衣男子勒住马,扫视了周围,问道:“跳跳,是这儿吗?”
青衣男子应道:“应该没错。”他翻身下马,往前走了几步,“是这儿,门上写着呢。”
确实,匾额上书了兰若寺三个大字,只是残破潦草,见证了岁月的流逝。上面还散着暗青色的幽光,与那串佛珠的颜色一模一样。
虹猫皱皱眉,转身问道:“逗逗,你的药不会失效吧?”
逗逗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五个时辰内噬魂蛊绝对不会伤你分毫的,放心好了。”
虹猫心下一松,这样的话即便有再多的噬魂蛊也不用担心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乌云淡淡,遮住了月华星辰。他莫名的叹了口气,低吟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蓝兔已行到他身边,闻言微怔,而后轻声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我们不也一样么?”
虹猫笑了笑,却转了话题:“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蓝兔,在你心里,道是什么?”
蓝兔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俩够了啊,居然在佛寺前谈道德经。”跳跳嘴角抽了抽。
“也是。”虹猫一笑,“走,进去看看。”
此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样的对话在他们生命里留下了怎样的烙印。在一次次轮回转动中,答案早已面目全非。等到他们终于明白的时候,一切却已注定,再难更改。
进入寺院比想像中容易得多,他们压根没碰到一个人,似乎是个空寺。因此当逗逗推开禅房的门看见躺在床上的那人时,完全没心理准备的他不由失声惊叫起来。分开的其他人听见后迅速赶来。
“……沐子夜?”点燃油灯,在看清那人的面貌后虹猫怔了怔,“逗逗,他怎么样了?”
“好像是噬魂蛊,但又不太符合。”逗逗皱紧了眉,从怀中拿出个瓷瓶,倒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不管怎样,先弄醒再说。”
蓝兔站在后面,望着沐子夜没有血色的脸,手指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黑小虎见她这般,无声的叹了口气.
半晌,沐子夜沉沉地睁开眼睛,见到他们一愣,用力的闭上眼又睁开,确认了不是幻觉后震惊地哑声问:“你们……怎么会在这?”
蓝兔没回答,而是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轻声道:“先喝点吧。”
沐子夜目光复杂地盯着她,片刻后接过杯子,声音虚弱而清楚:“贫僧望尘,多谢女施主。” 其余人都是一愣,蓝兔毫不意外的笑了笑,自嘲道:“何必如此,我欠你的比这多得多。”
沐子夜一言不发的喝完了水,方想说什么,身子却猛然痉挛起来。逗逗忙上前搭脉,却被他用力甩开,他眼中闪着隐隐的红光,嗓音嘶哑:“你,你们……快走啊!”
“你这是怎么搞的?兰若寺又是怎么回事?噬魂蛊你知道么?”跳跳心中一急,一口气将所有的疑问全问了出来.
“快走……快,快啊!”沐子夜恍若未闻,只是痛苦地蜷起了身子,不断催促,断断续续地道,“这是……是个陷阱……”
“什么?”虹猫脸色一变。与此同时,破空之声突地传来,他微一侧身避开那枚飞镖,然后便听见屋外那不可一世的猖狂笑意:“哈哈,虹猫少侠,现在明白你不觉得太迟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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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依次点燃,照亮了昏暗的夜幕。禅房被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包围住,一个蒙面女子面对房门而站,看着毫无动静的屋子,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得意。周遭一片沉默。
然而这样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一—
“吱——”房门被轻轻推开,虹猫和跳跳相继走出,而后将门关严。跳跳低头漫不经心的摩挲着青光剑剑柄,虹猫则看着那个蒙面女子,神色如常。
"怎么,虹猫少侠是不记得我了?"见他没有说话的打算,女子便先开口。刚把对方摆了一道,她心情大好,因此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好久不见。"
"柳寒烟,果然是你。"虹猫毫不意外,甚至还笑了笑,"这次噬魂蛊的事,你够狠。"
柳寒烟一愣,随即冷笑:"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你呵,连噬魂蛊都猜到了。不过——"她顿了顿,语气重新猖狂起来,"就算你猜到了又怎样?你还不是进了我的圈套!"
虹猫负手而立,模仿她的语气闲闲道:"就算我进了你的圈套又怎样?你还不是不能拿我怎么着!"
"你!"柳寒烟一滞,随即怒道,"那你先试试这个吧!"
