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徵吧 关注:13贴子:198
  • 5回复贴,共1

【青徵·作者原文丶】《公子乱》2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崔大人在朝多年,家底也颇丰。但看室内的瓷器字画便可知一二。
“崔侍郎好雅兴。”景青离毫不在意的用扇子敲敲一个青瓷花瓶。
崔侍郎神色微动:“三公子见笑了,这些都是家父的收藏。”
进得园中的凉亭,崔侍郎为景青离斟了茶:“三公子稍等,内子做的茶点马上就好。”
景青离未带开口便听得一声清脆的呼声。
“爹爹。”大约三四岁的小女孩晃晃悠悠的扑进崔侍郎怀里。
崔侍郎一贯谨慎的面庞难得露出轻松宠爱的神色:“小若今天乖不乖。”
小女孩粉扑扑的脸颊凑近崔侍郎:“小若今天很乖,爹爹你说会给小若买糖回来。”
景青离不动声色,微微靠着桌子,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
崔侍郎面色一红,“爹爹下次给小若买好不好。”
“不能食言而肥呢崔侍郎。”景青离从袖中摸出一个花纹细致的拨浪鼓,“小若,这个如何?”
小若原本撅着的嘴舒了开来:“是给小若的么?”
景青离眼底的温柔浓烈沉寂:“喜不喜欢?”
“喜欢。”小若接过来,“哥哥真好。”
小手摇着拨浪鼓,继而被景青离怀中胖的离奇的阿七吸住了目光,离得近了景青离才发现小若眉间的朱红并非胎记而是描画的栩栩如生的花朵。
“好看么?”见景青离打量,小若伸出小手抚上额头,“是我娘画的。”
“你这丫头。”崔侍郎不好意思的将小若拉回怀里。
“无妨。”景青离自顾拨弄着阿七的胡须,“崔侍郎好福气。”
话音未落环佩叮当,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勾扯出景青离心底残存的念头。却稍纵即逝,快的无法捉摸。
崔夫人温婉清秀,额间一抹嫣红,不出意外的身后的侍女皆是如此。
小巧精致的茶点摆在桌上,崔夫人福身揖礼:“三公子慢用。”
古人语,皓腕凝霜雪。崔夫人左手腕间一朵牡丹描画如生,似是原该生在腕上。
阿七却兴奋异常的扑进崔夫人怀里,崔夫人猝不及防间将它隔开,阿七跌落在地上,估计是着了疼,低叫一声委屈的爬上景青离的膝头。
崔侍郎将崔夫人的手紧紧握在手中,低声安抚。
“夫人受惊了,看来阿七很喜欢夫人。”景青离捏着阿七的耳朵,“还不向夫人道歉。”
崔夫人脸色煞白,缓了好大会儿方道:“三公子且试试这茶点如何?”
崔侍郎怀里抱着小若,拨浪鼓声醇动悦耳。
绵密的甜,丝丝扣心的清凉。景青离毫不见外的吃光了盘里的茶点,打了个饱嗝。
“崔侍郎,夫人贤惠聪颖,当真羡煞旁人。”
“三公子见笑了。”崔侍郎面上一红,一双眼却默默的看着身旁的崔夫人。
景青离咽下茶去,抑制不了心底的好奇:“冒昧问一声,夫人这妆容的确精致,据知这染料是极易晕染的。”
“三公子的确博闻强识,奴婢在燃料中掺了思花,故而染料遇水不晕,可停留很久。”崔夫人不疾不徐的回道。
景青离托腮想了许久:“那要是想洗去呢?”
崔夫人闻言浅浅一笑:“三公子不必担心,只要再用思花熬制的汤水洗去即可。”
思花。景青离似懂非懂。
崔府的侍女们也被景青离讨尽欢心,见景青离如此热心额上妆容便仔仔细细将这妆容的来历说了一番。
崔夫人生来左腕间便有一块铜钱大的灰色胎记,故而崔夫人便在自己腕间以花案遮掩。而这用思花描画本是因着它香味馥郁之故,原是想借思花的香味,孰料却发现掺了思花的染料不易晕染,这也算是崔夫人无心之得。
侍女们轻点着不远处,景青离以扇拢了凉望去。
密集低矮的花丛,淡紫色的花朵小巧热闹的盈了光。景青离捺不住好奇靠近,袍脚擦过花丛,那醉人却又诡异的香味愈发的浓。


