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流香吧 关注:2,141贴子:13,090

1930 BY 彻夜流香

只看楼主收藏回复

连载中~~
民国


1楼2007-02-05 11:34回复
    1
    更新时间: 02/01 2006

    --------------------------------------------------------------------------------
    这是一个1930年的上海黄昏,灰蒙蒙的天,带著初秋的燥气。吴淞口传来低低的船鸣靠岸之声,远处的尖顶和烟囱,廊桥与台阶在这忽然变得人群拥挤的码头的背後,像是沈淀了下去变成了一幅静谧的,灰暗的油画。 

    远洋轮一靠岸,下船的,迎接的人便一涌而上。高镜从人群背後眺望著岸边,很快他便找到要找的人。那是一个身穿长袍的年轻人,看上去很俊秀,白净的皮肤,饱满的额头,他有一双清澄的眼,眸子很黑,令人望上去,似乎不能见底。虽然背後那几个身穿短褂,头戴鸭舌帽的人拼命地游目四顾,显得很不耐烦,但他却纹丝不动,看起来是一个耐性极好的人。他只是目光盯著出口之处,偶尔,那目光也会稍露欣喜之色,只是那种目光转瞬即逝。 

    高镜冷笑了一下,他一回头伸手对旁边一位抱著孩子的女人笑道:“人这麽挤,我帮你一下吧。”高镜穿了一身白色单西装,衬著他英挺的五官更显得他分外夺目。女人连声道谢,将孩子递给了他。 

    高镜抱著孩子遮住了自己的脸,很快就通过了出口处。他将那孩子还给女人,看著年轻人的背影,又嘲讽的笑了一声,掸了掸帽沿上的灰尘,然後扬长而去。 

    年轻人背後有一个跟班的忽然瞥见了高镜的背影,连忙对年轻人说:“九哥,少爷他在那边!” 

    年轻人一转头,刚好看到高镜远去的背影,身後的人想要追,但却被他拦住了,他微一低头,轻轻地道:“算了。” 

    高镜跳上了一辆黄包车,笑道:“去赛维纳,要快!”他坐在黄包车上打量著阔别三年的上海,那些高高低低,风格中西交夹的房屋,香豔的美丽牌香烟广告,正楷书门面的南洋药房,以及街角处的女人穿著酱红色的半叉开的高腰旗袍,她的神情庸懒,就犹如空气中奥斯邦电台正在播放的《玫瑰玫瑰我爱你》,带著一种甜糯糯的味道。 

    高镜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我又回来了!”一句久别重逢的自语,在高镜说来却别有一种宣战的味道。 

    赛维纳咖啡馆里人头攒动,空气中飘著一股浓浓的埃及烟草味。而在这麽挤的咖啡馆里,有一个人却单坐著整一张桌子,在他的周围被空出了一米之地,他穿著一件黄身的军官服装,翘在台面的脚上穿著黑色的高筒靴。叫人侧视的是,他的手里握著一根乌黑的马鞭。 

    高镜好像别不惧怕这个人,他微笑著朝他走去。他坐到了他的对面,看了一下他的酒,便打了个响指,对服务生道:“去拿一瓶高地威士忌来!” 

    年轻的军官笑了,道:“看来洪帮的九哥把你送去苏格兰是送对了,你不喜欢伏特加却很喜欢威士忌。” 

    “如果他可以,说不定会送我去西伯利亚。”高镜冲他一端酒杯,然後将那一小杯酒一仰而尽。 

    “你家老头子死了,你有什麽打算?”军官拿面前的伏特加酒瓶,他似乎不耐烦一杯一杯的倒,而是对著酒瓶喝了几口。 

    “那就要你这个粤军大佬帮忙了。”高镜笑道。 
    “粤军大佬是陈济棠,他恐怕不会帮你的忙,何况这儿是上海,他也帮不上你什麽忙!”那年轻的军官用马鞭抬了一下自己的军帽,露出一张五官分明的脸,懒洋洋地笑道:“不过陈向东倒是可以帮你的忙!” 

    天色越暗,福州路上的妓院,烟寮,酒楼,戏楼便更显热闹。丹桂第一台的後台门帘被掀了开来,半睡在躲椅的一个年轻男子脸色一沈,像是要发作,那男子脸上的戏妆画了一半,淡扫蛾眉,细长的凤眼,那样貌竟有一些女子的妩媚之气。 

    “唐银杰,你又发什麽脾气!”进来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笑道。 
    “范文古,你又来做什麽?”唐银杰的脸色稍霁,别回了脸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却说:“你这洪帮的九哥不看著你的场子,却来我这闲散之地,不怕有人砸你的场麽?” 

    范文古扶起他身边的那些花篮,道:“他回来了,我也算可以交差了。” 

    唐银杰的两眼一睁,转过头来,讶异道:“你是说你们洪帮的大少爷高镜?” 

    范文古点了点头,唐银杰冷笑了一声,道:“你不是还对他痴心妄想,他当年将你诱到黄浦江,要将你置於死地,若非洪帮那个老爷子对他这个儿子了如指掌,你现在哪里还有命在。” 

    “他那个时候年轻气盛,动刀动枪的也是很平常的,现在自然就不同了。”范文古淡淡一笑,道:“更何况我从来就没想要得到什麽,没有希望,也就没有失望。” 

    唐银杰盯了他一眼,转过头去道:“你最好如此!” 

    “不说我了,你到底又为什麽罢台了,刚才周班主在门外急得跟什麽似的。” 

    唐银杰不说话,将自己手中的一个牌子丢给了他。范文古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笑道:“好大的排场,谭富英的定军山,麒麟童的开山王府,董良舒的打鼓骂曹,高曹的长板坡,梅兰芳的玉堂春三堂会审,真可谓群英烩粹,是哪家的堂会搞得这麽大的生势。” 

    “青帮杜月笙的家庙会!” 
    范文古皱了一下挺秀的眉,恍然道:“不错,我好像收到过一张请柬!” 
    唐银杰扑哧一笑,道:“看你这洪帮老大当的,真是捣糨糊!” 

