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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转载】悲伤三部曲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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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重的消毒水味扩散在空气里像被巨大的鼓风机煽动一般凶猛地朝肺部猛灌,白色的走廊在刺目的灯光照射下犹如童话里女巫变出的梦境,充满着叫人迷茫的不真实。
莫筱司坐在手术室门口,微垂着头,清秀的小脸上有一种倔强的平静,只是无意识紧握起来的双手出卖了她此时紧张不安的心绪。手心里有一些玻璃碎渣割破的伤口,三番四次地被触碰到,悄悄地慢慢地流着血,在白色的扶手上落下淡红色斑驳的痕迹,就像这个秋天留在她心里的绯色梧桐叶。
韩跖来的时候整个医院像是突然刮起了强力台风,那种急促沉重的脚步声好似可以震碎所有的玻璃,震垮所有的墙壁。他像个疯子一样直往手术室里冲,直到被几个医生护士给架了出来。
莫筱司伸手去拉他的衣袖,想让他冷静些,却猛然触及他冷漠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多管闲事的陌生人。
“你走开,都是因为你。”强大的推力迫地莫筱司踉跄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她急急忙忙转身想道歉,却暮地愣住了。
“小跖,你安静些,这里是医院。”说话的女子抬手扶了莫筱司一把,目光从她身上扫过,透着三分凌厉七分妖娆,“带她去把手上的伤处理一下 ,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这是那天电梯里看到的女人,像骄阳一样明艳抚媚,却浑身透着毒蛇般叫人恐惧的气息。
平日里嚣张不羁的韩跖突然变成了乖巧的小孩,低着头领莫筱司往外科门诊走去。
硕大的门诊室里没几个人,韩跖撑着头看医生用小镊子从莫筱司手中一块块取出碎玻璃,对面那个女孩微皱着眉,平静倔强的表情突然让他有些动容。白皙的脸上还留着几道淡淡的没有擦拭干净的血印,紫色的头发散在身后有些凌乱,看上去狼狈至极,可却透着一种叫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真实。
“莫筱司,刚才.......对不起。”韩跖抓抓头 ,有种想把自己埋进土里感觉。
一瓶矿泉水递到他的面前,突然让他想起了篮球场边的那一幕,这个女孩就像一团小小的棉絮,拼命地燃烧着,散发出微弱的紫色光芒,却比天边似火的骄阳更温暖。
韩跖接过水瓶,拍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我和他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第一次看到他的那种心情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韩跖侧脸看看身边的莫筱司,见她一脸认真倾听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忆起过去,“我想这么漂亮的小孩一定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
“于是我傻傻地和他提出了交往,鬼知道那个时候我才五岁,怎么会懂这些。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当时我脑子一热,抱着他亲了下去。后来他狠狠地揍了我,我到现在还没想通,他年纪那么小身手怎么可以这么灵活,我被他打得半死,头都被他打破了,缝了好几针。”他说着那些过往,笑地像个做了坏事得逞后的小孩子,“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男孩子。”
“我们在幼儿园相识,之后一起念完小学,初中,一同踏入高中,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他从小到大一直是最优秀的,可却除了我没有一个朋友。他就像一堵阳光照不到的墙,让人觉得他的世界一片漆黑。”韩跖把头埋入双手中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变成了低低的呢喃,“所以我总是笑着闹着,让我的世界充满阳光,只是想给他带去一点光明。”
许久,韩跖感觉莫筱司在推他,抬起头看到她手中的笔记本,上面清秀的字迹就像深深烙在心里的印记,以至于多年后回想起来的时候依旧会止不住地心痛。
【那道我们都看不清的墙,其实一直是白色的。】


22楼2012-06-19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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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川上的寒冰在渐渐融化,汇成一条细细的河流从心脏上缓慢流过,绵长而温柔。
    白凤放下球杆,拉起莫筱司向外走去,穿梭在灯光与暗黑之间的身影仿佛黑白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跳跃着渐渐消失。
    “姐,她是我的女朋友,莫筱司。”
