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讲的是一个好色的装逼犯如何泡到一条神龙的故事。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情有独钟 生子 强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竹子，听月 ┃ 配角： ┃ 其它：相思，竹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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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剑，直接□了公子的心脏。
我呆住。
公子笑道：“竹子好剑法，朕竟不敌你。”
我的手在抖：“为何不躲？”
公子笑容更盛：“为何要躲？竹子，你原不知，朕其实，是有多么的，多么的憎恶这江山。”
“朕才是那个，想跟你一起……”
“策马江湖的人。”
我的剑法一向很准，所以公子死的很快。
他倒下去的时候我还不能完全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死的无声无息，半点留恋也无。鲜红的血染红了他明黄色的龙袍，他的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然后侍卫就进来了，如水的人群将我团团围在中间。
叶帧出现了。
他朗声道：“抓刺客！活捉！”
我被抓住送进天牢，整个过程，阿帧没有看我一眼。
在牢里，我被打断了双腿双脚，身上抽了几百鞭，舌头被割掉，眼睛被烙铁烙瞎一只。
过了几天，听牢头说，旧帝驾崩，新帝登基，新的皇帝，乃是旧帝唯一的兄长七贤王。
又过了几天，终于有人来了，提我出去面见皇帝。
我跪在大雄宝殿下，宝殿上头，是我的对象叶帧，那个说要跟我一起醉卧红尘的阿帧。
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坐在龙椅上，仍是那么的好看。
他对我说：“陈文竹，你可知罪？”
“你刺杀了皇帝。”
我的舌头被割掉，说不出来话，
龙椅上的叶帧对堂下众臣说：
“陈文竹刺杀先帝，罪无可赦，朕今将你处以凌迟极刑，即刻施刑。”
我木着脑袋被人拖下去的时候，叶帧以他那从未施展过的惊人内力传音给我。
他说：“竹子，你可知为何我皇弟心甘情愿被你杀死？”
“只因为他是个可怜人，想要的从不敢去要。”
“我在他的寝宫里看见你的画像。”
“有一年你与他共游西湖，我见了你，故意对他说想讨了你进府。他大怒，事后果然派你亲自来杀了我。”
“但是他没想到，你最后还是爱上了我。”
“所以以你之手来除掉他，再合适不过。”
“我却不能放过你，弑君乃大罪，竹子，你这样愚笨，我话说到这地步，你可懂？”
我被凌迟的那天，来了很多围观的人。
百姓们对这种百年一见的血腥场面表现的非常兴奋，尤其听说我是刺杀先帝的大恶人，更是往我身上丢了无数臭鸡蛋烂西红柿烂菜叶。
侩子手一刀一刀割在我身体上，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三百六十刀，七百八十刀，一千零三十刀。
我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痛到极处时，我却在想，原来竟是这样。一切偶遇，竟是一场早就布好的局。我是蠢人，公子也是蠢人。只那一个聪明人，高高在上，将我们玩弄于手心。
但我心中却又无恨。
我叹了口气，想到年幼时在勾栏院里很流行的一句诗：
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最后一刀割下去的时候，我恍惚间看见一个人。
那人长的奇丑无比，额头碗大的疤，鼻子上无数比针眼还大的孔，还长着一撮毛。
他蹲在台子下目光呆滞的啃一块大饼。啃到一半，突然被噎住，两眼翻白。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倒下，断了气。
天空突然划开了一条缝。
金色的光芒俯射下来，照在小乞丐瘦弱的尸体上。瞬间光芒大盛，九色神光绚烂绽放。祥云缭绕，斑斓万丈，晃得人眼什么也看不清。尸体淡去，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上面慢慢出现，淡泊从容的身姿，带着俯视众人的怜悯与超脱，从漫天烟浪中走出。
他似乎看了我一眼，挥挥袖子，踩着云彩上了天。
渐渐的，光芒减弱，终于归于了平静。
下一刻，我也断了气，死了。

他的名字很风雅，叫听月。
听月虽不修仙，对我的管束倒是极其严厉。
我在他的指点下修炼，不到五年，修为便大有进展，已可勉强化为人形。
初化人形那日，听月美人正在吃每日一碗的鸡蛋羹。我化为人形摇摇晃晃走到他跟前，斯斯文文对他施了一礼。
他便停下进食动作，静静地望着我。
我张开双臂，抖了抖胸肌，问：“如何？”
听月微微颔首：“尚可。”
我指着自己的脸：“皮囊可好？”
听月再颔首：“尚可。”
