勘九郎二十三的那天我爱罗回来的格外早,往屋里堆了一堆市面上没有的傀儡零件。勘九郎有点愣”谢谢啊”
我爱罗转身,留下一句谁也听不到的”生日快乐。”
那天晚饭意外的好吃,勘九郎不知怎么夸”外面买的啊。”勘九郎一问完就嫌自己说话不经脑,外面买的我爱罗待在厨房那么久做什么。
”恩。”我爱罗想也没想便应了。
勘九郎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当的哥哥,便安慰自己没有经验,可我爱罗也未曾有当弟弟的经验。勘九郎这个哥哥当了十九年,除去早先他惧怕人力柱恨他带走了母亲,勘九郎总是有办法阴差阳错的错过我爱罗生日。他能在生日前一个星期时刻惦念着,能在生日后一个星期拼命补过,唯独忘了我爱罗生日的那一天。
那天我爱罗吃饭吃到一半便走了。这是唯一有过的一次,勘九郎当他交了女朋友便不再多想。
那时候就初漏端倪了,到最后一个月我爱罗便不再呆在家,偶尔打电话声音总有倦意。
勘九郎去我爱罗公司找过他,公司的人含含糊糊编了一大堆借口搪塞他,我爱罗手机关机。
那时是我爱罗二十岁的倒数第六天,勘九郎的手机天天倒数。但他不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星期。
那时照例是买了菜,进门。然后发现那双消失了将近一个月的熟悉的鞋又重回了熟悉的位置。勘九郎没有预料,又穿上鞋下楼买菜。
回来时鞋还在,勘九郎松了口气。
我爱罗在卧室里,那本是他最少踏入的区域,他总是浅眠,累了至多在书房趴一下。
勘九郎想为他关上门,却又走进去。
勘九郎蹲在床边。”睡睡也好,睡睡也好。”勘九郎不象哥哥,他不曾放肆的揉过我爱罗的发,没有捏过他的脸。他甚至在一段时间内恨过他。
那时候父亲总是沉默,那时候他们在手术室外哭得撕心裂肺,他们的风影父亲只是坐在凳上,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他恨,他们都恨。他和手鞠蹑手蹑脚盘算要掐死杀死他们母亲的小婴儿,但他睡得是那么安静,又是那么浅,他就睁开他那双大眼睛看着他们。
但是现在我爱罗睡得很沉,像是没了生命,总归来这状态不是他应有得,他从不睡的,至多是趴着。勘九郎想想便伸了指头在我爱罗鼻下。
温热的气息。
勘九郎笑自己多心,能睡不是好事么。
我爱罗睡着的样子实在少见,像块沉静多年温良的玉,让人妄想占有。然而他是一尘不染,你指尖轻触都会留下痕迹。他是尘世最完美的东西。
勘九郎想起小时候他和同院的同学的玩累了在一张床上手挨脚头枕肚乱七八糟得睡成一团,长大了和难过了狐朋狗友喝醉了在一张床上手挨脚头枕肚乱七八糟得睡成一团。多好多差的都有,甚至还能算上婴儿时的手鞠。
唯独没有我爱罗。
勘九郎只和妈妈说过我爱你,很小的时候,他吵着要糖”妈妈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勘九郎一直称呼我爱罗为我爱罗。我爱罗叫勘九郎亦是勘九郎。
其实他不会拒绝从不拒绝。
”弟弟”勘九郎有点别扭,他拟了唇音,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好好休息”----”我爱你。”
然后他走出房间,真是个糟糕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