    所有人都以为影片结束了,但在落幕的一刻,传来了意想不到的声音。就像某个已经悲惨死去的主角又复活在人们眼前,戏剧化得扭转了局势。
    “赤练,他刚才叫你了。”小夜推推一旁还没有回过神来的赤练,轻叹了一声,“小孩子终究也是会长大的。”
    白凤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整洁,靠近落地窗的沙发上铺着淡蓝色的棉质薄毯,虽然很清爽很优雅,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仿佛沙发上洒满了冰冷的海水,一不小心便会冻地遍体鳞伤。
    两人坐在沙发上靠的很近,像是为了逃避寒冷,彼此温暖。白凤的手越过莫筱司的肩膀轻轻把她拥入怀里,她静静伏在他胸口,倾听着他低缓的诉说和清晰的心跳声,于是便再也不舍得离开了。
    “我的父亲是黑帮的一个小角色,真的可以算无足轻重的一个人物,可是他依旧把兄弟,义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我父亲死的时候我九岁,我姐姐十五岁。母亲又嫁了人,要带我走,可是她不愿意再收留姐姐。姐姐从小就叛逆不听话,十五岁的时候认识了黑帮组织流沙的老大卫庄,她就像发了疯一样的爱那个男人,甚至心甘情愿做了他的情妇。我憎恶着那种暴力堕落的生活,憎恶卫庄,也憎恶我姐姐。但我还是拒绝了母亲的收留,留在了姐姐身边,冷眼看着她为那个男人哭,为那个男人笑,为那个男人陷入这个无底的深渊中,我却没有办法帮她,有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也一起陷了进去。”
    他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讲一个平淡无奇的故事,只是三番四次地停顿下来,许久才继续,好像是迷失在自己的回忆里,忘了清醒。
    莫筱司静静望着他,抬起纤细的手在他胸口一笔一划地写着,指尖微温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衬衣像火热的烙铁深深刻进了他的心。
    【如果是你,我也会这样义无反顾地去爱。】
    巨大的震撼犹如天崩地裂,江海逆流般汹涌地席卷而来,白凤欺身将她抵在沙发上,深深望入她眼眸深处。
    坦然清澈的眼睛,没有一丝犹豫和迟疑,温柔如水地回应着他,就像她那份纯净无暇的爱,瞬间束缚住了他的灵魂。
    低下头,覆上她的唇,慢慢体会着彼此的柔软。他看到她眼中一片朦胧的迷茫,好像醉酒的人失去了思考的意识。舌尖拂过她的唇,温热湿润带着撩人的清香持续深入。莫筱司缓缓闭上眼睛,身体所有的机能似乎都罢了工,只有唇舌间温柔的纠缠和彼此愈渐紊乱的呼吸掌控了大脑的全部思维。
    仅仅是分开一瞬就如同被剥夺了一切,像是要耗尽生命一般永无止尽地吻下去。
    “你......是初吻?”白凤小心翼翼地拥着怀里的女孩,心中有些忐忑,平日里理智冷静的他今天居然失控了,会不会吓到她了。
    莫筱司点点头,突然想起了酒吧里的那一次,慌忙摇头,于是她看到白凤从天堂掉落地狱的表情。
    “真想早十七年认识你。”白凤托起莫筱司的脸仔细看她,紫色的发丝披散在她身后,纠缠住他白色的衣袖,“这样你从一出生就是属于我的。”
    【那么叶聆音呢?】一直很想问他,却又害怕知道答案。莫筱司感到白凤微愣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怀里的她。
    寒冷铺天盖地地袭来,伤地她措手不及。


    26楼2012-06-1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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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近黄昏,寒冷的色调被晕染成一片陈旧的暗橘色,少年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广大天地出神,线条优美的背影镶嵌在四四方方的窗棱里,好像一张年代久远的老照片,斑驳地记载着早已被人们所遗忘的过去。
      “叶聆音和我分手的时候说,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我很迷惑,喜欢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感觉呢?于是我常常在大街的转角想这个问题。后来那个问题渐渐地被我遗忘了,我每天只是在等一个女孩从我身边经过,然后看着她消失在茫茫人海。”
      白凤转过身来望着她,俊秀的眉眼间仿似笼罩着淡淡的薄光,温柔而宁静, “那个女孩就是你,莫筱司。”
      他伸出双手抱住扑进他怀里的娇小身躯,两人相拥着望向窗外,绯色梧桐叶飘落的街角,成为了彼此记忆中最美最浪漫的地方。低喃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恒古久远的魔咒,缓慢悠长地侵入了她的血液里,一点点流入心脏。
      “你知道吗?第一次牵你的手,很紧张,几乎连回家的路都差点忘掉。”
      “第一次对你说我喜欢你,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至今依然清晰。”
      “第一次吻你的时候,想要让自己理智清醒,却无法克制地被冲昏了头。”
      “这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直到碰见你。”
      “这就是喜欢吧......”