1楼2013-02-14 20:56回复

    忍不住折了朵,掩进衣袖间回身。
    侍女按不住的话头,大抵是景青离样子生的实在好,恣意风雅。
    这思花也不是易得的,崔夫人生在医者世家,自小也接触得多。故而才能将思花养在府中,且能养的这般好。
    如此挨到日薄西山,宾主尽欢。景青离推拒了崔侍郎派人相送的盛情抱着阿七晃晃悠悠的虚握着燃亮的灯笼。
    回府后他捡了小路回房,含糊的跟沈辞舟打了招呼倒头便睡。

    大清早房里便没了景青离的踪影,许是习惯了三公子的神出鬼没,府里的人到没大惊小怪。
    林孤鸾懒懒的趴在桌子上,青杏细细的为她梳着发。
    终于在景青离将手伸向自己那碗熬得甜浓的米粥时出声:“那是我的,你要是不够再让青杏给你盛。”
    景青离犹自未闻,左手牢牢托起瓷碗喝的啧啧有声:“这个温温的刚好。”
    林孤鸾接过青杏递过来的粥,吩咐道:“给哥哥多盛些,他该要回府了。”
    “你找哥哥有事?”
    景青离喝完粥舒舒服服靠在枣木椅背上:“孤鸾,你闻闻我袖子香不香?”
    微凉的衣袖笼在脸颊,林孤鸾脸上微烫,却在闻到那股子勾人的香味时变了脸色。
    “这香你用了多久?”
    衣袖轻抖跌落出一朵微微干枯的淡紫色小花,正是景青离一时贪心从崔府偷偷折回来的。
    “你认得?”
    林孤鸾吃惊的一把擒住他的手腕:“思花?”
    林孤鸾没了吃饭的心思,景青离逗弄着阿七漫不经心的听她说。
    她惯于制香,故而对思花也是颇为了解。思花的香味固然浓郁,但一般是医者为伤者麻醉伤口所用。况且思花并不常见,一般人也就不认得这种花。
    “思花香味可安心神,但有小毒,一般香里面也是极少的量。加之它的花蕊有剧毒,因此制香的人是不会拿它入料的。”
    “有毒?”景青离手指捻动着思花,“涂在身上呢?”
    “那倒无碍。”林孤鸾将思花从他手中接过包在锦帕中,“如果服食便可中毒,而且它的香味闻久了会产生幻象。”
    景青离斜靠在椅背上竟是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间呼吸微滞,挣扎着醒过来竟是被林郁捏住了鼻子。
    见他醒来林郁松了手,虽然沐洗过,但眉宇间掩不去的疲倦。林郁知他来意,沏了茶搁在两人手边将案子从头捋顺。
    枕烟楼自上月始便出现楼中女子被无端剃发的事,可接连多日的暗查无果。谁料昨日楼内的姑娘竟陈尸楼内。为避人言,大理寺暂时锁了消息。
    “死者名为画眉,是楼内当红的花牌。死亡时辰大致是寅时,死时衣衫齐整,无挣扎痕迹,面容沉寂。死因是中毒,毒物经反复研询勘正乃是服食一种花。”
    “思花。”景青离打个呵欠,“继续。”
    林郁暂时忍下疑惑,抿了口茶:“虽然看样子像是自杀,但其间来过两个人。一个是礼部的崔有崔大人,一个是他的儿子崔复崔侍郎。据死者的丫鬟止儿说当时两人曾在房内争执了一番,后来崔侍郎摔门离开。原本崔大人都是过夜才走,但那夜安抚了画眉几句也匆匆离开了。两人走的时候画眉还是好好的,但画眉多有积怨,所以也不排除他杀的可能。”
    “两人因何争执?”
    “崔大人与画眉相好了很长时间,本打算为她赎身将她纳为小妾,只因崔侍郎念着他早逝的母亲,强硬的阻拦,故而迟迟未曾兑现。现在两人都已被羁押,等待提审。”
    又与林郁在书房插科打诨了一番,林郁换了官服准备出门。
    景青离抱起阿七,“我也去凑凑热闹。”
    因两人都是朝廷命官,故而审讯只在暗下进行。崔夫人泪眼盈盈的守在崔侍郎的身边,直呼冤枉。
    崔大人显然沉浸在画眉死去的悲伤里,只一言不发的垂着头。


