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来的时候就望着天阴沉沉的，陪着昌建回伊尔穆府坐了一日后果是有雪子落了下来。苍穹之上，灰蒙蒙的一片，就连下下来的雪也是脏兮兮的。临近年关，乱七八糟的事情累积在一起，心里本就不是很爽快。兼着小韩来一句车坏了，整个人越发烦闷】
【正往着屋外的飘忽落下的雪花烦闷，身侧就响起昌建的声音，道是走两步可好。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嘴里不忘打趣两句】
唉，我看小韩其实可以去考武举的

（ 曲曲折折过了二门绕影壁而出，外头胡同愈见曲折。四九城里虽是东富西贵，可寸土寸金的地价在前，各家的宅子尚不如南地商贾敞阔。步子随着他的才不至于走岔了道儿，一面笑道。）亏得我家小弟年幼，不然我还真要同十爷较真儿哩。拿你们家生的小僮和人家高门子弟来比，还不活活儿气死旁人？
（ 许是平日多乘车，瞧着个个府院都顶新鲜。这会儿瞧见前头一扇门，聚了十余驾车马在旁，正有下人牵了小童生打扮的孩子出来，不觉奇道。）这户人家好体面，一天之内就能有这么多贵客。是哪旗的？姓什么？

【侧头看着她，一句呵呵停在嘴边迟迟没有说出口。再开口时，说辞已是带了几分较真的味道】
气死就气死呗，反正死的不是我。而且我还真不觉得小韩有什么差的，虽说是家养的奴才，小时候也是跟着我在学堂里念过几年书的，兼着这么些年处理府里诸多事宜，论学识论眼力见哪样不比哪些只会逗鸟弄鱼全靠家里养着的官宦子弟好？
【见她问自己前面是哪儿，也跟着转过眼去，步子往外偏了些，大半个身子已然是出了伞檐】
能是哪儿？右翼宗学，给八旗子弟上学的地方。指不定岳父小时候还呆过

（ 他恐是如此惯了，总是没好话的时候多些，偏生又很孩子气，我只得软下腔调来。）
是是是，是我小瞧了你小韩兄弟高才。（ 一壁又低声。）有这样的辩才能耐，明儿到你衙门里说才是。
（ 虽是不满他逞威风，到底那话听得认真，两个人躲在墙拐角看着，却是若有所思。）咦？提我阿玛做什么？你自己不是在这儿念的文章？
（ 揶揄他两句也不为难我，此时眼风一转那厢宗学门口，顿时就没了这个心思。只见着八九个红粉衣裳的小团子圆滚滚地打里头被人牵出来，棉袄子里头的小身子想比是滚热。走起路来却还一歪一歪的，在雪地上印出一排歪歪的鞋印儿来。我爱得很，一时脸上盘桓过桃风杏影，乍起了红霞，眼睛早就直了，鼓腮道。）快看快看！好可爱啊！
（ 这才留心过来，伞已歪了大半，落了他半肩白雪。再看他手背上，早被我掐出一排指甲印来。）

【也不知这性子是随了阿玛还是额娘，在大事上也不见得多较真，偏生这些琐碎的小事上要争一时快意。一张脸还是冷着的，和那积存在屋檐上狭促的薄雪似的。点点头权当是应了她那话，也懒得再开口争论下去】
【有七八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打从里面牵出来，说说笑笑的，一时之间好不热闹。也不知道是戳中她心里哪一块了，只见她眉眼弯弯，鼓着个腮帮子，全然一副少女模样，掐了自己手背一排指甲印都浑然不知，只眼睛一个劲的往那些孩子身上钻】
难不成不能提你阿玛么？至于我，当然是在这里念过书的
【刚开口接了她那带几分揶揄味道的话，怀里就扑来一个白胖胖的小团子，软糯糯的道一句叔叔。这才反应过来是族里堂兄的孩子，松了几分眉眼，摸着他头顶软趴趴的瓜皮帽道】
小润下课了？

（ 身上也是一派暖融融的，才欲给他掸掸雪，就见个团子从老远扑进他怀里来，连小身子周围一圈都香香暖暖的，怎么偏叫他占了便宜！一时馋得也拿手去碰那糯米捏的粉面，却不料小团子认生，一时躲得好快。）
（ 双娥一低，顿时就有些失落，伞却还是移到那团子头顶，一面搡着身边满脸沧桑高下立现的老男人，语调头一回透了松散娇软。）这是你认识的孩子？那必也是我认识的……快给我抱一抱，怎么这么招人疼呀，生得比雪花还要干净白嫩呢？！