      落地窗的帘子被风吹地一波波掀起涟漪,好像层层叠叠覆落下的雪花。
      凉意灌进敞开的领口时叫人忍不住瑟缩, 是冬天快要来了吗?
      不知不觉中季节已经交错了步伐......
      路上的行人大多换上了厚质的夹克,披上严实的罩衣,整条街道上都是暗沉的色调,显得世界一片死气沉沉。
      黑色的校服微敞着,露出里面干净平整的棉质白衬衣,只有这个少年依旧如初,仿佛什么都染指不了他的纯净清冽。右手被他牵起的一刻,冰冷细腻的触觉让莫筱司的心莫名颤动了一下。
      替他扣上外衣上的纽扣,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突然觉得心狠狠地开始痛,即使很有钱,什么都不缺,但关心和温暖依旧是他渴望奢求的东西吧。
      “哎,你们两个,可以不要在大街上这样深情对视吗?好歹体谅一下我这颗孤寂的心啊。”韩跖纵身跃过马路上的隔栏,向着对面的超市走去,“我去买饮料,你们俩要什么?”
      半响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好吧,算我没问,你们继续。”
      刚投了几个硬币,抬起头便看到玻璃上映出铁棍向他挥来的景象 。身子一低,韩跖向旁边闪去,伴随着玻璃清脆的碎裂声和凶狠恶毒的叫骂声,周围的人群呼啦一下瞬间避开了几米的安全距离。
      他抄起手边的书包匆忙抵挡,但对方的人多势众很快就让他变得力不从心,渐渐手忙脚乱起来。
      “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只是个躲在凤少身后的可怜虫而已,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吗?”
      身上挨了几下拳脚,韩跖依旧只是拼命地躲闪,不愿与他们动手。
      “其实白凤和你也没有什么区别,要不是他姐姐,他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罢了,一张脸长地比女人还漂亮,用来给老子暖床差不多。”
      话的最后一个音还没完全消失,空气中爆开一声凄烈的惨叫。韩跖手中的书包张扬着巨大的愤怒重重甩在他头上,“你说我就算了,你再敢提白凤半个字 ,我一定杀了你。”
      仿佛是沉睡的雄狮猛然惊醒,他狠狠地朝着那帮人还击,矫健的身手让对方丝毫没有占到一点便宜。
      急促的喘息声中,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体力一点一点随着落下的汗水从身体里流逝,眼前蒙起了一片大雾,仿佛陷入了一个暗无天日的深渊。


      27楼2012-06-1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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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跖!”熟悉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噪杂 ,他抬起头,看到迷雾中越来越接近的白色,好像黑暗破开了一道口子,塞进了无数的冰花,大脑瞬间一片清醒。
        街道上响起刺耳的刹车声 ,这一刻的画面仿佛静止了下来,只有那个右手撑着栏杆,侧身轻巧翻越的身影像慢镜头一样停驻在他的双眼之中,一点点向他靠近。
        身上的疼痛唤醒了韩跖的意识,眼前的画面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的速度,开始飞快的播放着。
        “你去死吧。”身后粗哑的喊叫让他下意识地回头,眼前像巨大立柱一般向他压来的铁棍在瞳孔中不断放大,恐惧几乎让他想闭起眼睛来承受这一切。
        有什么在眼前晃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扯到一边,下一刻全身涌满了绵长的暖意,仿佛浸泡在40度的温泉之中,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在颤栗。
        “够了吗?”冷冰冰的声音像刺破湖面的尖冰,散发着无边无际的寒意。白凤护住韩跖,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凶神恶煞的众人。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吃惊,惶恐,害怕,憎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仿佛毒蜘蛛织成的网铺天盖地地罩住了一切。
        “算你小子走运。”带头的青年看着白凤,轻蔑地冷哼了一声,仿佛是刻意隐藏起某种罪恶的外泄,故作潇洒。
        堵塞的交通又如奔涌不息地潮水流动起来,人们冷淡漠然的面容像无数个蜡石雕像 ,纵横交错地布满整条大街,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在拍摄一场电影,摄影机移开的一瞬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只有那条马路像被药水浸泡后泛白的照片,蒙上了浅色的灰尘。