我变出镜子来，朝镜中一瞅，心里松了口气。
皮囊不错，虽称不上英俊，倒也还算斯文清秀。用人间的话语来形容，那就是温润如玉。
听月却突然说了句：“就是矮了点。”
他的目光落在我光裸的胯*下，点点头，做出最后评价：“那*话*儿也小了点。”
“……”
当了数百年的野草，再世为人，我相当有些不适应，每日花很久时间来训练走路。
起先我走路是顺摆子，齐手齐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狗啃泥，姿态着实不太好看。听月偶尔撞见这场面，也熟视无睹，低头做自己的事，不过有一次，我顺着摆子晃悠到山顶上去看风景，一
不小心差点掉下山崖，听月突然出现，广袖一挥，我便安安稳稳落进他怀里。
美人就是美人，不仅法力高深，就连身上都是香的。
我在他怀中陶醉了一下，猛然想起前世就是因为好美色才落到凌迟的好下场，不紧有些后怕，慌忙从他怀里退出来，临退之前十分恋恋不舍，也不知这衣服下的肉体有多美味，若能睡上一晚，此生也无求了。
听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回屋休息去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好色的老毛病，也当改一改了。
老子天资聪颖，花了两个月时间掌握了窍门，终于将顺摆子的毛病改过来，勉强可顺利行走。
走路的问题解决了，眼睛的毛病却仍无法医治。
我现在的眼神不太好。
数百年前我在天牢里被叶帧派来的狱卒用烙铁烙瞎了两只眼睛，留下了后遗症，五丈之外看什么东西都是模糊一片。
这毛病我与听月说了说，他道：“此乃前世留下来的，无法医治。”
我听了倒也不觉遗憾，看不清便看不清，反正这世界，也没我想注视的人。
我依旧每日跟着听月修炼。
又过数年。
一日，天气阴沉，山雨欲来。我缩在屋子里睡大觉，听月做好了鸡蛋羹，很大方的叫我起来，赏了我一碗。
这鸡蛋羹，乃听月最爱，每日清晨雷打不动的一碗。我自化人形来，听月偶尔也大方一下，赏我一碗。
听月煮这鸡蛋羹的本事，可算登峰造极，他能将这普普通通的鸡蛋羹煮的鲜嫩爽滑，味比山珍。
他动手在厨房做饭的样子，也相当得好看，少了点仙气，多了些烟火气息。
我想不通，他这样的神仙，早就不需要红尘烟火，为何还保持着凡人的作息。
我将疑问说出来，听月看我一眼，淡淡道：“我不是仙。”
我惊愕：“你不是仙？那你是妖？”他可是一点点妖气都没有。不像老子，修炼再久，身上的妖气仍旧浓厚，要是晃到人间去遇上个法力高深的道士或和尚，没准儿就被收了去。
听月说：“我也不是妖。”
“啊，不是妖也不是仙，那你是什么？”莫非是孙猴子那样的天地混沌灵物？
听月合上佛经，脸上表情仍旧淡淡的：“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自有意识起，便是这个样子。”
“法力也是生来就如此？”
听月颔首：“是。”
我目瞪口呆呆，这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差距的，又问：“那，你可记得你活了多少年？”
听月默了一默，摇头：“我也想知道，我活了多久。”
这一次谈话，使我对美人有了一些认识。
我知道他既非仙也非妖，年龄不详，也知道他爱吃鸡蛋羹与鱼肉，乃生来就习惯的。我还知道，他到龙骨山那年，其实什么都没做，只是人一到那边，山上的竹子便自动枯萎了。
老子顿时有些上当受骗的感觉。
要知道在从前那些岁月里，老子可一直当他是被贬人间的大神，有朝一日定回重回天庭的。届时我再沾沾他的仙气，不定可混个什么散仙当当。
外头的风光不太好，黑漆漆的乌云压在山顶，一副惨淡像。
我说：“要下雨了。”
听月翻着佛经，点点头。
“你看不成夕阳了。”
“无妨。”
“唉，你说那夕阳有什么好看的，为何你那么喜欢？不就一坨红彤彤的饼子么？”
“不知。”
“什么不知？”
“不知我为何会喜欢夕阳。”
这美人，竟连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看夕阳的原因都不记得。
老子心中对他生起一股怜爱之情。
什么都不记得的人，会不会哪天连自己为什么会存在于这世上都忘记？
不过话说回来，我自己。唉，我自己又为何存在这世上呢？
明明已经没了盼头。
想想就糟心啊。
外头雷声大作，不一会，果然下起了暴雨。
屋内光线暗沉下来，听月点了灯，在灯下读佛经。
摇曳的烛火下，他的黑发垂在我眼前，柔软的，就像一泻多情的泉水。
唉，唉。
我掩住脸，心中哀叹：
祸水啊，绝对的祸水。

第七章
烛火下，坐着一人。
是个年轻男人，一身鲜红的长袍，姿容妖冶凌厉，眉目风情流传，嘴角勾着笑意，蛇性蚀骨妖媚。
他慢慢饮着酒，慢慢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陪在下饮上一杯？”
洞口顿时朝两边大开。我拉着秦巷走进去，不客气地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说：“你这酒还不是最好喝的。”
“哦？”这位好看的男人挑挑眉，“公子倒是说说看，什么样的酒才最好？”