话音刚落,她身形便迅速朝后飘去,虹猫下意识地想跟上去,却被挡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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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发现黑衣人三五一组,以他们为圆心,有条不紊的结成包围圈。他一挑眉,长虹出鞘,挟着汹汹剑气迅速刺向前方。
眼见剑气袭来,那组人竟也不闪不躲,只是集力一掌。虹猫冷笑,就凭这些人便想接下他的一剑?然而下一刻,赤红剑气刚遇上那人便猛地消失,而那人却纹丝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虹猫一怔,腾空劈出一剑,却还是与方才一模一样的结果。
他锁眉,横剑于胸,没再行动。
一直观战的跳跳凑上前,低声道:"虹猫,这是'斗转星移阵'。"
"'斗转星移'?那不是武当的么?"虹猫重复,一时没想明白,但抓住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阵眼是什么?"
"……没有阵眼。"
跳跳答道。
虹猫愣住,低吼道:"跳跳我是说正经的!哪个阵会没阵眼?!"
"我没开玩笑!"跳跳无奈道,"或者说……每个人都是阵眼。"
"什么意思?"
"你没发现么?你出招时,接招的是所有人!虽然只是那三人对的掌,但却是所有人集的功力,否则你以为就他们三个能挡住你那一剑?"跳跳皱眉,"不过斗转星移要求列阵人同心,若有一丝杂念便会功亏一篑。可是现在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部一心呢?"
虹猫沉下脸,缓缓道:"噬魂蛊。"
跳跳猛然醒悟:"他们都是中了蛊的云城居民!那大奔他们……"
虹猫淡淡道:"无妨,他们三个定能应对。"手中的长虹却一分分的握紧。
这些、这些全部都是他们曾用生命保护的人啊,如今他怎能下手……当初的道,早已烟尘弥漫,失了方向。
可是……除了走下去,他还有什么选择?何谓正道,已然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能在这江湖中握紧长剑,守住自己想守护的一切。
他无声一叹,颇为自嘲的笑了笑,长虹却蓦然光芒大涨:"跳跳,我们得先引开他们,离开这里。"
跳跳皱眉,问道:"你破得了这阵?"
"何必破阵呢?"虹猫低笑,"直接逼走不是更好?"
话音刚落,他旋身而起,随手捏了个剑诀,喝道:"长虹贯日——"
跳跳了然,青光刹时出鞘,裹挟着闪电轰鸣,流光漫转:"双剑合壁——"
柳寒烟脸色一变,咬牙冷笑:"如此就想破了斗转星移?你们也太小看武当了。"
两人恍若未闻,同时发力,光辉猛然大盛,竟令人不敢直视。柳寒烟再也顾不上许多,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狠声道:"全力以赴,誓死抵住!"
黑衣人目光呆滞,闻言僵硬地抬手,聚起全身功力,形成一个淡淡的光罩。而空中的两人势如迅雷,直直对向包围圈,奋力劈下!
一时间尘土纷扬,包围圈被巨大的冲击力激得连连后退。两人对视一眼,见已远离禅房便同声叱道:"收剑!"
甫—落地,二人便重被围住。柳寒烟见状迭声冷笑:"就只是这般么? 就只是这般么! 虹猫少侠,该我反攻了!”语罢扬起令牌,高声道,"斗转星移阵——变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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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倚在门边,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媳……莎丽,你在想什么呢?”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大奔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什么。”莎丽显然心不在焉,回答也颇为敷衍。
大奔抓抓头,没话找话:“莎丽你看,客栈似乎有动静。”
莎丽“唔”了一声,继续出神。
达达偏头看了看,眯眼笑道:“大奔,你也不想想,有紫云结界护着,哪里会出问题?”
大奔立刻来了精神,唾沫横飞,满脸的得瑟,一副夫凭妻贵的样子:“那是,我媳妇的结界还有话说么?只要被罩住,保准连个虫子都出不来!”
莎丽终于回头,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不要试试?”
大奔瞬间嘘如寒蝉,正襟危坐。
灵儿笑出声来:“哈哈,怕媳妇怕成这般,真是罕见啊!”