    “我本来就不是当黑帮老大的料子,我原本就只会记记帐,做做笔贴而已。”范文古笑道:“不过这张牌子跟你没什麽关系,你生什麽气,气人家不请你麽?” 

    “不请我,我才懒得管呢?没有我的戏,又叫我去算什麽?”唐银杰涨红了脸。 
    范文古想了想,道:“这北边的战争刚停,杜月笙突然搞这麽大排场的庙会,只怕是别有目的。也不知道以後有没有太平日子,人家叫你去你就去嘛!。” 

    “不去!” 
    范文古笑道:“你不去恐怕是为了那两个新来上海滩的广西军阀吧,听说他们好男色!” 
    “他们怎麽没看上你!”唐银杰恶狠狠地冲口而出道:“你倒是心甘情愿!”他见范文古的眼神黯然,不由心中後悔。 

    隔了一会儿范文古淡淡地开口道:“你还是去吧,得罪了杜月笙,这上海你是呆不下去的,至於其它的……”范文古笑道:“你不是有一个洪帮的九哥撑腰嘛,难道杜月笙还敢动我的人麽?” 

    唐银杰脸一红,他用胳膊推了一把范文古,笑道:“刚才跟你说笑,别往心里去。”


    2楼2007-02-05 11:35
    回复
      5
      更新时间: 02/05 2006

      --------------------------------------------------------------------------------
      陈向东推开高镜的屋子,见他正表情严肃的在写毛笔字,便笑道:“玩国粹呢?”
      高镜淡淡地道:“范九很喜欢写字,不论是他喜欢,愤怒,他唯一的举动就是提笔写两个字……我一直很想知道这是一个什麽样的世界。”

      陈向东提起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范九的世界你还是慢著揣摩,你弄到了那一批货的靠岸时间了吗?”
      高镜一指面前的一个蜡丸,陈向东走上前去,拿起那个颗蜡丸,笑道:“看来你这高家的大少爷也不是白当的,那我那二万块大洋的订金也不算白出了。”
      “两万?”高镜皱起眉头。
      “吕焕炎是一头老狐狸,他怎麽肯把货卖给一家人家,现在我们与杜月笙二一添作五,一人四成。”
      高镜一笑,道:“难怪你那麽心急要知道到货时间。”
      “那是!”陈向东懒洋洋地道:“还有四成是要用抢的嘛!”
      高镜放下笔,拿起面前的茶杯,笑道:“为上海明天的两个大享干一杯!”
      “干杯!”

      十日後,长江渡口一反常态的变得寂静无声,原本油灯高照,昼夜不停的装货卸货的情形突然不见了,只剩长江水浪轻拍岸阶的声音。夜风带起秋水的凉意,不远处,突然又传来了人声,只不过片刻间,渡口又变得热闹非常。只是那些卸货的杂工微一倾身,就会露出腰间乌黑的枪身。

      陈向东打著哈欠在棋盘上落了一子,杜月笙笑道:“陈少将,你这一子可要把自己堵死了,不妨想想再落子。”
      陈向东笑道:“昨天我有一个朋友教我,有的时候有一处路走绝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也不失为是一招上上之策。”
      杜月笙一愣,随即笑道:“杜某愿领教少将军的高招。”
      陈向东哈哈笑道:“打枪我是上上手,这下棋可就是下下手了。”他回头对观棋的高镜笑道:“这棋我可下死了,这置之死地而後生怎麽个下法你给我演示一番吧!”他笑著站了起来给高镜让座。

      高镜也不推辞,笑著坐了下去,一边拾被吃掉的棋,一边笑道:“这好有一比。我们同杜爷一起向吕师长购枪,钱,大家都出了。可杜爷的势力在上海滩是无人能比的。若是他将这渡口整个占了,船一靠岸,他将这整船的人一杀,货一包。我们俩翻身的钱,那可就都打水飘了,连个可怜的人都找不著。”

      陈向东在一旁恍然道:“这可凶险的很哪,我这一次可是连家里的房子,车子,全付家当都压上了。”

      杜月笙脸皮一动,笑道:“高少爷真会开玩笑。”
      高镜慢吞吞地将最後一颗棋子也捡了起来,笑道:“若是如此,反正左也是死,右也是死,不如…孔明有一计,叫什麽来著?”他笑道:“叫草船借箭!”他笑声中,手将茶碗一拍,就著破裂磁片抵住了杜月笙的咽喉处,笑道:“我们就借杜爷一用!”

      二楼人影一晃,陈向东抬手就是几枪,接著便是几个重重的坠地之声,他抬枪吹了一口枪管,笑道:“我刚才不是已经跟你们说了,下棋我不行,打枪我可是上上手。”

      杜月笙脸色铁青被他们挟持著来到长江渡口,可不等车靠近,就听到前面枪声大作。三人听到前方火力如此猛都脸露诧异之色。杜月笙摇下玻璃,一个黑衣帮众过来禀报。

      “到底怎麽回事?”
      “回杜爷,前面不但有江北斧头帮,广东花会,还有江西的,浙江的一些帮会,好像上海滩叫得上号的帮会都来了!”

      三人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脱口道:“什麽?”
      “杜爷,我们刚才抓到对方几个人,听说从昨天起,洪帮就有人以一百块大洋向他们出售私枪靠岸的消息。”

      “那洪帮的船呢?”高镜沈著脸道。
      “他们停在离岸边二百米开外的地方,即不靠岸,也不开走。”
      渡口又传来一阵猛烈的枪击声,杜月笙的脸色一阵难看。高镜笑道:“这一次就让我们跟杜爷联手退敌吧。”他见杜月笙生硬地点了点头,才淡淡地笑道:“杜爷,上海滩上没有永久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敌人,以後说不定有的是我们与杜爷并肩退敌的时候呢!”
      