我说：“最好喝的酒乃最烈的酒，用最糙的谷子和上最纯净的天山雪水酿造，火泥封口，埋在东海那边最深的寒潭底，时间不要太长，也不要太短，三十年是最好的，取出来，以文火慢慢将烘落封口，然后骑上最快的马，去最高的山上，在山顶那棵最大的桂树下，倒上一大碗，一口饮尽。如此，这酒才是最好喝。”
那人听了，若有所思的笑笑：“我虽没喝过，但听公子说的，有朝一日若有机会，必定尝一尝这世间最烈最好喝的酒。”
我拱拱手，自报家门：“在下唐简竹。”
秦巷低低呢喃一声：“原来名字竟叫这个。哦，在下江南书生秦巷，旁边这位公子的夫君”
那人眸光流传，在我俩之间流转一番，灿然一笑。
他笑起来很是美艳，一种蚀骨之媚。
不过美归美，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妖——蛇妖。
蛇妖对秦巷徐徐道：“我与这位公子十分投缘。在下十分喜欢他。”
秦巷笑眯眯地表示赞同：“我也喜欢。”
蛇妖道：“你有多喜欢？”
秦巷道：“无法衡量。”
“哦。”蛇妖表情淡淡的，“你可知道他是妖？”
“知道。”
“你不怕？”
“我娘子如此可爱，有什么可怕？”
“你若看到他本体呢？”蛇妖在我身上扫了一眼，细长白净的手指捻着酒杯把玩，“你若知道他原本是一株狗尾巴草，你也喜欢？”
“喜欢。”
“人妖殊途。”
“心中无殊途，自然同归。”秦巷对他微微一笑，“还望公子放了我们的朋友。”
蛇妖沉默了很久。
很久后，他才慢慢开口，：“我若是不肯放呢？”
他这句话声线压的极低极低，明显有了肃杀之意。
我听见两边的石墙上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水声，又像是什么纹理断裂的声音。
石室内悄然飘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不好！
蛇妖起了杀心！
我立刻将秦巷拉开，使了小法术从这石室内瞬闪离开。
我的法术不太高明，隐身瞬闪只能维持几秒钟的功夫。几秒后，我便与秦巷一同跌落在石洞里，滚了一身带着异味的粘液。我还未来得及叫恶心，身后便刮来一道凌厉的腥风，回头一看，差点吓跪。
却见身后一片黑暗中，升起一团血色的雾气。
血舞中，一条巨大的玄蛇冲朝我们游来。
蛇头大的骇人，蛇眼中射出两抹幽绿色的光，血色蛇信吐着毒液。
我二话不说，拉起秦巷就疯狂的跑起来。
这山洞被蛇妖施了妖法，跑来跑去，总是跑不到尽头。
路上洒的雄黄对蛇妖似乎一点用都没有，它游走在山洞中，如履平地。眼看着我们就要被追上，我在心中连连哀叹，这雄黄绝对是假货，若此次老子能活下来，必定回去烧了那家药店！
最终，我们还是跑到了尽头。
这尽头，却不是洞口，而是死路。
我们无路可走。
蛇妖追了上来，巨大的蛇身竖立在山洞中，血雾朦胧，蛇信嘶嘶地吐着，血腥味浓郁到令人作呕的地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所以秦巷握住我的手紧了紧，将我护在身后。
我好歹也是个妖，若让凡人护着，也实在不太好看，便又将他推到我身后。
蛇妖突然嗤嗤笑了，道：“你们倒是有些意思。推来让去，便真以为能逃出我手心？”
“关你屁事。”我嗤笑，“死变态眼红我们感情好么？你这般嫉妒，难不成是惨遭抛弃没人要？呵呵呵，好歹你也有近千年的道行，报复心这么重，真不害臊。”
蛇妖沉默了片刻。
我本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谁知道他却突然说：“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报复。所以我要杀了你们，吞了你的妖元。只有这样，他才能醒来。我才可报这千年蚀骨之仇。”
说罢，巨大的蛇头一扬，便朝我们袭了来。
完了。
我闭眼之前，想的竟是，再也吃不到听月煮的鸡蛋羹了！
我以为我这次绝对死定了，除了有些惋惜不能再吃到听月煮的鸡蛋羹，却无惧意。我现在对命这种东西并无许多留恋，生生死死，流转轮回，一条命的结束代表另一条命的开始。我这一世是狗尾巴草，如果死了，也算是为了救人积德而死，来世没准儿会投到富贵人家做个纨绔公子哥，运气再好点儿，说不定就羽化成了仙。
就是可怜了我身边这位脑袋不中用的书生秦巷。不过也怪我，太有魅力使他陷入情网，不然他也不会跟着我一起被蛇妖吞掉。唉，造孽造孽。
我闭上眼睛，非常安详，就等那蛇妖把我咬死吞掉我的妖元。我都能感觉蛇妖腥湿的蛇信舔上我的脖颈，秦巷这时候突然在我耳边说：“娘子，莫怕，你若先走，奈何桥上等我一等，为夫随后就来。”
唉，情痴啊，可怜啊。
我想说点儿什么安慰安慰他，耳边忽地传来蛇妖的嘶吼，凄厉异常。睁眼一看，只见蛇妖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连连后退，蛇身痛苦地扭曲在一起，猛烈的朝山洞两边的石墙撞去，山洞被撞的剧烈摇晃。
这是什么情况？
一边的秦巷呆呆地凝望着我，手指着我的眉心：“娘子，你……”
“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秦巷一把拽住我就开溜，“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八章 ...