“那是!”大奔不仅不生气,反而眉开眼笑起来,“媳妇嘛,就是用来疼的!我这还不算什么,你没看到,虹猫那小子在比试时,让蓝兔让得连……咳咳……”
大奔一高兴不由说漏了嘴,看到达达使的眼色才反应过来,急忙改成咳嗽。然而灵儿已经听到了,脸色苍白,不敢相信的问:“虹和蓝、蓝姐姐,他们……”
“啊?”大奔左顾右盼,“我刚刚有说他们吗?没有吧。”
“我明明听见……”灵儿颤抖起来。莎丽笑着上前扶住她:“灵儿,你是不是听错了,大奔方才明明就在说,呃……跳跳和蓝兔呀!”
达达一口茶喷出来,忙掩饰地指着对面道:“刚刚那里好像有……”他的目光忽地凝住,继而迅速起身,“莎丽大奔,你们快看,那里是不是……有人?”
两人愕然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立在客栈房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大奔四处瞧瞧,没看见其他人,于是便毫不迟疑的拿了奔雷拔地而起,飞快向那人逼去。
莎丽一个不注意没拉住他,眼见他离屋顶越来越近不禁暗暗头痛,急道:“达达,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帮大奔!”
“别急,”达达脸色微变,缓缓抬手指着客栈道,“你看……”
莎丽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蓦地倒吸了一口气,失声道:“怎、怎么回事!”
只见原本空荡荡的客栈,竟挤满了人!个个瞳孔血红,印堂发黑,赫然是中了蛊的云城居民!他们面目扭曲,却因紫云结界无法走出,只得低声嘶吼着,甚是可怖。
莎丽很快敛起惊惧,将整个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道:“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人搞的鬼,紫云结界不会有问题,我去帮大奔,达达,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好她们。”
达达点头,转身对瑟瑟发抖的灵儿道:“灵儿,放心,你跟我一起很安全。走,我们去我夫人那儿。”
莎丽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这才追向大奔。刚落到三层便听到金铁交鸣,她略一思忖,身形一转飘到对面,凝神朝那边望去。
大奔长剑划出一道绚丽的半弧,径直向那人劈下。那人却侧身将九节鞭一甩,以巧卸去力度,随即上前一步,九节鞭乘势朝大奔的右手缠去。
这点手段,大奔哪里放在眼里?迎着鞭子,他不退反进,右手向前刺去,左手一探竟将那鞭子抓住,在臂上绕了几圈想要夺过。那人脸色一变,当机立断扔了武器,向后退去。
莎丽将一切尽收眼底,不由皱眉:从招式上看,这人功力一般,怎么拿他来牵制?莫非,这人只是用来……吸引他们的注意?
莎丽猛地反应过来,一跺脚就往达达那边掠去。离那里还有一段距离时,便听到隐约的兵戈交接之声,然后是一声惊呼,再然后就看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破窗而出,前面的人肩上还扛着一人,火红的衣,飞舞的发,那不是——
“灵儿!”莎丽喊出了声。两人闻声回头,见她逼近毫无慌乱之色,仿佛早已料到。拿刀的人返身拦住她,另一个人则继续向客栈奔去。
见状莎丽全都明白了,咬牙道:“你们是来放人的?”
对面的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莎丽懒得再废话,反手拔出紫云剑。紫光平地而起,她轻喝一声,剑气立即化作数十个颤抖的剑锋,压面而来!
那人没料到她出手这么快,退了一步方回神,右手寒光一闪,刀影呼啸排上,总算勉强抵住了这一击。刚刚站定,他就抡刀向后,挡下了莎丽角度十分刁钻的一剑。
莎丽微一挑眉,见余下那人离客栈越来越近,心中不禁一阵烦躁,下手也重了几分。那人一个把持不稳,刀竟应声而断!
莎丽冷哼了声,随手划出一道剑气以防他再来添乱,同时飞身追去,还不忘对屋顶吼道:“大奔你这么磨蹭做甚?还不快去救灵儿!”