        “为什么要动手?”白凤拿起一瓶可乐递到韩跖面前,话语里听不出是责备亦或是关心。
        “咽不下这口气。”韩跖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拿起可乐灌了几口,大概因为喝的太快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韩跖转头去看说话的少年,他仰起头喝水的动作利落干练,露出漂亮白皙的脖颈,永远都是那么完美,让人忍不住想狠狠毁掉。
        天堂一瞬间褪了色,爬慢了错综复杂的藤蔓。
        “恩,你不是。”韩跖含含糊糊地回答他,胡乱地抄起书包向路的另一侧走去,“我先回家了。”随手丢掉的饮料瓶落在地上发出一记沉闷的声音,汩汩流出的白色泡沫像被冲刷在沙滩上的浪潮,正在慢慢死掉。
        【痛吗?】冰冷的手被包裹在柔软的掌心中,莫筱司轻轻摩擦着他的手背,想把他的寒冷融化掉。
        少年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在这个喧嚣的城市里,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慢慢变得透明,仿佛在呼吸中渐渐消散。


        28楼2012-06-19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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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的顶灯散发着让人混混欲睡的米黄色,整个房间好像漾着一层神秘的薄雾,看不见的涟漪在空气中交织,不着痕迹地传递着彼此的呼吸。
          白凤伏在浅色的大床上显得有些拘谨,优美的背线利落舒展,透着少年特有的消瘦,只是上面一道红紫色的淤痕让人触目惊心,仿佛是一副绝佳的风景画,被人硬生生糟蹋了一笔。他微微转头看向床边同样拘谨的女孩,低低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压迫出来一般。
          “其实也不是太严重,不用擦药的。”细碎的蓝发从脸侧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面容,也让他酝酿了半天推辞的话咽了下去。
          莫筱司跪在床边微垂着头,手里紧紧攥着药瓶却不敢直视他,犹豫了许久终于在掌心撒了些药从他背上轻轻抚过,伤痕处压抑的疼痛和她掌心滚烫的热度叫他全身不自觉地紧绷起来,空气中弥漫开淡淡的药香和某种让人沉溺的暧昧气息。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当两人双唇相触的一刻,年轻的身体便像大火燎原一般,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青涩与冲动下是避免不了的伤痛,他撑起双手看到身下的女孩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心中激烈地矛盾起来。
          “还是不要了。”最终对她的心疼战胜了自己身体的渴望,拂开她脸上凌乱的发丝 ,在眉心处落下无比怜惜的一吻。
          浅紫色的瞳孔中凝聚起云烟缭绕的水雾,她坚定地朝他摇头,双臂环上他的颈,更努力地迎向他。而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刻带给自己的震撼和心中默默为她许下的誓言。
          倾他一生,只要她幸福。
          在指尖划破皮肤的微痛中,在沉重低敛的喘息声中,他们白纸般的十七岁终于染上了凄美的鲜红色。
          清晨,阳光从厚厚的帘子外倔强地向屋里挤来,透过细小的缝隙投下一条刺眼的光斑,慢慢朝床头扩散开来。
          一夜的纵情疯狂换来了满身的疲惫不堪,白凤看着蜷在他怀里的女孩,像一只贪睡的迷糊小猫,忍不住嘴角上扬,“今天别去上课了,我帮你请假。”
          莫筱司胡乱地点点头,一会又拼命摇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沉浸在梦中,紧闭的双眼丝毫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白凤低笑一声,抱起她向浴室走去,眼角余光扫过床单上的点点殷红,幽蓝渐渐变得深邃。彼此那么义无反顾地把自己交给对方,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一定会是一辈子的。心中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回答他,震得他心口莫名地疼痛起来。
          大门被锤地仿佛要顷刻化成碎片,几里远的地方都能听到韩跖大呼小叫的声音,开门的一瞬间,白凤很想把他直接从二十七楼丢下去。