　　不过我们显然低估了蛇妖，它在剧痛之中，还不忘记关照我们，看见我们要逃，一个尾巴扫过来，我跟秦巷立刻被抽上了天，再重重摔到石壁上，胸口顿时就像被大锤子狠狠锤了一下，剧痛之中吐了一大口鲜血。
　　秦巷是凡人，伤得更重，我扑过去想将他扶起来，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抽着冷气道：“别，别动我。”
　　我一摸他胸口，果然，肋骨处似乎断了。
　　秦巷脸色惨白，十分痛苦，额上全是冷汗。我是知道肋骨被打断是有多痛苦的，当年我还是个凡人，被关在大牢里用刑时，狱卒怕我功夫了得逃了狱，生生用铁锤捶断了我的肋骨。那种断骨之痛，就连平时从不哭的我，都差点狂飙眼泪。
　　蛇妖还在挣扎翻滚，山洞地动山摇，眼看就要坍塌。慌乱中，秦巷握住我的手，说：“你先走。”
　　我不吭声，却没松手。
　　我看不上这厮，但是我也不想把他丢下，毕竟他是跟着我来的，若是死了，我身上就多了笔债。物债尚可还清，情债却是最最难以偿还，而我，最怕的就是再沾上情这个字。
　　秦巷见我不肯走，有些急了，一急就剧烈咳嗽，呕出了一大口鲜血。我怕他断骨刺穿了胸腔丢了性命，连忙往他身上输入妖力，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蛇妖正杀气腾腾朝我扑来。
　　其实我什么都没看清，只恍惚看到一道血红色的身影从我跟前闪过，然后就是秦巷大力将我一把推开。
　　他与蛇妖消失的时候，我的耳边还回荡着他将我推开时喊的那句话。
　　“娘子，当心！”
秦巷就这样跟蛇妖一同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山洞骤然变得安静。
　　石壁上的青苔变成了血红色，徐徐渗着鲜血，滴在地上，滴答，滴答。
　　我跌坐在洒满雄黄的地上，有片刻的恍然。在这片刻的时光里，我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待到回过神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让他死，我不能欠他的情，我得去找他。

　　山洞虽然婉转曲折，却不大，蛇妖又受了重伤，想必跑的不远。我跌跌撞撞在山洞里奔跑着，并不是毫无头绪的寻找，而是一路用法力窥探。曾经听月知道我的眼神不好后，特意教了我一门法术，可直接穿过障碍物看见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果然，我看见了化为人形的蛇妖，躲在一个黑漆漆的山洞中。昏迷过去的秦巷被丢在地上，瞧不出是生是死。
　　我大概确定了下方位，小心摸索过去。
　　一进那山洞，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四肢完全不能动弹，整个人就像掉落了悬崖，快速往下跌落。越往下跌，血腥味就越浓，直到最后，眼前皆是一片血色，浓的，化不开。
　　耳边是哗哗水声。
　　我的手被人牵住，有人在我耳边叫：“娘子，娘子。”
　　我睁开眼。
　　白衣翩翩，眉目如画。
　　正是秦巷。
　　他见我醒了，似松了口气，道：“睡的可好？”
　　我爬起来，看看四周，是个山野小村庄。
　　身后是座沉潭。
　　“这是哪？”我问，“你伤怎么好了？”
　　秦巷指指不远处：“你瞧。”
　　那不远处的大树下，正盘着一条红色的小蛇。
　　太阳暖洋洋的的，山野间风景秀丽，小蛇就趴在那儿懒洋洋的晒太阳，偶尔将蛇信吐一吐，十分闲散舒适。
　　我看看秦巷。
　　他正笑眯眯地望着我，对我点点头。
　　没错，我大概，是一不小心闯入了蛇妖的记忆中。
在这记忆里，蛇妖还是一条未成精的普通小玄蛇。他住在这片山林里，每日晒晒太阳，修修炼，无聊了，就戏弄戏弄山间的农夫。
　　有一天，他趴在石头上睡懒觉，忽然来了两个人。
　　那两人是过路的行人，赶路累了，便找个地方歇息。
　　歇息的时候，无聊便说起人间流传的故事来。
　　他们说的，正是那千年传颂的白娘子。

　故事里，蛇妖白素贞为了报恩，化作人形来到人间，寻到许仙，与他成亲生子，可惜人妖殊途，半途杀出个秃驴法海，硬是要收了白娘子。白娘子不敌秃驴，最后被压在了雷峰塔下，直到几十年后，她的儿子许士林长大成人，获取功名，亲自来到雷锋塔下，救出生母。白素贞终与许仙白头偕老。
　　蛇妖听了，心中生起一种向往。
　　他想，原来人间的爱情竟是如此美丽动人。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化为人形，去红尘里过上一段有情人生，那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
　　蛇妖有了憧憬，修炼就开始勤奋起来。玄蛇本就天生灵物，不用花太多力气便修成了人形。