      9楼2007-02-05 11:41
      回复
        “谁干的?”唐银杰见范文古不回答,摇著他向他吼道:“是不是高镜?是不是?” 
        范文古仍然低头不吭声。 
        唐银杰气得脸色刹白,他手指著范文古,道:“你怎麽这麽笨,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人他不但想要你的命,他还要你的自尊,要你的感情,然後再把它们踩在脚下统统碾碎了。高镜……他只想打败你,你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他们家的看门狗,是他们家的下人,是和我们戏子一样的人物,是,是…一个男人,他怎麽可能会对你有感情?他现在恨你,不是因为爱你恨你,是恨你抢了他的家业,抢了他的地位……” 

        范文古一阵咳嗽,他抬头无力地笑道:“小杰,我真得好累…能不能明天起来再听你骂!” 
        唐银杰一阵语塞,半天才长叹了一声,道:“你下面清理过没有?” 
        “还没有。” 
        “我来帮你吧!”他挽起袖子,见范文古不动,就推了他一把,笑骂道:“你现在倒知道害羞,你从小光!的样子,我不知道看了多少,现在有什麽稀奇的。”他跑出去弄了点热水,拖著范文古将他按在床上,然後又扒下他的裤子替他清洗。 

        “高镜这狗贼下手这麽狠,真比那李甲还下贱,陈世美还要忘恩负义   西门庆还要毒辣……”范文古听他用京腔半文半白地咒骂著高镜,不禁一笑,道:“他有的时候就是面恶,其实他的心地…”他刚说著,唐银杰狠狠地在下面大力的擦了一把创处,他疼得一头汗下面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 

        “我听你给他找理由都快找了十年了!你不要老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唐银杰见他不吭声了,才手脚放轻了利索地替他摸好身子,又替他铺好被褥扶他躺下。 
        “我每一次有事都是来麻烦你!”范文古笑道:“每一次都是你帮我,小时候你光救济我,都不知道化了多少钱。其实我该说你心地好才对!” 

        唐银杰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算你还有点良心!”他见范文古不响了,才笑道:“我最近在家没事排了新段子,你要不要看?” 

        “你的新段子不都是排给我看的嘛,为什麽不看?” 

        唐银杰高高兴兴地起了一个调,唱道:“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范文古拍手笑道:“好,原来是贵妃醉酒!” 

        唐银杰佯装甩了一个云袖,手指著天接著唱道:“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清清冷落在广寒宫。”他笑著一个转身,才发现范文古已经睡著了。唐银杰轻轻走过去,见范文古满面的疲倦,他提起范文古的手想将它放到被里去,却发现范文古瘦弱的手腕上有几道青黑色的指印。 

        他咬了咬牙,轻声道:“高镜,有一天你会不会後悔这样伤害了他?”他坐在床头,看了一眼范文古,叹息道:“我怎麽忍心不对你好。也许整个上海滩没人相信,洪帮的范九甚至找不到一个地方来躲著疗伤……”他隔了一阵子,又低声嘶哑地道:“不会相信,他其实只是一个傻瓜。”


        13楼2007-02-05 11:42
        回复
          7
          更新时间: 02/08 2006

          --------------------------------------------------------------------------------
          高镜再见到范文古,已经是三天後的下午,他依然在书房里神色自如的写他的字。他站在门口半天,范文古也不抬头。 

          高镜一笑,走过去坐在他的对面。“说吧,那一船枪栓你想卖多少钱?” 
          范文古不回话,继续写字。 
          “你总要开个价,我们才好谈啊!”高镜笑道。 
          范文古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没有那些枪栓,那一万支枪都变成了废物。你们还要赔给杜月笙两万块大洋,付清吕焕炎的尾款,就算陈向东再有钱,恐怕也很难东山再起!” 

          “ 五五分成!”高镜淡淡地接嘴道。 
          范文古一笑,继续写字。 
          “六四!” 
          范文古抬起头,微笑道:“七三分成,我七,你三,那我就给陈向东一个机会!” 

          高镜看了范文古半晌,才微笑道:“成交!”他说完起身便走了出去。 

          等他出去之後,高进才轻声道:“少爷怎麽答应得这麽爽快?”范文古微一抬头,眼神一阵恍惚,但最终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回答高进的话。 

          范文馨拎著一只马夹袋探著头接近高家的大门,见里面走出来一个穿黑色衬衣,西式的背心的斯文英俊的年青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的眼睛一亮,连忙挥手道:“高家哥哥!” 

          高镜一转头见是范文馨,便走过来笑道:“原来是小馨,好久不见,没想到你长这麽大了!” 
          “是啊,因为你有好几年都没见到我了。”范文馨笑得乐不可支。 

          高镜看著范文馨饱满的额头,长长的睫毛,那张笑脸,不知怎地心没来由的一疼。“你来做什麽,来看我麽?”高镜扫了一眼她的马夹袋。 

          “人家又不知道你回来了…”范文馨撅了一下嘴,道:“阿哥一点也没有讲!我是替姆妈送一点豆瓣酱给阿哥。”她拎了一下马夹袋,道:“你知道阿哥就是不大肯吃饭,姆妈勿放心!” 

          高镜点了点头,笑说那你去吧,刚走了几步,范文馨从後面追了上来。 
          “高家哥哥,你到什麽地方去?”她问了,脸一红道:“我没地方去!” 