          “喂,你小子逃课居然不叫我,害我早上四节课无聊地差点疯掉。”韩跖熟门熟路地直往客厅里冲,根本无视白凤对他所做的噤声动作,“难不成是因为昨天我冷落了你?想不到你还真像个妞一样多愁善感......”
          未出口的话被连同唾沫接连咽了三次,他呆呆看着沙发上的女孩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
          不合身的宽大白衬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莫筱司身上,匀称白皙的双腿在沙发上摆出慵懒撩人的姿态,她只是安静地沉睡着,却无处不散发着极致诱惑的美丽。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孩有着非比寻常的美貌,却第一次发现她是如此惑人的尤物,韩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比一下清晰,一下比一下猛烈,惊得他差点夺路而逃。
          白凤默不作声地拿起毯子盖在她身上,在韩跖几近崩溃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向卧室走去,半响出来轻手轻脚地掩上了房门。
          “你们......”从客厅跟到厨房,韩跖在白凤身后说了无数个你们,可就是讲不出第三个字。
          深吸了口气,他镇定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连贯的三个字,“你和她......”
          一整只番茄被塞进了他的嘴里,酸涩的味道立刻布满了整个口腔,他看到白凤微微泛红的耳根,不得不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憋得通红的脸和那只熟透的番茄说不出的滑稽好笑。


          29楼2012-06-19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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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向屋里猛灌,被掀起的帘子一角露出外面猩红色的夜空,仿佛是流淌不尽的鲜血四处蔓延开来,渐渐被寒冷凝聚风干。
            这样的夜,明天应该是会下雨的吧。初冬的雨每下一场,寒意就变本加厉地袭来。莫筱司轻轻替身旁的人掖好被角,背过脸望着一片空洞的漆黑发呆。明明眼眶处传来阵阵酸涩,却偏偏心神不宁无法入睡,随着对黑暗的渐渐适应,屋子里的一切看上去像被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中,好似某个影片里的恐怖桥段。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种畏惧,好像有什么隐藏渗透在这片黑暗之中,正在悄悄得向她靠近。
            幽蓝的光束刺穿瞳孔,倏然寂灭,急促凌乱的嗡嗡声毫无预兆地响起来,仿佛无数的蚊蝇从耳边掠过。莫筱司猛然转身扑进白凤怀里,慌乱地把脸埋入他胸口。温香淡雅的气息,平稳沉静的心跳声,让她忽然感觉从地狱步入了天堂。
            有力的手搂过她的纤腰,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头顶传来白凤魅惑慵懒的声音,“怎么?还想要?”挑逗的吻落在耳边,还未等她做出任何抗议的行为,他一个翻身已经把她禁锢在了身下。
            仿佛是用这种人类最原始的索取和占有表达着对彼此无休无止的爱,这一刻连风都不再寒冷,掀起一阵阵滚烫灼人的热度。
            “半夜三更一定又是什么广告的短信,别理它,早点睡。”激情退却,两人相拥而眠,很快便传来了白凤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莫筱司望着枕边的手机许久,终于昏昏噩噩地闭上了双眼。只是才刚有一点困意,又传来一串莫名其妙的震动声,莫筱司烦躁地拿起手机,按亮了屏幕。
            屏幕的光在黑夜里极其刺眼,莫筱司微微眯起眸减缓眼睛胀痛的不适感,随手翻进了短信界面,百无聊赖地匆匆瞥过。只是一瞬间,双眼暮的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凤,明天晚上来医院陪陪我好吗,求求你。我——怀孕了 】消息的发件人那栏显示着一个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音音。
            突然之间手脚变得冰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停滞不动了。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无力,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大脑像是被凶猛的潮水淹没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有无数奇怪的念头不受控制地蹦跳出来。真的好想马上就死掉,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永远躺在冰天雪地之中,再也不要醒来。