　　变成人形的蛇妖，有一幅好皮囊，风姿卓然，倜傥英俊，往人群里一站，引来无数少女倾慕。
　　这样的翩翩公子哥儿，尘世走一遭，自然有过许多风花雪夜。他爱过许多姑娘，每一个都是真心真意，然而，每一个被他爱上的姑娘，在知道他真身后，都那么惧怕他。
　　几百年过去，蛇妖还是截然一身，独自走在这渺渺天地间。他身边一直没有出现那个肯为他披肝沥胆，执手到老的人。直到有一年，他去了江南。
　　那年柳丝正长，桃花正艳。
　　西子湖畔，江南烟雨，他独自在断桥上行走，忽有女子疾步走来，一不小心撞在他怀里，撞进他的心。
　　她有一张娟秀的小脸，纯真无辜的大眼睛，笑起来时脸颊上有两个可爱的梨涡。
　　蛇妖问她，倘若你的夫君是个妖，你会如何？
　　夏璃笑着说：妖便妖，只要我喜欢，那他便是最好的。
　　蛇妖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蛇妖。
　　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一年后，成了亲，生活过的很是和美。次年，魏晋两国开战，魏国不敌，国都沦陷，晋国士兵烧杀抢劫无恶不作。蛇妖提出要带夏璃离开，离开的前一天，夏璃被一群敌国士兵堵在巷中，抢了她的钱财，剥了她的衣裳，就要对她不轨。蛇妖及时赶到，狂怒之下，化为蛇形，将敌兵活剥生吞。
　　纷纷血雨中，那条九尺大蛇盘旋在夏璃跟前，血色鳞片蠕动翻滚，猩红的蛇信嘶嘶吞吐，双眼幽绿。

第九章 ...
纷纷血雨中，那条九尺大蛇盘旋在夏璃跟前，血色鳞片蠕动翻滚，猩红的蛇信嘶嘶吞吐，双眼幽绿。
　　夏璃呆呆望着它，望着她的夫君，从人变成蛇，惊惧战栗浑身抖个不停。
　　蛇妖化为人形，来到娘子跟前，犹豫了一下，朝她伸出手。
　　夏璃摇着头，往后退了一步。
　　蛇妖往前走一步，她便退一步。
　　蛇妖的手就僵硬在半空中。
　　过了许久，他说：“你知道了，我是蛇妖。”
夏璃脸色惨白。
　　蛇妖眼里闪过一抹伤痛，表情却是淡淡的：“你若害怕，现在走，我不会怪你。”
　　夏璃看看一地的碎尸与鲜血，腿脚完全不能动。
　　她想，如果她走了，蛇妖必会吃了自己。
　　这是个陷阱，蛇妖只是在试探她。
　　夏璃很恐惧，很愤怒。
　　她心心念念，温柔体贴的夫君，竟是一条可怕的蛇妖。
　　他竟是一条蛇！一条畜生！她竟与一条畜生同床共枕了一年！
夏璃恨，恨到全身发抖。
　　可是她不敢离开，她甚至连一句“滚开”都不敢喊出来。她怕蛇妖会吃了自己。
　　夏璃最终没有离开，却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因为恐惧。她深信蛇妖总有一天会吃了自己，所以她不敢轻举妄动。那日在巷子中，她最后还是朝蛇妖伸出了手。那一刻，蛇妖近乎狂喜，颤声问她：“你，你不怕我？”
　　夏璃忍着恶心，说：“你……你是我夫君。”
　　“我也是妖。”
　　“可是，你是我夫君。”夏璃喃喃，“你是我夫君啊！”
　　蛇妖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我会对你好。娘子。”他感动到几欲落泪。
夏璃被蛇妖带去了生他的故乡。
　　故乡很宁静，远离战火纷乱。村民们很淳朴，都很喜欢这一对俊俏的小夫妻。蛇妖学着人类的习惯，白日出去劳作，夏璃便在家织布，与街坊邻里聊天。晚上回来，蛇妖看见家中为自己亮着的灯，心中觉得很幸福。

　　他觉得，漫漫人生，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蛇妖对夏璃更好了，而夏璃，也比从前更温柔体贴。但是蛇妖不知道的是，他的娘子温柔的背后，是藏着如刀恨意。
　　没错，夏璃仍然恐惧，仍然恨。时间越久，她的恨意就越深。每个夜晚同床共枕时，她都忍不住想吐。每当她的夫君与她行房时，她总是想起那天在巷中看到的巨蛇，那样骇人，那样恶心。与蛇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觉得煎熬。她不敢逃走，怕惹怒了蛇妖将自己吞掉。她更不敢将恐惧表现出半分，她怕。她无时无刻不活在恐惧中。
夏璃开始思考如何除掉这条蛇。
　　仿佛一切命中注定，那年村子里来了个和尚。和尚见到夏璃的时候，蛇妖正跟村子里的男人外出打猎了。和尚对她说：“你再这样下去，活不过一年。妖毒必会要了你的命。”
　　夏璃一听，顿时泪如雨下，跪在和尚面前说：“大师慈悲，求救小女子一命。”
　　和尚道：“这蛇妖千年道行，虽不易除去，却也不是没有法子。不过这法子，得要你配合才可。”
　　他取出一包药给夏璃：“拿去吞下，明日午时我再来见你。”
当晚，蛇妖回来，见妻子脸色不太好，嘴唇有些泛青，便关切地问：“娘子，身体不舒服么？脸色不太好。”
　　夏璃道：“今儿不知怎了，有些头晕。不碍事。想必睡一觉就好了。”