大奔本在对敌,闻言手一抖,那人看准机会衣袖一扬,几点寒星便电射过去。大奔急急撤招,挥剑打落,忙里偷闲的喊:“知道了媳妇,我马上去——”
话音未落,那人已明白了形势变化,再不迟疑迅速点燃了信号弹。大奔脸色一变,用力踢起大片青瓦。那人躲避不及,正巧被打到胸膛,闷哼一声就掉了下去。
大奔解决了这个却丝毫没放松紧惕,横剑向下望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七人分散在莎丽周围,还有几个正向他逼来,而扛着灵儿的那个离客栈已不过百米。他立刻踢落青瓦,向下拍了一掌,随即身形一展,飞快地向那人落去。
那人一路飞奔已是精力大折,见大奔越来越近心知无法力敌。一番苦思后忽地转身,冲大奔一掌击去。
大奔一惊,下意识地抬手对掌。那人见他聚起全力便猛的撤掌,瞬间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退去。大奔顿时明白过来,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带着灵儿滑进了客栈大门——滑进挤满了中蛊之人的，紫云结界内。
眼见得手,一人迅速离开战局,从怀里拿出令牌低声说了几句,客栈里的人立即躁动起来。里面的那人拼尽力气解了灵儿的穴道,随后气绝身亡。
一—能在奔雷剑主全力一击下活到现在,他也算命大了。
片刻,灵儿悠悠转醒,待视线清晰后不由愣住,随后恐惧的大叫一声,拼命地挤出人群,想要离开这里。然而门口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封住,纵然她怎么努力也无法突破。
莎丽闻声心知不妙,余光看到大奔往那里冲去,可就算他进去了又有什么办法?莎丽心里一急,一剑荡开面前的人,喝道:"不许进去!你先过来!"
大奔停步,回头看看莎丽,再看看客栈,犹豫一番后一咬牙,继续埋头冲向客栈。
"大奔!"莎丽见他这般又气又急,喊道,"我有办法救灵儿,你先过来帮我拦住他们!"
她这样自然露出了破绽。一人看准时机一掌打去,她急急侧身却已是来不及,右肩便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掌!
莎丽只觉胸中气血翻涌,连忙以剑拄地稳住身形。余下几人岂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各自呐喊挥着兵器向她攻去。
千钧一发之际,黄色光芒忽地亮起,将大部分兵器纷纷折断。莎丽吃力地躲开一柄大刀,手臂上忽然传来熟悉的温度,"莎丽你没事吧?"
"我还好。"她看见那些人已重新编排,急道,"你快拖住他们,我去解开结界!"
"可你不是会……"
"没时间了,就这么办!"莎丽打断他的话,一番调息后她缓了过来,紫光重又展现。
大奔忽地静了下来,难得一见的正色道:"媳妇你想过没,他们究竟是来做什么?"
"逼我解开结界,放出蛊人?"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大奔摇头:"这只是其一。"见她似要发怒他忙道,"其二,便是想引蛊人去需要的地方。"
"兰若寺?"莎丽无暇顾及周围,深思道,"这么说,虹猫他们有危险?"
"不仅是虹猫他们,我们也是。"大奔分析,"解开结界后你功力大损,那时便更好对我们下手。况且那时药效应快到了,我们也就更易中蛊,这就是其三。"
"所以呢?"灵儿的哭喊声远远传来,莎丽有些烦躁,单刀直入的问。
"所以?所以你不能解开结界,这些人也不是柳寒烟派来的。"大奔答,向最近的一人问道,"诶对了,你们是谁派来的?"
莎丽无语,转了话题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大奔恢复原状,笑嘻嘻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你!"莎丽差点被他气死,"你不知道?!"
大奔讪讪笑了笑,缩了缩脑袋,身形一移,与一人对起招来。莎丽忍着怒火垂头想了想,忽地扬眉笑道:"就凭你们也配算计我?"语罢点地而起,紫云高举,对着客栈喝道,"紫云结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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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一旋,长虹便贴着那支羽箭滑去,只一眨眼就从中间劈成了两片。残箭气势不减,分别贯入二人胸膛,二人当即毙命。
虹猫目光一深,却并不开口,身子一拧避过毒镖,仿若不经意般看了发射者一眼。
柳寒烟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道:“怎么,虹少侠有话要说?
”
“是,”虹猫长剑上削,在一人胸前留下一道可怖的弧度,淡淡应道,“只是不知,你是否回答。”
“那就问吧,”柳寒烟动作不停,“我可以回答,自然也可不答,但听听还是没关系的。”
"第一,你和武当是什么关系?如何得了他们的阵法?"虹猫翻身打落她发来的暗器,平声问。
"师徒关系,你信么?"柳寒烟眼中异色一闪,随即答道。
"为何不信?"虹猫微微笑着反问,"第二,与你合作的是不是楚南歌?"
"是又如何?"柳寒烟冷笑。
"很好,"虹猫格开砍来的大刀,目光忽地冷了下来,"那么第三,灵儿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呵呵,"柳寒烟揶揄道,"是啊,虹少侠不必感激我救了你的夫人,更不必感激我让她只记得最重要的事一一这是我应该做的,不是么?"