          高镜刚想笑说一句,那你回去好了,但是一接触到那双睫毛,忽然盼著能多看几眼,便笑道:“我四处闲逛,你要是没事情,就陪我一起逛逛吧。” 

          范文馨连连点头,飞快地跑到高家门口,把手中的马夹袋交给了来应门的女佣,然後就又跑了回来。 

          高镜看她跑得气喘嘘嘘,便笑道:“那也不用这麽著急!” 
          范文馨微笑了一下,俩人慢慢沿著马路向前走。范文馨偷眼看高镜,见他神情淡淡的,但是五官英挺,身材挺拔修长,不由心神一荡,又看见沿路不时的有女孩子回头看,似对她万分羡慕,不由很是得意,人不由自主的往高镜身边靠了靠。 

          “我们去江边走走吧!”高镜突然笑道。 
          “好,好啊!” 
          高镜微笑著带著范文馨站在黄浦江边,看著下面滚滚浪,高镜笑道:“我好久没在江边站过了……三年了!” 
          范文馨不知所以然,只好茫然地点点头。 
          高镜侧头去看范文馨,看著她的眼,可当时的范文古是侧对著他的,他几乎看不清他的脸,他只能看见他一双很长的睫毛。范文馨诧异地看著他微笑著将手插进口袋里,然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高镜的身後有两个黑衣人跃过路上的行人向他们飞快地走来,他们半插在怀中的手已经抽出了黑色的枪柄的。范文馨只能惊慌地说句:“後,後面……”


          14楼2007-02-05 11:42
          回复
            范文馨低头削著苹果,小声道:“那是应该嘛,有什麽好谢的。” 
            “好,那就不谢!”高镜躺在床上,看著她半垂的眼帘上的那一排很长的睫毛,上面饱满的额头,心头不禁微微一动。“小馨,你怎麽剃了一个男仔头,我记得你以前头发很长的。” 

            范文馨一脸不高兴,道:“阿爸不喜欢我新烫的头发,逼著我把头发剪了!” 
            “这样挺好啊!”高镜笑道:“我觉得挺好看的!” 
            范文馨脸一红,喃喃地道:“你觉得好看,我就一直这样剃好了!” 

            突然背後有人咳嗽了两声,陈向东抱著双臂站在门口。高镜对范文馨笑道:“你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谈!” 

            等范文馨出去了,陈向东才笑呵呵地走到他的床前,道:“ 人家英雄救美,你是不是打算以身相许啊!” 

            高镜微叹了一口气,道:“你看不出来她像谁吗?” 
            “她一看就知道是那个九儿的妹妹,叫什麽?十儿?”陈向东拿起范文馨刚削好的苹果狠咬了一口,然後淡淡地说道:“我觉得,你要是喜欢她,就别去管她的老子,大哥是谁!你要杀范九的时候,也别去想他的老母,小妹是哪个!” 

            高镜听了沈默不语。 

            “你那边怎麽说?” 
            “周伯年我早就已经弄妥了,他与我父亲八拜之交,自然会偏向我。”高镜笑道:“姚佩思答应帮我搞定租界,他们俩个一反,其它的香主至少能跟过来一半。” 

            “那岂不是大势已定!”陈向东笑道:“真过瘾,范九让我吃了这麽大的哑巴亏,我很想看他知道自己替人作嫁衣裳时的脸色!” 

            高镜长长吁出一口气,笑道:“到时我一准告诉你!” 

            “小九,小九!”张妈拍了一下坐在火炉前发呆的范文古,叹道:“你怎麽会事呢?糖粥都糊了!” 

            “哎呀!”范文古手忙脚乱地将锅子端到一边,笑道:“本来还想转行去卖糖粥呢,没想到现在连粥也煮不好!” 

            张妈帮著范文古收拾炉灶,边叹道:“小九,你从小就心事大,谁也不知道你想什麽,谁也没有你会忍!可是小九……有的时候你忍得太厉害了,等别人发觉伤了你,都已经伤得无法回头了!” 

            她说著叹了一口气,在一旁洗涮了起来。隔了半晌,才听范文古轻声问:“张妈,会不会有人在乎他伤了我?”他见张妈一时语塞,便笑道:“既然本来就不在乎,那又何必提,徒增彼此的烦恼。”他说著自己端起锅子,然後笑说:“粥煮糊了,别浪费了,我去施舍给桥洞下面的小乞丐。” 

            张妈看著他的背影,眼睛不禁一阵模糊,恨声道:“你这个孩子!” 

            陈向东从高家的大厅出来,见前面有一个年青男子端著一个锅子出门,副官悄声说:“是范九!”陈向东作了一个禁声的动作,便跟著范文古走出去。 

            他跟著范九走了一段路,见他走到一个桥洞下面。下面有一群小孩见了他一阵欢呼,拿著碗都围了上来。陈向东与副官都没料到,他居然是给一群小乞丐送吃来的,不由面面相觑。 

            陈向东从没见过一个黑帮的老大蹲在那里与一群小乞丐聊天,而且好像聊得很开心,不知道说了什麽笑话,范文古笑得很开心,他的头仰了起来,晚照的夕阳落在他的脸上,那排很长的睫毛在阳光下轻颤著使那个笑容看起来很灿烂。 

            陈向东看著那个笑容沈默了许久不言语,半天才对副官说:“我见过很多很特别的人,但是范九……真得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 


            16楼2007-02-05 11:45
            回复
              “我背你啊,少爷!” 
              高镜看了一眼他单薄的身体,懒洋洋地站起来,道:“我还是走回去好了!” 

              “少爷,少爷,我能背你的!”他急了,跑到高镜前面去蹲下来。 
              高镜犹豫了一下,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趴在了他的身上,他能感觉到他很吃力。但是高镜却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味道。高镜将头垂在他的脖子旁边,偷偷嗅著那股味道。 

              “你在帐房的事很多吗?”高镜冷冷地问:“为什麽我总是看不到你?” 
              “不多的!但是老爷说要教我记帐!”他听起来似乎很兴奋,道:“少爷,我要是入了帐房,一个月能多一个大洋呢!” 
              “一个月多一个大洋……”高镜的眼睛有点红,他从怀里抽出枪,对准了昏迷中范文古的头。但是他很快又像改变了主意,收回手枪,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拉开门看著外面垂著头的高进,冷冷地道:“把他送回去,你不是不能离开他三尺嘛,那就给你一个任务,把他看牢了,一步也不许他离开卧室。” 

              陈向东替高镜开了一瓶威士忌,笑道:“今天的感觉如何,是不是有一点扬眉吐气的感觉!” 