　　次日午后，蛇妖在外面干活儿，心下惦记着娘子的身体，活干到一半实在不放心，便跑回了家。一推开门就看见妻子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雪白嘴唇乌青，脉搏微弱。蛇妖顿时就像天塌了一样，抱起妻子四处投医。大夫们基本上看见夏璃的模样就摇头叹息，称无力回天，让他准备后事。
　　就在蛇妖急的快要发狂时，和尚来了。
和尚道：“贫僧倒是有个法子能救你娘子一条性命。”
　　蛇妖看见他，顿了顿，低声道：“求大师”噗通一声跪下，朝他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和尚说：“救是可以救，只是这方法，有些歹毒。”
　　“大师请说。”
　　“用你的蛇胆喂她。”和尚看着他，嘴角勾起了笑，“玄蛇的蛇胆，乃解万毒良药。”
　　和尚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蛇妖听了竟连想都没想，就应了：“好。”
　　“你可知取出蛇胆你会怎样？”
　　“知道。千年道行烟消云散，自此打回原形，永不能再修仙。”
　　“知道你还肯？”
　　“只要能救我娘子性命。”
　　和尚笑了：“你这孽畜倒是有情有义。”

　　取蛇胆的过程，极度痛苦，就好比把一个活人在清醒的状态下，生生割开胸膛，取出内脏一般。
　　当蛇妖抖着双手，捧着血淋淋的内胆送到夏璃嘴边时，他心里想的却是，要在娘子醒来之前离开，不然她知道真相必定会伤心。
　　夏璃生吞了他的内胆，很快就醒来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他说，而是问和尚：“成了么？”
　　和尚合掌：“阿弥陀佛。事已成。女施主吃了它的内胆，此生它再不能害你。”
　　“哦。”夏璃走下床，脚步轻快，看向蛇妖的眼神里，慢慢浮起了幽黑的怨毒，“它，要死了么？”
　　“它不会死。不过失了内胆，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也害不了人了。”
蛇妖迷茫地看着她，不明白，何看她向自己的眼神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虚弱的叫着她，将手伸过去，想要触碰她的裙裾：“娘子……”
　　夏璃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猛地将他的手挥开，神经质地尖叫着：“别碰我！”
　　“娘子？”
　　“你闭嘴！我不是你娘子！你这条蛇妖！我夏璃不是蛇妖的娘子！”
　　“娘……子……？”
　　“你闭嘴！闭嘴！”
　　夏璃像疯了一样地尖叫着。突然，她平静了下来，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
　　她对蛇妖说：“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我的时候我有多恶心？每次你跟我行房的时候，我有多么的想吐。你不知道吧？我每天都在算计着怎样除去你。我绝不给你害我的机会。”
　　“你说情？你一条畜生也配说情？”
　　“你不过是一条蛇妖而已！一条令人恶心的畜生！”
　　她回头又对和尚说：“就算他道行毁了，可他终究是妖，只要是妖，说不定有朝一日就又回来了。我不能再给他害我的机会。我要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她亲手用一把刀，用力插*进了蛇妖的心脏。
　　剥了他的皮，拆了他的骨。将他丢进屋后面那座寒潭底里，以一根刻满咒符的镇魂钉，钉死了它的七寸，将它压在这寒潭深处，永不能翻身。
　　所有的过程，蛇妖都是清醒的。
　　他没反抗，也无力反抗。
　　失去了法力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心爱的娘子，用刀子划开他的身体，生生剥去他的骨肉。他一声声叫着娘子，然而他的娘子却听不见，一刀一刀切向他，镇魂钉钉在他的七寸时，他痛的放声长啸。心中只有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我对你一腔赤忱，对你披肝沥胆，你却如此对我？
　　娘子。夏璃！
　　贱人！！
　　我不会死，我会活下来，我要亲手将今日一切偿还与你，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
　　血红色的水潭渐渐恢复了平静。
夏璃直到离开，也再没回头看那水潭一眼。
　　蛇妖心中有恨，刹那堕入魔道。
　　堕入魔道，便没有生死轮回。
　　他在水底，引来过往行人，吞食他们的精血，慢慢重铸肉体。百年之后，魔功大成，终于冲出封印，重返人间。
　　然而百年岁月，人间早已物是人非。
　　他找到夏璃的时候，夏璃已是黄土一坯。蛇妖在她坟前坐了整整一天，决定去找她的转世。
天意弄人。
