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年少足风流】
雪女第一次见到慕尘,是在韩国。
彼时她正哼着曲子的调子练习师傅白日里教的舞步,练了有小半个时辰,自觉已颇有几分师傅的风致,正志得意满之际,听见有个少年低低笑道:“小姑娘根骨不错,不过这舞跳的可不怎么样,要想赶上你师傅,你还差的远了些。”
那时的雪女不过是个小姑娘,还没有学会如何机巧应变,如何在众人面前摆出一副冰霜面孔,经他一说便有了几分怒气,高声道:“你是什么人?有胆子说人,没胆子出来见人么?”
“恼羞成怒了?我说的可是实情,不过也罢…”正说着,院墙边一棵树上的枝杈被拂开,树冠上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带着笑微微倾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树枝摇摇晃晃地,他却站得一派闲适,本是一副极好的相貌,偏那笑意惹人讨厌。
“你看过我师傅跳舞吗?师傅从不轻易在人前跳的,你既没看过,凭什么妄加评判?”她嘴上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发虚,她自己也晓得,和师傅相比,她确实差的很远,奈何年少气盛,被人当面指摘脸面上怎么也过不去。
少年张了张口,似是想要反驳,却忽然转了转眼珠,墨黑的瞳仁里露出狡黠之色,他看了看她,笑道:“这样吧,你再给我跳一次,若是好呢,我便收回方才的话,如何?”
“就这样?”她望向树上的少年。
白衣少年笑得如沐春风,“就是这样。”
“这样可不行,师傅有一段‘凌波飞燕’天下闻名,这样吧,若是我能跳出来,你便向我道歉,还要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一愣,随即忍笑道:“我答应你,不过可要小心些,别崴了脚才好。”
许多年后她仍记得清楚那一日,却不是因她在那一日第一次跳出凌波飞燕,而是因那一日她初遇那白衣少年,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自然那个时候雪女还不晓得,若当日她有一分一毫的内力,世上早便不会有安远侯府的小少爷慕尘,故而多年后她再回忆起这一日,万分庆幸这一点,再往后想,却又恨不得他当年沉溺在凌波飞燕的迷境中死去,总胜过他最后一朝从云端陨落,万劫不复。
一舞终了时,少年纵身跃起,白袍于风中轻扬,如一片飘飞白羽划过夜空,只听见他朗朗笑声:“我向你道歉,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想想要我做什么事,机会难得啊小姑娘。”
其实后来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果断地就答出“我要你以后天天来看我跳舞”的话来,可即便那时候她知道她是韩国的小侯爷,能帮她拿到她恐怕一辈子也得不着的东西,这话她一样会说,她想当他拨开树枝露出皎皎如月华的一笑时,或许她除了愤怒,还有些别的什么。
半空中听见他笑吟吟道:“好,我答应你。”
春日晴好,年少风流,那场相逢是她一生的异数,他如云端的吉光片羽,令她无可救药地想要去接近,哪怕最后和他一起陨落,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