            过了许久,她把手机轻轻放回原处,仰面望着天花板出神。仿佛看到无数的蜘蛛在房顶爬来爬去,结出一张张错综复杂的网,然后一只只悬在空中使劲地嘲笑她。
            微微勾了下唇,她觉得自己也忍不住要嘲笑自己了,他怎么可能背叛自己,这种三流电视剧的狗血剧情一定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目光落在白凤身上,秀美安静的睡颜少了白日里的清冷桀骜,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样的他只有自己才能看地到吧。抬手拂过他的眉梢,他明明已经睡着了,却下意识地收拢双手,似是怕她离开。心里突然觉得自己好傻,竟然会怀疑他对自己的感情。他的过去虽然无法介入,但是现在,他是属于她的。
            闭上眼,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记忆里那幅广告牌中的女人却越来越清晰,生动地仿佛走到了她面前,她悲哀地发现自己无法面对那个女人,甚至根本不敢同时想起白凤与她。
            街上的路灯孤独得亮着,不同与夏天时候围绕着大批蚊虫,现今只是零星地有几只飞蛾掠过,偶尔有一两只愣头愣脑地撞了上去,以为见到了光明,偏偏坠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
            “这杯牛奶喝掉。”白凤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边从微波炉里取出刚热好的牛奶。
            莫筱司定定看着他,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好像在进行着某种思想搏斗,魂不守舍地接过牛奶,低头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白凤好笑地看着她,抬手轻触她的唇,果然看到她眉头皱地更紧了,“烫到了吧,真像一只迷糊的小猫。”
            【晚上去看电影好吗?】莫筱司把记事本推到他面前,暗暗观察着他的反映。
            “好啊,不过今天有社团活动,放学比较晚,没办法来接你了。”没有丝毫犹豫和踌躇,回答地干脆利落,“七点我在电影院门口等你。”
            莫筱司接过白凤手里的毛巾,踮起脚尖替他擦着湿发,心中的不安似乎被挥去了不少,可是始终有什么让她担心着,害怕着。
            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一只织网的毒蜘蛛正在不停地忙碌着,悄悄布下了置猎物于死地的可怕陷阱。


            31楼2012-06-19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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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点在眼前交织成帘,溅起的白色水雾像汽化成烟的干冰,在黑夜里绽开单调褪色的烟花。
              这种潮湿阴冷的天气,明明都应该待在干燥温暖的房间里品茶聊天。可路上的情侣们却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们彼此相拥着在街上行走,男生搂着女生消瘦的肩,小心翼翼地为她打着伞,女生孩子气地把双手放进男生的衣袋中取暖。
              雨水仿佛有了生命,落下幸福的泪,每一滴都是被凝聚起来的故事。
              莫筱司悄悄移开目光,眼底有一种被雨水揉碎的迷蒙,她匆匆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抬起头的那一刻,屏幕的亮光扫过白净的脸颊,好像带走了她躯体里的灵魂。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就像一个有着精密刻度的数轴,约定的时间就是分割一切的原点。
              从负值慢慢向原点靠近的时候,代表X轴的担心和Y轴的信任用力的拧在一起,变成一条直线从心脏里穿过,感觉很痛,却流不出血。
              七点的时间提醒与童话故事灰姑娘里十二点的钟声重合在一起,南瓜马车、水晶鞋在眼前碎裂成了飞溅的水珠。
              经过原点的直线化成悲伤的射线无限延伸,缠绕住心脏不断收紧,从伤口溢出的血洒了满地,却被她一声不吭地抹去了。
              八点整,电影已经开场半个小时了,四周的人明显减少了许多,落寞的屋檐下,莫筱司微仰着头,数着滴落下来的雨水。