长虹在细碎的颤动,昭示了主人的心情。虹猫开口时却依旧冷定:"最后一个,沐子夜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说呢?"柳寒烟一笑,道,"这些都是他为蓝兔自愿做的,不过我想你也许没有资格得到答案。"
"那么我呢?"
冰冷的声音传来,柳寒烟一惊,项上忽地横过了一柄匕首,冰魄剑的主人在身后淡淡开口:"我应该有这个资格吧,柳寒烟?"匕首逼近了几分,"告诉我,沐子夜究竟怎么了。"
虹猫一怔,连攻势都缓了下来:"蓝兔,你怎么来了?那边怎样?"
"右边!"蓝兔大喊一声,看着他险险躲过那掌才答道,"小虎和逗逗被围住了,一时脱不了身。我……我追着沐子夜到这儿,但没追上,看到你们便来了。"她的语气重又冰冷起来,"柳寒烟,告诉我,他究竟是怎么了。"
淡淡的陈述后面隐藏的情绪柳寒烟自然听出来了,可她却浑然不知的笑着,道:"不错,你是有这个资格,只是我好像一开始就说过吧,有的问题,我也可以不答。"
"哦?"蓝兔挑眉,低低道,"可是你的命如今在我手里,怎么办?"
"我的命,我从来就不在乎。"柳寒烟丝毫不在意的回头,脖子上顿时多了条血痕,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不过既然你这么想知道,不如让他亲自告诉你,如何?"
蓝兔下意识地转头抬手,扣住了那只伸向她左肩的手,看清来人后动作微顿。柳寒烟趁机聚掌往后击去,蓝兔连忙甩开她,身子借力翻转,落在了沐子夜的后面。
"蓝兔!"虹猫喊出声来,一直没说话的跳跳一皱眉,青光在刺来的那柄剑上一压,纵身跃到虹猫身旁:"虹猫,先想办法破阵。"
蓝兔闻言看了他们一眼:"要我进去帮忙么?"
"不用,"虹猫急道,"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后面!"
蓝兔抬手接住那掌,眼里还是有些担心:"真的不用?"
跳跳想了想,却并未开口,只是专心的执剑对敌。与此同时,蓝兔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柳寒烟的令牌。"
蓝兔挑了挑眉,略一思忖身子徒然一转,左手抓住沐子夜的肩膀,右手扬起,匕首就那样直刺向他的胸膛!
柳寒烟脸色一变,向前迈了两步后忽有所悟,停步望着,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匕首果不其然的停在了身前,蓝兔心有不甘的收手,冷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不敢,"柳寒烟似笑非笑,"若不是他是沐子夜,我恐怕还真会上当呢。"
蓝兔心念一转,明白了她的意思,苦笑一声:"你知道我绝不会伤害沐子夜,好……"
话音未落,沐子夜全身发起抖来,身上隐约红光显露。蓝兔吓了一跳,急忙扶住他,还未有所动作,一枚石子便直射而来,正好打在了他的定穴上。
蓝兔看着在地上挣扎的男子,怒声道:"柳寒烟,你到底想做什么?"
"只不过是心血来潮,想与蓝宫主来赌上一赌罢了。"柳寒烟撩起垂下的一缕青丝,淡淡道,"蓝宫主意下如何?"
"赌什么?"蓝兔握紧了匕首。
"再过一会,他身上的噬魂蛊便会进入心脏,到那时无非是两种后果——要么被蛊侵蚀,要么受到反噬。别急,就算是神医如今也对他无能为力。再说了,反噬又不一定会死。而在蛊毒入心的那一瞬,他会清醒片刻,你猜,他会做什么?"柳寒烟的笑意未达眼底,"我要赌的便是——他的命。"
"他的命,不属于我,又何来赌注?"蓝兔微微动容,冷声道。
"不,你错了。早在你用冰蟾珠救他之时,他的命便已是你的了。"柳寒烟目光复杂,低低一叹,"可惜有些情,还未开始就要结束,从此天人两隔,彼岸茫茫。"
蓝兔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奇怪:这似乎并不在说沐子夜啊。而柳寒烟也意识到了自己失言,便不再说话。一时间陷入沉默,唯有不远处的厮杀传来,带着战场的温度。
这样的平静没有持续太久——
诡异的红光腾起,笼罩住了那个挣扎的男子。他的头发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色泽暗红。他空洞的睁着眼睛,眸中红青交织,格外可怖。随即,红光敛去,青芒取代着占据了他的全身,幽幽发亮。像是疼痛减轻,他缓缓闭上了眼。
"诶?"柳寒烟有些意外,"居然抵住了魔性吗?"