　　蛇妖找了整整五百年，每一世都找到了，每一次遇见，都是夏璃刚死。无法亲手报复的怨气越积越浓，终于，发了狂。他飞到山中，挖了她的坟，掘了她的白骨，来到山中，吞食妖元，妄图使逆天法术，令夏璃重生。
　　到此，记忆画面突然中止。
　　我再睁开眼的时候，人还是躺在山洞中。
　　面前的蛇妖自嘲地笑了笑：“你都看见了吧？”

第十一章
蛇妖死了，山中又恢复往日宁静。
一窝子大小妖怪终于散去，临散前，桃花精与狐狸精一人握住听月的一只手，幽怨道：“阿月，我等你来娶我。”
都走光了，耳根终于清静。
许久不见的听月美人，我十分思念。
窗外红霞漫天，美人坐在床边，替昏迷过去的秦巷疗伤。
我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听月头也不抬，问我：“可好看？”
我点点头：“绝对美人。”
“这位呢？”
“啊？”
“我听闻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已成亲。”
不用想也知道是狐狸精那帮小浪蹄子造的我的谣。
我干笑两声，道：“别听那帮小妖精瞎说，我再糊涂也不会跟个凡人扯上关系，而且对方还是个男人。”
“也是。”听月颔首，竟表示赞同，“人妖殊途，断袖之癖好不得。”
我又干笑两声，忽地想起一件事来，“你可以看到人的前世。”
听月称是。
“那……”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也能看到我的前世？”
听月却道，“我只看得见人的，看不见妖。”
“哦。哦。”他看不见，我便放心了。毕竟前世那些经历，着实不太光彩。
秦巷很快就醒来了，醒来后看看听月，又看看我。
我别过脸，端一杯往嘴里灌，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他说：“娘子。”
我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差点背过气去。
“娘子，是你救的为夫么？”他脉脉含情地望着我，“我就知道，你心里始终是有我的，不舍得将我丢下。”
我的手抖了一抖，斜眼瞅了下听月，他背对着我们，打开药阁中的乌木抽屉，取了一点黑绿的草药放进碗中，以药杵慢慢捣碎。
空中飘着一股干燥、羞怯的药香。
我的老脸有些红，拉下脸对秦巷肃然道：“之前那些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但从今刻起，你莫要再这般称呼我，坏本草仙清誉。”
秦巷脸上顿时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的小脸生的十分美貌，虽不及听月，可也让人觉得怜惜，尤其露出这般伤心委屈的表情，我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恶棍，负心汉！忙说，“唉，你别哭啊。哭什么啊。”
我越是这么劝，他就哭的越伤心，梨花带雨，尤其刚大伤痊愈，脸色还有些苍白，配着这幅样子，着实让我心疼不已。
我的老毛病就又犯了。
我走过去，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安慰他：“莫哭，哭花了脸可不好看了。”
他抽泣道：“你不让我叫你娘子了……我知道你不爱我，可我……可我只想叫你娘子而已，你却连我这个卑微的愿望都不成全，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瞧瞧我造的孽！老天爷，你何故要让我如此有魅力。
我替他揩去眼泪，声音温柔的连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别哭了，我让你叫就是了。”
“真的？”
“真的。”
秦巷柔弱地偎在我怀里，指指旁边的听月：“那他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咳嗽一声：“他啊，他是……”
我突然想不到以什么词来说明听月的身份。
他既不是仙也不是妖，他不是我的亲人，也不是我的师父，更不是我的朋友。
我愣在那里，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来。
秦巷叫我：“娘……娘子？”
我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仍旧不知该如何介绍听月。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太好看。
“我是他师父。”听月忽然开口道，望了我一眼，神情淡淡的。
我顿时有种莫名的心虚感，一把将秦巷推开，打了个哈哈，“啊哈哈，是，是，他是我师父。咳。也是救我们的人。”再回头对秦巷道，“你好好养伤，等过两天伤好了，我送你下山。”