              “莫筱司?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来人没有打伞,从雨中冲到她身边的时候带着一股清新微凉的水汽,男子拿出一块蓝色格子的手帕,慢慢拭着脸上的雨水。
              突如其来的寒意让莫筱司禁不住瑟缩了一下,可是当她看清来人的时候,心中某一处开始隐隐跳动起微弱的暖意来。
              “怎么,是想看电影还是在等人呢?”手帕从他脸上移开,明澈的眉眼间是温柔的笑意,很淡很淡的笑,却可以刻到人的心里面。
              伸进口袋里的手触到电影票光滑的纸张,莫筱司用力地握着,好像要把它们揉到掌心里。心里浮现出一种害怕伤口被揭开的胆怯,还有一种拒绝其他温暖的倔强。
              许久她慢慢把票掏了出来,飘来的雨丝毫不留情地打湿了纸张,颤巍巍地耷拉在手心中。
              “自从我搬家后就很少遇到你了,要是你朋友爽约了,那么这场电影我陪你看吧。”张良用极其轻松的口气随意地说着,为了掩饰比平时稍快的心跳和内心不得不承认的在意。
              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是一墙之隔的邻居。可他一直不敢接近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她就会逃的无影无踪,不能说话的障碍一直让她拒绝着别人,封闭着心门。
              莫筱司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他,目光涣散地穿过一切落在他身后的雨幕里,他不会来了吧。发出去的短信没有回复,连解释都懒得给她吗?哪怕是撒个蹩脚的谎言,她也会说服自己相信他的。
              雨越下越大,砸在地面上的时候爆裂开一团团毛茸茸的白雾,就像无数个储藏回忆的标签。她想起夜里他身上的温度,想起他宠溺地叫她迷糊小猫的样子,想起他做习题时的认真表情,眼中被融进了灰尘,刺目的痛。
              莫筱司把票递到张良手中,轻轻点了一下头,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差点让她拼命隐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绝提而下。
              这样可以算做和你扯平了吗?
              我只是想寻找一个原谅你的理由 。
              这是一部烂俗的爱情喜剧电影,影院里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笑声。不知是开了空调,还是因为人多的缘故,空气温暖的让人有些发晕 。
              真的好笑吗?莫筱司冷漠地看着眼前交头接耳的情侣,微弯的眉眼在朦胧的光线里漾出甜美可人的笑容。
              都是假装的吧,和她一样。其实一点也不好笑。
              “我去一下洗手间。”张良轻轻在她耳边低语,起身朝外面走去。潮湿温暖的呼吸在耳边扩散开来,与空气里的灼热搅合在一起,甜腻地让她胃里一阵阵痉挛。
              拿出手机飞快地按了一个号码,凑到耳边的时候手机冰凉的外壳不时擦过耳垂,就像那人微凉的唇。
              系统响起礼貌疏离的女声,在她听来却好似某种变了味的嘲笑。突然想到几天前,赤练打电话给白凤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拆了电板丢到一旁,韩跖对他死缠烂打的时候,他也会这么做。
              那么,现在轮到她了吗?慢慢垂下手,她按了关机键。
              “你怎么了?看喜剧都能看哭啊。”大手抚上她的脸,温柔地拭着泪,张良语气轻松,可心里却沉地好似灌了铅。


              34楼2012-06-1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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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影快结束了,是大团圆的结局。”张良温和低沉的声音像在哄一个受伤的孩子,“之前那些都只是误会而已。”
                伴随他的话语,周遭突然一片亮澈,四面八方涌来的光线让瞳孔猛烈地收缩起来。
                莫筱司迅速抬手遮住双眼,睫毛轻颤着扫过手背,印上了一手湿漉漉的凉意。张良看看她,手抬了抬,又放下了。
                人群离座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有人激动地四处喧哗,有人低声地窃窃私语。世界仿佛一瞬间从影片中的不真实回归了现实。
                纤细的手从她眼前慢慢移开,平淡地好像云烟挥散,莫筱司轻轻朝张良笑了一下,紫色的眼睛像被清水洗过无数遍的琉璃,干净透彻地一望到底。
                黑暗中的软弱犹如昙花一现,真真切切地存在过。软弱过后筑起的坚强是不是就可以无坚不摧呢?