              高镜一笑,道:“那是自然!“他拿起那瓶威士忌朝陈向东一扬,道:“还是要敬你,没有你的支持,我高镜只怕早就喂了海里的大鱼了。” 

              “那你怎麽谢我?”陈向东又打开了一瓶酒笑道。 

              “你想我怎麽谢你?”高镜笑道:“要钱,你比我多,要势力,你爹是广东的土皇帝,跟你比起来,我只算一穷二白。” 

              “不,不,你手里还是有一样很特别的东西……或者说一个人。”陈向东凑近他,玩味地笑道:“不过好在这个人你也不在乎,所以我也不算夺人所爱。”他抓著头,笑道:“我突然对那个范九很好奇,怎麽说呢,我觉得他这个人很特别,有一种说不出来感觉。” 

              “这有什麽,我本来就要杀他的,既然你喜欢……”高镜慢慢说著,脑海不自觉得浮起范文古那张笑脸,那双深不及底的眸子,心里一滞,下面的话竟然再也说不下去。“但是他现在没犯错,而且我总觉得我赢他未免赢得太容易,所以这事还要再看看。” 

              “好!”陈向东笑道:“那就一言为定了!” 

              高镜回到家中,见张妈叹著气将一盘未动的饭菜端了下来。高镜沈著脸,道:“怎麽,他不肯吃饭?” 

              “不是,九少爷他……咳得很厉害!” 
              “替他找个大夫!”高镜走到沙发前,顺手拿过桌上的报纸,又淡淡地道:“拿点贝母粉,去替他蒸个梨,吃不下饭,那熬点鸡汤送进去吧!” 

              张妈连连点头,又转过身道:“今天小馨来找过少爷,她留下了两张戏票,问你明天有没有空去看戏?” 

              高镜才发现那一份报纸下面还压著两张戏票。


              19楼2007-02-05 11:47
              回复
                10
                更新时间: 02/12 2006

                --------------------------------------------------------------------------------
                他拿起戏票,思考了一下,将它们塞进了口袋。他刚想上楼,门外的女佣进来报说周伯年到。高镜有一些诧异,但还是下了楼笑迎周伯年。 
                “亚叔,兴致这麽好,这麽晚了还上我这儿来玩。” 

                周伯年脸泛驼红,像是喝了好些酒,他拍著高镜的肩,笑道:“小镜,亚叔今天心里可高兴了……从今往後,我们叔侄同心,在这上海滩上大展一番拳脚!” 

                高镜笑道:“小镜可是什麽都不懂的,往後还要亚叔多指点。” 

                周伯年搂著高镜的肩,神秘莫测地指了指高镜,将他带到沙发前坐了下来,低声道:“亚叔今天就是给你带路子了!”他拍了拍高镜的手,道:“要想在上海滩上有权有势,除了要有手枪,还要有烟枪!你看杜月笙,他现在是上海滩最有权势的人,靠得是什麽,就是大烟!”他洋洋得意地说:“我已经跟英国的领事打好了关系,小镜你一上位,他们就供给我们大烟!” 

                高镜沈默了一会儿,才笑道: “亚叔……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不想碰大烟。”他顿了顿,才淡淡地道:“虽然手枪是枪,烟枪也是枪,但手枪能打自己人,也能打外人,但是烟枪只能打自己人!” 

                周伯年一愣,才讪笑道:“小镜,我们是混黑道的,人家搞,我们不搞,那多吃亏啊!” 

                高镜一笑,道:“家有家法,帮有帮规,洪帮不能贬大烟,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周伯年见他虽然面带笑容,但语气已经有点沈,立即转而笑道:“你看我今天喝多了,糊言乱语,小镜你别放在心上,我先走了!” 

                高镜客气地将他周伯年一直送到大门口,才笑道:“亚叔,就算我们不靠大烟,一样能在上海滩大展一番身手!” 

                “那是,那是!”周伯年哈哈笑著出了门。 

                他一上车,接过随从递给他的烟斗。随从小声问:“怎麽?高镜不同意!”他见周伯年黑著脸不答话,但冷哼道:“他高镜以为他是谁,没有周爷四处替他打点,他能赢得了范九?” 

                周伯年猛然将烟斗从口中抽出,狠狠地道:“我能捧他上去,也能将摔下来!” 

                范文馨在国泰剧院门口转来转去,她拉了拉身上这件酱紫色的旗袍,不知道它会不会使自己看起来多添几份成熟的味道。她在剧院门口那块玻璃门前晃来晃去,偷偷打量著那里面的倒影。 

                “小馨!” 
                范文馨一回头,见是张妈气喘嘘嘘地赶来,她掏出两张戏票,喘著气道:“帮里临时有点事,少爷不能来了,他说你这一次先自己看,他下回再陪你看!”


                20楼2007-02-05 11:47
                回复
                  范文馨脸色黯然地接过两张戏票,强笑著送走张妈,回头看了看那扇剧院的玻璃门,一赌气托著腮坐在了戏院大门口的台阶上。 

                  “这不是范小姐吗?” 
                  范文馨抬头一看,见英俊身著便服的年青人微笑著同他打招呼。范文馨一愣,她突然想起了什麽,指了指他,道:“是你……你,你是吕将军!” 