话音未落,沐子夜大吼一声,强劲的气浪顿时炸开。柳寒烟猝不及防慌忙后退,却仍被波及,重重的掼到了树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在尘土飞扬中,蓝兔没有后退,甚至被气浪伤到都不曾移动分毫,只是定定的看着那个男子。手中死死握紧了匕首,却并未有所行动。
沐子夜睁开了眼。
不再是红光蔓延,也不再是青红相交,他的眼睛一如往日带了几分冷漠高傲。察觉到她的注视,他低头看着她,眸中的万千情绪刹时都化作温柔,微微的笑了起来。
蓝兔咬住下唇,终是像他那样微微一笑,身子却无法控制的颤抖起来,脸色愈发苍白。即使尘土漫漫,她还是清楚的看见沐子夜的眸中忽然多了分不舍,费力开口,一字一顿道:"楚燕南飞,承歌相随。"
然后,鲜血从他的七窍中如泉般涌出,漫过他坚定如初的眼眸,艳如红豆。
——红豆相思蛊。
他知道自己已身中剧毒,知道蓝兔下不了手,知道战势危急容不得犹豫,那么……就让他自己来结束吧。
这是他身为隐世神医的,最后尊严。
视线已被血尽染,他勉强分辨出那个刻在心上的人影,耳边似乎响起了初见时她弹的那曲《高山流水》,琴声悠悠,在脑中不断回荡。
他轻轻笑了,满足的闭上眼,仿佛再睁开时仍会有一蓝衣女子端坐身旁,对着他清浅一笑,宛如百花盛开。
在看到血的那一刻,她的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怔怔道,"他……要死了么?"
匕首铛然落地。
那个在初见时高傲冷淡的人,那个在山洞中险些与她结发的人,那个义无反顾的中了红豆相思的人,那个淡如止水对她说贫僧望尘的人……就要死了么?
她颤着步子讷讷上前,望着他一如往昔的模样,缓缓伸手,替他擦着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根本擦不干净。手终于顿住,她身子一软,泪水无声滑落。
唯愿来生……可以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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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蓝的光芒瞬间大涨,寺外那棵粗壮的老树,竟就这样被拦腰劈断!
"蓝宫主何必如此?"勉强躲开的蒙面女子喘息粗重,却依旧笑得狂妄,"人死了,便想毁局?"
冰魄的剑芒丝丝敛去,那个衣上还沾着血的蓝衣女子自尘土飞扬中缓缓步出,目光冰冷:"赌注已亡,何来赌局?"
“赌注么,自然是可以变的。这局的赌注,不如蓝宫主来定？”柳寒烟轻声一笑。
蓝衣女子缓缓举起冰魄,寒气以她为中心层层蔓延,她淡淡道:"那就你的命,如何?"
柳寒烟微惊，随即掩嘴浅笑，"难得蓝宫主有这般雅兴,小女子自当奉陪。只是,宫主还记得七日之诺么?"
"你跟踪我。"蓝兔的眼神徒然凛冽起来。
"无意冒犯,"柳寒烟微笑,"再说了,蓝宫主重信重义,行事光明磊落,又怎会介意呢?"
蓝兔微微低头,看着流转的剑面上映出的自己,眉眼淡淡。恰如那日的她,对着那块墓碑温声絮语。
"雪兔,宫主跟你发誓,日后你每一年的祭日,还有你这次尾七祭祀之前,宫主决不拔剑,绝不让这把剑在这些日子沾染上一丝一毫的鲜血……"
——而今日,正是第七日。
可柳寒烟的武功深不可测,尤擅暗器,就算有冰魄她都没有十分的把握,如若放弃了冰魄……
无数念头转过,蓝兔闭了闭眼,抬手将冰魄往后一扔,蓝光一闪,随后湮灭。但那寒气却半分不减,隐有加重之势。
柳寒烟估计了她腰间匕首的长度,笑了一笑:"宫主果真是守信之人。"
"若不是为了她,对你这般视性命为草芥的人,怎配与我谈'信义'二字?"蓝兔冷冷扫她一眼,毫无征兆的旋身而起,短匕横执,招招朝她要害刺去,竟是一番凌厉的抢攻!