                外面的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砸在车顶上的声音沉闷急促,安静聆听的时候仿佛连心脏跳动的速度都被刻意加快了。
                “回家吗?”张良侧过身替莫筱司系好安全带,看她望着窗外那片雨幕出神,便也不再说话,随手调了下暖气,安静地等待着。
                车内的温暖和车外的寒冷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激烈地斗争着,看不见的硝烟在车窗上涂抹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抬手在雾幕上划下几个字,莫筱司转头望向张良,似在请求却又坚定地让人无从拒绝。
                “去市一医院?”张良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她一下,心里猜测着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胃又痛了,还是看一下比较安心。”
                莫筱司摇了摇头,转过脸正遇上他关切的眼神,那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她有胃病的事,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很想一直对着他笑,也一直看着他笑。
                很想大声对他说谢谢,把所有的快乐都和他一起分享。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欢,却不同于爱。
                是谁说过,让你笑的那个人,是你喜欢的人,而让你哭的那个人,是你真正爱的人。
                【看望】写了两个字,莫筱司突然停了下来,指尖颤抖得厉害,让她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继续写下去。
                张良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并没太在意,许久瞥了一眼车窗,那里多了两个字-----朋友。
                原来是看望朋友啊!
                只是看望朋友而已吗?
                作为本市最大的医院,多栋伫立在黑夜里的大楼灯火通明,那种张扬的明亮与雨天的阴霾形成强烈的对比,让人感觉是地狱里突然显露出的天堂一角,虚幻的如同海市蜃楼。
                “真的不用我陪?”看到莫筱司推开车门要走的时候,张良突然伸手握住她手腕,很温柔的力道,小心翼翼地让人不忍挣开。
                莫筱司愣了一下,既而弯起眼眸朝他轻笑起来,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轻颤的睫像无数翩翩起舞的蝶在眼前掠过,只是张良始终觉得那些蝴蝶沾染过泪水,便再也飞不高,飞不远了。
                “带着这把伞,雨没有那么快停的。”从车座下取出一把折伞递了过去,他回应着她的笑颜,语气温和轻松。
                双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莫筱司朝他比了一个手势,接过雨伞,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雨幕里。
                温雅的笑容慢慢从张良脸上退却,他靠在车座里,透过来回摇摆的雨刷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
                从镇定地走,到脚步凌乱,从打着伞,到任凭雨水肆虐,他看得清清楚楚。
                砸落在车窗上的雨水被雨刷无情地扫向两边,像眼泪一样在玻璃上流淌,记忆中无法抹去的那片淡紫似乎也随着这场雨慢慢地流淌殆尽。
                刚才莫筱司对他做的是哑语谢谢的意思,他记得这个邻家女孩常常对他做这个手势。那时他好奇她的一举一动,想悄悄走进她的世界。他无聊地去学哑语,成了唯一可以和她交谈的人,可是她依旧最喜欢对他做谢谢的手势。
                或许,仅仅是个假设,那个时候就喜欢上她了吧。
                那么现在不得不承认,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35楼2012-06-19 2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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