                  吕焕炎笑道:“范小姐真是好记性!”他扫了一眼范文馨手中的戏票,便微笑著问:“原来范小姐也是来看电影的。” 

                  范文馨叹了一口气,道:“只能说本来是来看电影的?” 
                  “不是有票嘛!”吕焕炎笑道:“如果多一张的话,范小姐不如请我去看……我回请范小姐吃午饭,怎麽样?不要浪费了两张票嘛!” 
                  范文馨想了想,就爽快地道:“成交!” 

                  电影是一部外国爱情电影,节目尺度颇宽,老是有男女嘴角轻碰,惹得下面一阵窃窃私语,骚动不断。范文馨好像看得一点没有反应,电影一完,她就快步走出电影院。吕焕炎跟在後面,笑道:“不知道范小姐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 

                  范文馨深吸了一口气,无精打彩地道:“随便吧!” 

                  吕焕炎笑道:“好了,那就我做主了!”他说著打了一响指,要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南京路上的先驰公司,上了楼上的空中花园,才笑道:“刚才电影院的空气太沈闷了,我们换个开阔的地方吃饭吧!” 

                  范文馨第一次到这麽上奇特的地方来,不由好奇的东张西望,在这种露天的地方喝杯咖啡,吃块蛋糕,处处透著新鲜,她一时忘了方才的不开心。 

                  吕焕炎见她露出了笑脸,才道:“其实我刚才也不太开心,才想到出去看场电影!” 
                  “你…为什麽不开心,你不是将军吗?” 
                  吕焕炎一笑,道:“将军就不会不开心吗?”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道:“我是吃了你哥的闭门羹!他这已经是第九次回绝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你哥!” 
                  范文馨抿了抿嘴,爱莫能助地道:“我哥就是这样的,他看起来很容易接近,其实你好难亲近的!” 
                  “哦?连诚心同他交朋友,他都要拒之门外?” 
                  “怎麽说呢?我哥一生下来,我妈就疯了。我爹是一个花匠,要住在老爷家里。我哥差不多会跑就要学著自己照顾自己,还要学著照顾我妈。他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会做饭了,六岁的时候,就要管理家里平时的吃穿用度。”范文馨看著楼下穿梭的人群,道:“总之,看起来让人有亲近感,但却不能随便让别人亲近是他的本能。” 

                  吕焕炎点了点头,他笑著点了一根雪茄,道:“原来是这样的,我可是很有诚意要交他这个朋友的,可就不知道他喜欢什麽?” 

                  范文馨一笑,道:“其实我也好希望哥哥能多几个朋友,可他就像画了一张笑脸的闷葫芦。” 

                  吕焕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画了一张笑脸的闷葫芦真是再像范九也不过了。” 

                  范文馨也像来了兴致,她淘淘不绝地道:“你知不知道,有一阵子我爹染上了赌瘾,把家里钱都输光了,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後来我们饿得实在不行了,哥只好拿著碗去讨吃的。可是他就只是拿著一只碗直愣愣地站在人家门口,人家给他就拿,人家不给,他也不求!回来後,谁给了他什麽,他就那一只笔画啊画啊,都记了下来!後来等我们日子好过了一点,他就把那些东西统统还了人家。再後来,高家的哥哥收了他当佣人,高家的老爷觉得我哥聪明,把他收到帐房。可是我哥哥不识字啊,於是他白天跟著老爷算帐,晚上回来就将那本帐本上的那些名字死记硬背,这样他白天没有睡,晚上也不能睡,後来有一天他晕过去了,高家老爷才知道哥哥好多天没睡过了。” 

                  “为什麽?” 
                  “为什麽?”范文馨诧异地重复了一句,她眼里的有东西一闪而过,吕焕炎觉得那一刻她突然变得非常像范文古,她说道:“因为我哥不愿意让别人对他失望,不愿意让人小瞧他,他从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也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施舍,我哥哥……他是一个非常非常骄傲的人哪!” 

                  吕焕炎手一抖,雪茄的灰落在了身上,他伸手拂去烟灰,笑道:“这麽说起来,你哥确实性子够硬的,不过,我有信心,会交上他这个朋友。” 

                  范文馨笑道:“我也希望他能交上你这个朋友,你蛮能让人开心的。” 

                  “是吗?”吕焕炎笑道:“不如我们先交个朋友吧!” 

                  “这又有什麽不可以的!”范文馨大大方方地伸出了手,吕焕炎面带笑容地与她一握。 
                  姚佩思慢条斯理地翻著帐本,看著那上面公正秀气的小揩,道:“老爷在世的时候,就开始做不少正道的生意,到了九儿手里,我们黑道的活干得真是不如白道的多……你要立时三刻就废了九儿,只怕很难呢?” 

                  高镜喝了一口酒,道:“那从明天起,让他协助我管理这些白道的生意,我就不信,我一个学管理的会做不过他一个不识字的。”


                  21楼2007-02-05 11:47
                  回复
                    姚佩思一笑,低声道:“九儿,看到底牌了吗,你这是一副蹩十呢!” 

                    “什麽?” 

                    “你知不知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敢瞧不起九儿呢,连老爷活著的时候,都要让他三分!” 

                    高镜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光,冷哼道:“这已经不是高甫锦的时候了!” 

                    门外突然有人很忽地冲了进来,高镜抬头见是孙紫华,他刚想开口,但是见了姚佩思,便欲言又止。姚佩思打了一个哈欠,笑道:“人老了,容易困呢,我要回屋睡一会儿了。” 

                    等姚佩思走了,孙紫华才连急道:“少爷,昨晚有人扫盘,很多向我们交费的店昨晚都被打抢了,连老凤祥银楼,老介福绸缎都敢下手! 

                    高镜吃了一惊,道:“是谁干的?”      


                    22楼2007-02-05 11:47
                    回复
                      13
                      更新时间: 02/17 2006

                      --------------------------------------------------------------------------------
                        “哥哥,你好些了没有?”范文馨坐到了范文古的床边笑道。 
                        范文古则继续看著他的书,他翻了一页笑道:“哥哥好著呢,你可别回去大惊小怪的。” 
                        “哥……”范文馨拉了拉范文古的被角,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被高家哥哥关起来了?” 
                        