蓝兔虽是突击占有优势,可俗话说剑短一分,险增三分,她这一剑刺去也就给了柳寒烟反应的时间。她豁然变色,随即迅速抽出袖剑。一时只听叮声不绝,二人身形急移,眨眼已过了十几招。
已经往后退了十步,柳寒烟皱了皱眉,眼底有些微的怒气闪过——被人逼到这般地步的,她还是第一次。估计着这番快剑势头将尽,她左手一扬射出三枚毒针,同时拔地而起,袖剑青光闪烁,朝蓝兔后心凛冽劈下!
蓝兔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随手往下一划,只听哗的一声,一小块布料便被撕下。飞快包好手,她身子猛地后仰,一把便将那三根毒针接住,转而向柳寒烟疾速射去。
柳寒烟神色大变,只得强收剑气打落毒针。而下一瞬,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侧的蓝兔立掌为刀,用力打向她的手腕。她始料未及,袖剑竟脱手掉落!
然而她立即反应过来,脚尖一挑,身子微侧,袖剑便落到左手。拿了剑后她更不迟疑,径直刺向蓝兔的右肩,想要趁她躲避时拉开距离,再另作打算。
锋利的剑毫无阻碍的插入右肩,温热的血溅出,柳寒烟一愣。
蓝兔却面无表情,见她恍神便毫不客气的一掌打上她胸口。柳寒烟只觉胸口一冷,寒意丝丝侵入,然后是什么东西被带出的感觉——
令牌!
她眼睛惊愕的瞪大,下意识地想抢回来。蓝兔却仿佛早有准备,在她即将触到令牌时猛一使力,那令牌瞬间便被震成齑粉,随风飘散。
柳寒烟瞳孔骤缩，瞬息间退后数步，望着蓝衣女子如释重负的面容，冷冷开口：“蓝宫主的赌注，似乎不是我的命吧。”
蓝兔微微一笑，眼中却仍是寒气蔓延：“刚刚那局不是，这局可以是。”
柳寒烟却放松了下来，懒懒道：“蓝宫主，你真以为毁了那个令牌，就救得了他们了？”
“你什么意思？”蓝兔心里徒然紧觉起来，寒声质问。
“这中蛊之人全是受令牌控制，若是毁了令牌，他们会怎么样，倒很难说了。”柳寒烟似笑非笑的看着蓝兔越发冷峻的脸色，道，“还得感谢蓝宫主，让我有幸可以见识一番。”
“铮——”
水蓝色的剑气腾地亮起，带着无尽的杀意的寒意迎面袭来。柳寒烟一惊，下意识的躲开，再看时对面早已空空如也，唯有那棵拦腰而断的树静静横在那里，枝叶之间仿佛缀满了天光。
她一时有些恍惚，回神思索一番后还是轻身而起，几个起落便已远了。
蓝兔强提着真气迅疾的在林中穿梭，紧握着冰魄的手却指节泛白。
若是他们因她而出什么事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竟是完全不敢去想，只是又加快了脚步。
穿过树林，仍未听到预料中的厮杀声。她看着红成一片的天空，略一思忖点地而起，悄无声息的落在了树上，拨开枝叶朝那边望去。
战场周围燃起了火，原本最担心的蛊人们竟不见了踪迹。她微皱了眉，按下心中的焦灼继续观察着，终于在烈火下发现了一小块青色的光芒。
她松了口气，但又悬了心：这火燃的蹊跷，况且以他们的能力应早出来了才是，还被困在火里，要么便是……
“是噬魂火。”冷淡的声音自下方传来，蓝兔面色一寒：“怎么，还要再赌？”
“噬魂火是噬魂蛊不受控制的一种表现。”柳寒烟恍若未闻，“里面的人一旦被吞噬便会助长火势，等火势最大时就会焚烧方圆百里，而且此火无法可灭……”她看了眼腰间的夜明珠，顿住了话。
“是么？”蓝兔冷冷问。
“你是冰魄剑主，你自然可以进去，但无法出来——任何人只要被火围住了，就彻底被围住了，直至吞噬。”柳寒烟抬头看着蓝兔单薄的背影，叹了口气，“你还是要去？”
“是。”蓝兔笑了笑，“是生是死，我和他都在一起。柳姑娘，虽然我不知道你和虹有什么过节，但我想其中可能有误会，七剑不会杀无辜之人。”
柳寒烟沉默，良久叹道：“蓝兔，你还是太善良了。”
蓝兔一怔，转头不看她，道：“可是沐子夜的债，若我未死，我必会讨回！”
“可你必死。”柳寒烟淡淡道。
“人生没有绝对的事。”蓝兔折身而起，“柳寒烟，请别拦我的路。”
柳寒烟侧身让了两步：“请便。”
“谢谢。”蓝光一闪，人随剑走，转眼便消失在烈火边缘。