【把小团子往怀里拢了些，眉间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嚯，就你这么个婶婶，莫吓着人就是好的，还想抱一抱呢
【痛痛快快的揶揄她过后便是把小团子一把抱起，一只手抓着他的肩膀，一只手托着他的身子，往那人怀里凑了些】
还不快接住，然后把伞给我，不然一会小侄子身上沾了雪花他阿玛额娘就要来寻你了
【这么个软软萌萌的小孩子搁在谁面前谁不喜欢，再看看家里，不说远的那些旁亲，便是平常常走动的那么几个堂兄弟亦都是膝下有儿女卖乖撒娇。自己娶妻本就比他们晚些，只怕有孩子要比他们晚的更多了】

我怎么了？是你们男人手重才是呢。我以后若得个团子，一定叫他躲你远远的！
（ 递过伞去，把小团子轻轻接到怀里头来，他小小轻轻的，小嘴撅得老高，很不乐意似的。我搞不懂为什么，只好把他脑袋扳过来，顶顶他的鼻尖尖，大声说着。）小润！小润是不是？我是忘机姐姐喔，叫一声姐姐来呀。喂，小团子，看我一眼啦！你几岁啦？进学几年了？
（ 怀里的小身子好似不太服贴，一扭一扭地嚷着不要，顿时闹得我没了办法，只得可怜巴巴地看了眼他叔叔。）

【听了那话不由的啧啧两声，伸手替小润理平衣角】
哪敢嫌弃二小姐手重，我这不是怕二小姐一嘴馋就把团子吞了么，到时候我拿什么赔给人家？
【雪片打着旋儿落下来，积存在伞面上白白的一层。晃了晃伞柄，那些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覆盖住一旁来时的脚印。一旁接小润的家仆苦着张脸，两只手局促的搓来搓去，就差没一把抢了人过去。微微皱了眉，脸上闪过几丝细不可查的神色】
小润叫婶婶，这是你十婶
【伸手在小润的鼻尖上刮了下，随即又在在昌建鼻尖上刮了一下】
这么大个人了，还和个孩子似的。以后真有了团子才是要让人愁哟

（ 我真是疯了才指望他来帮我的忙，顶着头的伞一抖，纷纷扬扬的一阵雪片儿打着旋落下来，忙揽紧了小润往他伞下缩了缩。）好冷呢，你不要闹了。
（ 我是厌嫌得紧，怀里团子却被逗得格格地笑起来，一声“十婶”裹着一团暖暖白雾从小嘴里漏出来，声音比泉水还好听。我哪还顾着计较是婶婶还是姐姐，眉眼弯弯，喜道。）诶，小润乖，十婶可喜欢你了。
（ 小孩子的笑声里头，我鼻子上不觉就落了轻轻一下，向后歪了歪身子，雪白脸色忽然变得通红。）你在说什么啊……
（ 心思转了几圈，才明白过来“我自己的团子”这里头羞煞人的意味，怀里的小人儿蓦地变得沉甸甸的，载满了许多意味似的。）

【鬼闹了三个字盘旋在嘴边好久，到底没有说出口。就眼前这人揶揄人的本事，保不齐这话说出来她给自己扣上个小气鬼之类的称呼】
行了，把小团子还给人家吧
【说完便是不容分辨的从她怀里抱走小润递到一旁如临大敌的家仆手上，旋即又是捏了把小润圆滚滚的小脸笑道】
再过一会天就要彻底黑了，小润快些回去吧，下次叫你阿玛带你来叔叔这里玩，你婶婶做的布老虎可逗了
【前面的话不假，最后那句确是十足的信口胡诌。一个轻巧的眼神飘向那连退好几步的人，指了指手中的伞柄】
没说什么，逗你玩呢。二小姐，咱们也走吧

（ 恋恋不舍地又贴贴小团子的脸，替他掸净了领口亮晶晶的冰碴子，贴了他耳边。）小润乖，这个坏叔叔不让我闹你了，小润你去好好读书吧！姐姐会再来看你的，到时候……
（ 声音又压低了些。）到时候姐姐给你带一个小阿弟来陪你玩。是我和小润的秘密，不要讲给怪叔叔听哦，好不好？
（ 拍拍小团子的背，便瞧着那下人带了他去了，三两下爬上了马车。我捂着嘴笑了笑，退回那人伞下，平复了脸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走……走吧，杭爱他们怕是早到府里了。（转过脸推推他。）我知道你啦，你肯定不会问我跟小润说了什么的。

【看着她把小润揉来揉去的才放回去，冲那人点头示意望着他牵着小润离去。听她问自己了一个很无趣的问题，从胸口发出碎大石一样沉闷的笑声】
是啊
【随后也不多想，二人说着话向府中走去】

【看着她把小润揉来揉去的才放回去，冲那人点头示意望着他牵着小润离去。听她问自己那问题，也只是微微摇头】
就算你设套我也不会追问的
【随后也不多想，二人说着话向府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