    2楼2013-02-14 20:56
    回复

      崔侍郎面色苍白,一双手紧紧扣住掌心。
      询问了二人前夜的行程,二人据实以告,却对争执的缘由避而不谈。
      “崔复,昨夜你与父亲争执后是否直接回府?”林郁脸色清冷。
      “回林少卿的话,那时相公已经回府。”崔夫人急急的辩解。
      林郁冷哼一声,口中吐露的名字让崔夫人浑身一震:“传小令。”
      小令低垂着脑袋走进来,抬头看向崔夫人时竟是惊诧的说不话来。
      景青离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阿七的脑袋,林郁皱了眉道:“你不必害怕,尽管将你那晚所见说来便是。”
      小令点头称是,轻声道来。
      那晚她如往常一样给含翠打了热水送进房中,那时丑时刚过。因含翠受那次被剃光头发的惊吓,故而睡得很晚。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后,她端着水出门正撞见崔侍郎慌慌张张的从隔壁画眉的房中出来,当时她实在困得厉害也没心思去细想,谁料清早止儿去叫画眉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她死在了房里。
      林郁复又问她,她断定当时的确是崔侍郎一个人,而且是寅初。
      小令犹豫了片刻,目光落在崔夫人身上,思忖良久方道:“大人,我认得她。”
      景青离拿扇蹭掉眼角因呵欠流出的泪水,温吞的开口:“小郁郁心急的话我这倒有安神的好法子。”
      说罢将一把干枯的花横在林郁面前,崔夫人身子微颤,不知是因受惊过度还是其他。
      林郁将花搁在案上继续问话:“何出此言。”
      “林大人上次去枕烟楼的时候她曾将一盆水洒了我一身,我记得很清楚,虽然她是男子的装束,但我绝不会认错,她的身上有奇怪的味道。”小令想了片刻,“不错,跟画眉死时身上的味道相同,只不过画眉身上的要浓些。”
      “你休得胡言!”崔侍郎愤愤的打断她的话。
      林郁凛寒的眸光轻扫而过,语气仍旧四平八稳:“世上容貌相似之人很多,你莫要错认。”
      “大人不信的话可以看她的左手腕,腕上定然有一块灰色的胎记。”
      “夫人可否让大家察看,以示清白。”两旁的侍卫已然靠了过去。
      花纹繁复的绮罗袖,崔夫人挽了袖,左手腕间娇艳欲滴的牡丹烙于其上。
      早已备好的思花汤汁端上来,崔夫人神色如常,静静的跪在地上。抬头一字一顿的道:“不必劳烦。”
      未待林郁开口,她便将自己缘何扮作男子出现在枕烟楼的事尽数说出。