                        范文古闻言,抬头一笑,放下手中的书,刮了一下范文馨的鼻子,道:“你是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 
                        “不是啊…”范文馨抿嘴道:“我看见下面楼道口多了两个保镖,我刚才上来的时候他们一直拿眼睛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好像怕我带什麽不该带的东西上来。而且高进大哥下去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 
                        “没有的事,别瞎猜!”范文古淡淡一笑,他说完视线又落在书上。 
                        
                        范文馨趴在范文古的身上,一把抽走他手里的书,道:“哥,我要跟你说事!” 
                        “好吧!”范文古无奈地笑道,他坐正了一本正经地看著范文馨。 
                        
                        范文馨踌躇了半天,才道:“哥哥,你不要再跟高家哥哥争了,好吗?”她低头玩著自己的手指,道:“我觉得高家哥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别人都说你在跟高家哥哥抢洪帮老大的位子。” 
                        
                        “你什麽时候见著少爷了?”范文古温和地问道。 
                        “前几天啊,他请我去看电影。前一阵子,我请他,他没有空,所以前几天就回请我喽!”她见范文古望著窗外,久久不吭声,就气道:“哥哥,你素来好强,大家都知道的!可是你也不该同高家哥哥争啊!你也不想想当年要不是高家哥哥给了你三块大洋,姆妈早就病死了,我也病死了!何况洪帮龙头的位子本来就是高家哥哥的。” 
                        
                        范文古轻叹了一口气,抓过她的手,笑道:“干嘛气成这样!哥哥答应你,有一天会永远退出洪帮……再也不会回来了。” 
                        
                        范文馨眼睛一亮,搂住范文古脖子,撒娇道:“哥哥你说话要算数!” 
                        
                        范文古眼里有晶莹的东西闪而过,於是他半仰起头笑道:“当然是真的……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爷!”高进在门外低声叫了一声。 
                        
                        范文馨吓得连忙跳了起来,将皱在身上的衣服拉直,高镜已经推门进来了。 
                        
                        “高家哥哥,你回来了!” 
                        “小馨,你什麽时候来的?”高镜笑道。 
                        范文古听著两人说笑,他静静地像个局外人。 
                        “高家哥哥,我听说今天有一部蝴蝶的新片,我们去看吧!”范文馨见高镜微笑不出声,便央求道:“去吧,去吧,我们带上哥哥!” 
                        
                        高镜扫了一眼范文古,淡淡地道:“那也要看人家愿不愿意!” 
                        
                        范文古微一错愣,还没有开口,范文馨已经拉起他,笑道:“哥哥最爱看电影了,他以前好忙都没空去。” 
                        
                        范文古被她硬是套上了外套,他只好穿上外衣,下了床。高镜转头吩咐高进去备车,他见范文古轻咳了一声,便问道:“还咳,药吃过了没有?” 
                        
                        他淡淡地问一句,范文古却一阵脸红,好半天才喃喃道:“好多了,不咳了。” 
                        
                        一路上,范文馨都喜笑颜开说个不停,范文古几乎不说话,高镜也只是偶尔微笑著回两句。他与范文古很多年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和睦相处,有的时候双目一碰都会有几分不自然。 
                        
                        晚上两人做爱的时候也尽可能的回避对方的目光,只是高镜发现范文古比以往多了些许热情,当高镜低头吮吸他的肌肤的时候,他能感到身体下面的人体温上升的很快。他在国外的那几年,有过形形色色的玩伴,所以范文古的床技与他相比,反而显得稚嫩的很。高镜细细把玩著他的要害之处,看著他红著脸挣扎著,竭力压抑著自己将要脱口而出的呻吟。他越是压抑,高镜越是抚弄的厉害,他好像刻意要看到范文古失控的那一刻。他看著范文古的眼神越来越迷离,理智渐渐地在他的挑拔的手势底下瓦解,才压了上去,满足了自己的欲望。 
                        
                        月光底下,范文古赤裸的背部上面遍布著细细的咬痕,高镜趴在他的身上,枕著他的腰部,他的双手拢著范文古的身体,两人的表情在这个夜里显得出乎平常的宁静。


                      26楼2007-02-05 11:49
                      回复
                          “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一个人,怎麽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范文馨站了起来,不高兴地说道:“我不管你同高家哥哥有什麽矛盾,我喜欢他,我也会让他喜欢我!”她见范文古低头沈默不语,又软声哀求道:“哥哥,我喜欢高家哥哥好多年了,我真得很喜欢他,我小的时候不就同你说过了,我将来要嫁给高家哥哥的。哥哥,为了我,你不要再同他斗了,好吗?” 
                          
                          她突然见范文古的脸上闪现一丝痛苦之色,不由一呆,范文古从来从容镇定,极少大喜大怒,更不用说流露出痛苦之色。 
                          
                          “小馨,他不可能喜欢你的,他,他喜欢的是,是……” 
                          
                          范文馨脸色一变,捂著耳朵说道:“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你说什麽我都不听!”她说著就从房里冲了出去。 
                          
                          “是男人……”范文古无奈地吐出那两个字。 
                          
                          范文馨一边抽泣一边往回走,也不去理会别人的侧目而视。她盲目地走了许多路,天黑了才往家走,她刚想推开自己的家门,就听有人唤道:“范小姐!” 
                          
                          范文馨转过头来,诧异地道:“是你……吕将军!” 
                          