晚饭后，听月嫌秦巷太烦，一口一个娘子叫的不停，直接用法术让他睡了过去，独自出了门。我寻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崖顶上发呆，碧空皓月，清辉似水，他黑色的青丝垂落一地，繁星点缀，多情又温柔。
再反观我自己的头发，他娘的简直就是一堆稻草，实在惭愧。
听月已察觉到我的到气息，头也不回问：“不去睡？”
“睡不着。”我在他身边坐下，望着眼前明月千山，问道，“你每次下山都是去做什么？”
“行善。”
“你又不修炼，要做什么善事？”
“我初具意识时，有位上君告诉我，若想记起前尘往事，需得行八千善。”
“……那你现在行了多少？”
听月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七千九百九十五。”
“哦，那快了。”我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想起前尘往事并不一定是好事。若是往事痛苦不堪，倒不如忘记的快活。”就像我，我是顶不愿意想起前世的，前世尽是一些堵人的事儿，那些个骗我的王八孙子，每次想起来就令我深深怀疑自己的魅力与智慧。着实不愉快。
听月道：“若是一辈子这样混沌，也不快活。”
我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站起身要走，我又叫住他。
“还有何事？”
我欲言又止。
他等着。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美人，你是用什么法子保养头发的？可否传授秘诀一二？”
“……”
听月的屋子小，只有一张床，当我还是一株草时，床是他睡。当我成了人形时，床还是他睡，我则……呃，我是一株草，当然睡在花盆里。秦巷来了后，听月惦记着他有伤，便将床让了出来，自己则躺在屋外的竹林中。
我还在睡梦中，突然觉得有人在看我，睁开眼，对上一双妩媚的桃花眼。
那双桃花眼弯了弯，伸手挠了挠我头顶的草穗儿，笑道：“本体也很可爱嘛。”
我抖抖草杆儿，撇开他的爪子：“别闹。”
秦巷道：“娘子，这花盆儿小的很，睡的肯定不舒服，不如晚上，你跟我睡？再顺便圆个房？”
他的话刚说完，听月就出现在门口，望着我俩，半天没说话，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我干笑几声，心虚感莫名其妙的又回来了。
秦巷在这住的第三天，山中飞来一只信鸽。
是秦巷的家书，称家中有事，令他速回。
临行前，他抓住我的手对我说：“娘子，你放心，我在外头绝对不会乱来，心中只有你。待我处理完家中琐事，就来山中八抬大轿迎娶你。”
“……”
“娘子，我好舍不得你。”
“……”
他终于走了，山中又只剩下我与听月。
日头从东头落到西头，一切又恢复往昔模样。我修炼，听月看佛经看夕阳，偶尔带我去山中采些草药炼丹。如此过了两个月，一日，他忽然对我说：“你已有百年道行，可为未来作过什么打算没？”
彼时我正蹲在花盆里拼命吸着日月精华，吸的饱饱的，浑身轻松飘飘欲仙，抖了抖草叶儿道：“自然是修炼成仙了。”
“好。”听月点点头，“你明日跟我一同下山吧。”
“下山？去做甚？”
“你是妖，既要成仙，免不了要积攒功德。下山同我行善，可助你修行。”
就这样，第二天一大早，我背着俩大包裹，跟着他下山了。山中一众小妖都来送行，以桃花精狐狸精为首，十八相送，直送到了山脚下，那俩小蹄子也不肯离去，眼泪汪汪注视着听月，神情哀怨。
听月自然是当做没看见，专心走自己的路，我却是看不下去了，对那俩小蹄子说：“回去吧，别送了。”
“你懂什么！”狐狸精瞪我一眼，“你个死断袖，他走了倒是快活，怎会懂我们的相思。”
桃花精也在旁附和：“狗尾巴草，我们警告你，你这一路可别想打他注意。阿月是我们的。你长得这么难看，没戏！劝你有些自知之明，早点死心。”
“……”
话是这样说了，但当我们离开山脚时，桃花精却突然丢了只粉色香囊给我，不情不愿道：“拿着，就你那身破道行，出去迟早被道士收了去。这是姐姐们送你的，小蹄子，遇上危险拿它使一使，可保你一条小命。”
那香囊针脚细密，散发着阵阵春香，我自是知道，那是□中的大极品，对妖不顶用，对凡人，这玩意儿可就厉害了，闻一丁点都可让他们金枪不倒精孔堵塞气血逆流而亡。
走在路上，听月突然对我伸手：“拿来。”
我装作不知道：“什么？”
听月素白的手固执地朝我张着。
我只得老老实实将香囊交出。他掌心升起一团金火，香囊瞬间烧成灰烬。他道：“功德途中，不可妄动邪念。”
“是。”
我心中想的却是，那香囊若是对妖也有用，也不知这冷美人动起春情来，会是什么个模样。
我的鼻孔微微一热。
听月看我一眼，淡淡地说：“你流鼻血了。”
“……”

这个文怎么这么久没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