      她是寻常医者家的小女子,他是崔府娇宠的小公子,只因避雨时与崔侍郎在檐下相遇。
      那一日,潮湿的纸伞斜斜的遮了两人,那时崔复还不是侍郎,仍旧是拘谨笨拙的少年郎。她也不是崔夫人,亦不过是情窦初绽的女孩子。
      心事不必揣测,欢喜便遮了天地,他为她不避人言,驭着满目的晴光将她迎娶。
      举案齐眉,缱绻情深。
      她将腕上的胎记遮起,她怕他不喜欢。日日夜夜熬煮着思花,身体也渐觉不适。但她没办法,她只想让他能多陪在身边。
      知道他不时去往枕烟楼,他不说,她便不问。
      枕烟楼的姑娘一夜间青丝尽落,她亦知晓。他不说,她亦不语。
      崔夫人苍白的脸上满是迷醉的笑意,她缓缓的站起身来,轻声述说。
      她低声唤着阿七的名,阿七犹豫半晌靠近她,她说,去枕烟楼久了,不用避讳猫,便与阿七混的熟了。
      每个无端落发的女子,枕边总会残留思花诡异的香。
      那一日在枕烟楼崔侍郎离开后匆忙跟随,怕他发现自己不在府中,慌乱间撞了人。
      然后便是景青离的造访,在看到阿七的刹那慌了神。
      她沿着唇笑了许久,复又启唇。
      她说:“楼内女子的发是我剪光的。”
      她说:“人也是我杀的。”
      出身医者世家的她怎会不懂思花的药性。
      崔侍郎惊叫一声,崔夫人如被雨淋的纸船,软软的倒进他的怀里。
      唇色淡紫,她却是笑了:“相公,妾身一直在家等着你。”
      崔侍郎面白如纸,只惊恐的张大了嘴,发不出声音。他记得她的话,思花花味固然醉人,但花蕊入口便是穿肠毒药。
      他于她,又何尝不是一味穿肠的毒。日子久了,再也捱不过去。
      变故来得迅疾难测,崔夫人唇角轻牵,在崔侍郎的怀里永远的睡去。
      最后的刹那,景青离看到崔侍郎将唇轻贴在崔夫人的耳畔,依稀说着什么。
      该是水落石出,景青离在路过崔大人的身旁时懒懒开口:“崔大人,端午将至,也改为故去的老夫人加盏灯了。”
      不知崔侍郎是否听到这句话,身子抖得比跌进泥水的家犬还要狼狈。
      景青离回程中遇到前来寻他的沈辞舟,阳光跌碎了一地的光沫。眼眸中的暗蓝如有似无。

      端午至,天晴好。
      景青离从宫里回府便看到众人团坐在歪脖子树下,石桌上摆着刚煮好的粽子,他眼疾手快的抓起一个剥开咬下去。
      林孤鸾问他给小外甥送了什么他也不说,一张嘴只忙着吃八宝粽子。
      抢夺粽子时衣袖间跌出一朵萎败的月季花,沈辞舟无奈的别开眼,景南轩嗤笑一声。
      林孤鸾垮了脸直道可惜。
      腮边粘了米粒,景青离嘟囔道:“过些日子花更多,另折些便是。”
      “那不一样。”林孤鸾小声的说,却没说出到底哪里不同。
      当真不一样,此季花过便再也寻不到相同的。
      人多免不了翻翻旧事,有谁忽道,崔侍郎痛失爱妻,竟是疯了。
      林孤鸾眼眶微热,众人直叹可惜。
      却见景青离一手揽了阿七,捏着粽子喂得不亦乐乎。
      有谁唱和,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小徵:对于取名这件事,其实我在偷懒,大家木有看到阿九打了个酱油么……


      3楼2013-02-14 20:56
      回复
        ><////好棒


        5楼2013-02-14 21:54
        回复
          我才不会告诉你这篇文我看都没看就回复了。
          总之我现在第一想法就是:你变勤快了~
          仔细琢磨这篇文去~


          6楼2013-02-15 12:32
          回复
            看完了……
            琢磨得好辛苦……


            7楼2013-02-15 13:11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