                          吕焕炎丢掉烟头,笑道:“我等你很久了!” 
                          范文馨问道:“有……什麽事吗?” 
                          “今天心情不好,一个人恐怕吃不下饭,不晓得范小姐能不能赏脸陪在下吃顿饭!” 
                          “我……今天没什麽时间!” 
                          吕焕炎苦笑道:“我刚被你哥拒之门外,你不会也对我不理不睬吧?”他穿了一身淡色的西装,配上英俊的相貌,在昏暗的灯光下颇有几分令人动心之处。 
                          
                          他见范文馨迟疑不定,又道:“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可是……”范文馨道:“现在太晚了,阿爸会骂!” 
                          
                          吕焕炎听了,淡淡一笑,道:“是嘛,我原本还想跟你说说高镜的事呢?” 
                          
                          “高家哥哥?” 
                          “你不想知道你哥哥与高镜到底发生了什麽事吗?”吕焕炎笑道。 
                          
                          范文馨犹豫了好一阵,终於说道:“好吧!不过不要太晚!” 
                          
                          吕焕炎缓缓地道:“我想用不著太久!”


                        29楼2007-02-05 11:50
                        回复
                          吕焕炎笑道:“前面的那些人确实是疯子,可是我就不同了,我只是兴趣喜好有一点不同。小馨,做一个交易如何?”他将烟头全部掐熄在桌面上,道:“我帮你得到高镜,你帮我得到你哥哥!”

                          范文馨冷笑了一声,道:“我哥哥绝不会让你来折辱他的!”

                          吕焕炎笑了,道:“我并没有想得到你哥哥好久,我只是好奇像你哥哥那样的人脱光了衣服会是一幅什麽样子?我只想得到他一个晚上。”

                          范文馨喘著气,半天才颤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的,你不是在要我哥一个晚上,你这是在要他的命!”

                          吕焕炎冷冷一笑,道:“我倒想知道范九能忍受高甫锦,怎麽就忍受不了别人的一个晚上吗?”他看著范文馨将酒一饮而光,就又替她倒了一杯,笑道:“我能知道高家这麽多事,你就该知道,我绝对有跟你谈条件的资本!”

                          范文馨颤抖著又喝了几口酒,摇头道:“不行,绝对不行!”她突然将杯子往桌上一摔,起身大声道:“我自己喜欢的人,我自己会去争取,我要赢我哥哥,也要赢得光明正大!”

                          她转身跨出去没几步,就一头栽倒在地,吕焕炎叹了一口气,也不去理会她,打开另一瓶酒给自己倒上一杯,自言自语地笑道:“这戏才刚开锣,怎麽能散场呢?”

                          范文古在高家空荡荡的大厅里一个用著饭,他回头见高进与两个保镖都站在不远处,便笑道:“一起吧!”他说完,见三人连忙摇头,也不勉强,而是笑著回头吃了几口饭。他吃完饭便走上楼去,高进也尾随著他,范文古便笑道:“去吃你的饭,家里哪里还要跟前跟後的。”他说著便推门进屋,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翻到夹书签的地方,刚打开就飘下来一张纸条。范文古捡起一看,整个脸色一变。

                          高进刚扒了两口饭,有女佣跑进来说门外有一个姓吕的将军求见九少爷。高进开口道:“叫他回去吧,就说九少爷身体不适……”

                          “等一下!”范九站在楼梯口沈声道:“叫他进来吧!”

                          吕焕炎一身便装面带微笑走了进来,他一见范文古便笑道:“洪帮的范九还真是金佛面,难见真容啊!”

                          “吕将军说哪里话,范九如果不是身体不适,将军是求也求之不来的。”范文古淡淡笑道,他说著将吕焕炎往书房引。

                          那两个保镖一看,似乎想要上去阻止,却被黑著脸的高进一挡,只好讪讪然的退下。吕焕炎小跑了几步追上了范文古,道:“我更想同九儿到卧室一聚!”

                          范文古侧视了他一眼,没有答话,但真是把他领到了卧室里。范文古将门关上,道:“吕将军,即使范某有得罪阁下之处,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小馨虽然是舍妹,但只是一个女流之辈。还请吕将军高抬贵手,不要为难她。”

                          吕焕炎往床上一躺,笑道:“你这算同我讲条件吗?”


                          31楼2007-02-05 11:51
                          回复
                            “那你想要什麽条件?”
                            吕焕炎笑了起来,道:“范九,你现在还有什麽能同别人讲条件的,人没有权没有势,连自己的行动都受人制约,你还有什麽资本?”

                            范文古一笑,道:“吕将军既然知道的这麽清楚,那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吕焕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站了起来走到范九的面前,将他一把抱住按在床上,笑道:“你现在除了身体还有什麽能同讲条件的?”


                            32楼2007-02-05 11:51
                            回复
                              他从门口拿出一包衣服扔在范文馨身上,道:“穿上衣服回去吧!你哥哥是姓爱新觉罗,你又姓什麽,你真以为你们是兄妹吗?”

                              范文馨哆嗦著穿上衣服,然後像发了疯一般的冲了出去。她跑出去没多久就碰上了高进,他慌忙拦住她道:“小馨,我倒处找你,你哥哥都快急死了!”

                              范文馨倒好像平静了起来,她擦干了眼泪,慢慢地道:“我知道我在哥哥心里是重要的,可是却没有高镜重要……那麽,我也是一样的,谁让我们是兄妹呢?”她说完掉头就走了,把高进愣在了那里。

                              陈向东看著手中那柄步枪,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道:“头痛,这种枪看来跟普通德国毛瑟枪没有什麽不同,但是这弹道比毛瑟枪要大一点,这种枪应该是一种南洋的仿制枪,看来这子弹也只有南洋才有……没想到吕焕炎倒卖的不是他旧部队的枪,竟然会是一批走私的枪支!”他见高镜皱眉,若有所思地不吭声,笑道:“你想什麽呢?还在想范九?”陈向东将枪往旁边一丢笑道:“说真得,我还真不觉得那十二个码头是范九的底牌,你说他的底牌到底是什麽呢?”


                              34楼2007-02-05 11:5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