柳寒烟抬头望天，云层并不深厚，隐约露出星光。她沉默半晌，终是握紧了夜明珠，一声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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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微微咳了两声，摇手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然而入目皆是如血般的红，嚣张的覆盖了整个世界。
他心里一紧，却仍不动声色的向前迈了一步，勉强看清前方的青衣男子，低声问：“你怎么样？还行么？”
“我还好。”跳跳咬牙应道，“这火再这么烧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我知道。”虹猫极力远眺，视线中仍未出现其他的景物，“怎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谁怕了？”跳跳又添了一道内力，眯起眼笑，“看来我不用替你担心了，还有闲情开玩笑。”
虹猫没有答话，凝神细听，忽而扬声问：“谁？”
跳跳一惊，随即便听到大奔熟悉的声音：“我！”
“大奔？你怎么来了？那边都还好吧？”虹猫急急问道。
“都好，莎丽解开了结界有些吃不消，达达和达夫人正在客栈照顾她呢。”大奔瞥了眼身旁的红衣女子，故意忽略她，喊道，“客栈没事了我就来了！你们都好吗？这火是怎么回事？”
“我们没事。”虹猫制止了跳跳，接过话头道，“逗逗和黑小虎在寺里，禅房那边，被围住了，你快去接应他们。解决后立即回客栈，不得停留！”
“那你们呢？”大奔走了两步想起来，回头问。
“我们会回去的，放心吧。”跳跳答道。
大奔想了想，不再犹豫勒转马头，看也没看红衣女子一眼，径自朝禅房而去。
跳跳听着远去的马蹄声，苦笑一声：“走了。”
“嗯，没必要把他也扯进来。”虹猫抽出长虹，“我们拼一把，看看能不能出去。”
“好。”跳跳准备撤回青光，突然皱了眉，喝道：“谁在那儿？”
虹猫一怔，他完全没意识到有人在那儿，似乎也没有放松警惕啊，怎么会失察至此……
“是我。”那个清淡如此的声音响起，顿了顿又道，“你们别拼了，拼也出不去，这是噬魂火。嗯，就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噬魂火。”
“你没事吧？”虹猫话才出口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急道，“不许进来听见没有？你不许进来！”
蓝衣女子站在火边，扬起冰魄，对着他的方向轻轻一笑：“不，我要进去。”
“不行！”虹猫断喝道，“你进来也是送死，七剑绝不能再有一个出事！”
“你在里面，我在外面，”蓝兔歪着头，笑了，“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么？”
“你！”虹猫深深呼吸冷静下来，沉声道，“冰魄剑主听令。”
蓝兔动作一顿，有些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里的光微黯了下去。
“七剑之首在此，冰魄剑主听令。”虹猫继续冷声，“我命令你马上离开这里，返回客栈，越快越好——马上离开！”
蓝兔垂头静静听完，然后轻轻地问：“那么……你这是以什么名义？”
虹猫一愣，没有说话。
“如果是以七剑之首的名义，那么作为冰魄剑主，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保护你。如果是以虹猫的名义，那么……”蓝兔深吸了口气，放轻了声音，“作为蓝兔，我必须与你同在。”
虹猫怔在原地，耳畔尽是她的誓言——或者说，是他们的誓言：“是生是死，我们都在一起。”
“蓝……”压抑的感情终于突破了内心的束缚，他下意识的喊出口，然后沉默，道，“蓝，你听我一次好么，赶快离开这里。”
“不好。”蓝兔冰魄一劈，剑光所到之处火势尽灭。她将冰魄回鞘，稳稳的朝他走去，嘴边的笑容一如往昔。就如同那么多次的战争中，她清清浅浅的微笑着朝他走去。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苍生责任，没有隔阂间距，只有他们两人彼此对视，任他沧海桑田。

这算彼岸正文吗？是蓝儿写的吗？

真心甚美哟~嗷嗷，等我用电脑了就给精~吟儿加油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