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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弦琴】茶祭[作者:东门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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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祭
作者:东门庆
喝茶,是父亲带出来的。
父亲一辈子喝的都是茉莉花茶,家乡的茶。还有童年时的印记:父亲打开装着茶的牛皮纸袋,茉莉的芳香就会在刹那间弥散开来,泛黄的茉莉花裹在小小的茶叶中,很温暖的样子。就这样爱上了那股子的气息,也跟着父亲学会了喝家乡的花茶,一起在茉莉茶的芬芳里沉浸了多年。茉莉的香芬总是乍现在开启的那一刹,就好象我在刹那间失去父亲,成了没有爸爸的孩子……
这样一个冬日,遍地流金的是阳光,风却吹送着依旧寒冷的讯息。这样一个静寂的午后,潜下心来,沏起一杯茉莉花茶,是要对父亲做一次茶祭。
铺茶,茶静静地躺在了杯底,是纤巧的橄榄球状,满底的豆绿,夹着白毫,些许的毛茸茸,好似一缕缕不忍触碰的温柔。轻轻地,沿着玻璃杯的壁,缓缓地注入沸腾着的水,水在杯中微微地漾着,茉莉特有的香气升腾起来,直冲鼻窍,好似美人聘婷而来。香气自是不消说的,那种极致的茉莉花香,令人仿佛置身山涧,花香鸟语,直是个“间关莺语花底滑”呀。
茶叶极缓极缓地舒展起来,好似美人浓睡初醒,懒懒地伸展着腰肢;一朵朵的,又恰似墨菊,次第绽放的是繁复细致的温柔。水在清莹莹中由浅渐深,有了茶色,橙黄的,象是被熏黄的暖暖的回忆。小小的水珠从茶叶间轻轻浮起,晶莹剔透、宛若凝露,是似美人漫不经心间的吹气如兰,吐露着她的芬芳。
啜吸着茶汤,花香悠悠,满口盈香,沁人心脾,散于四肢,归于百骸。恍惚间,还承欢父亲膝下听他讲着郑唐的故事,还藏在父亲的身后躲一个迷藏,还挽着父亲的臂膀亲昵地散步,还在病榻前握住父亲的手感受他温暖的体温……
一杯饮尽,投以二水,提壶高冲,茶叶在水波中纷飞浮沉,恰似长袖善舞的美人,茉莉的甘芬随之激荡,而我还停留在有着父亲的暖暖记忆里,想起父亲从小的鼓励:“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及至少年,父亲又有这样的教诲:“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记得那还是高考前夕自己正因为家中没有背景而惶恐,担心不能被正常录取;大学毕业分配,父亲说:“做人一定要做得清气”,他固执地没有因为我的分配去求家族中一个已经开始走官运的亲戚,并告诫我千万不能爱贪便宜;关于朋友,父亲常说:“得意梅花三两枝”……
茶汤冷去,茶叶尽得舒展,婷婷玉立于水间,也有着尘埃落定的感觉,再啜一口,犹是口中噙着丝丝的冷香,浸淫在这茉莉香中,我仍然轻易地落了泪。
[发表时间:2004-3-26 12:18:08] [访问:63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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