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天很冷,暖流似乎来得格外迟。
我搭着凉烟的手走出添高了许多的门槛,怀中还抱的是暖炉,可这样暖和,忽然就想落泪。
抬头看着,是永寿宫红底烫金字儿的宽大匾额,端的是贵气,张扬的是多大的荣耀位分。院里的花儿还没开,我想起曾在宫墙外看见嫩黄的小花,那时还有人同我说,那花儿叫做迎春。现在呢?迎春太贫贱,不能养在深宫。而物是人非,几尊棺椁,我竟忘了该怎样笑。
我想起那几卷明黄:温婉可人、进退有度;静容婉柔、率礼不越;恪守宫规、温柔贤良……
受得起,又或者受不起,谁在意?他们要看的,不过是苏昭华的龙宠可消,苏昭华的底气可弱?攀高踩低,从成启元年一直看到成启八年,七年韶光如转瞬,还是旧时貌,已变换了老人心。
东珠金钗都锁在妆奁里,我只拣了一支碧玉步摇让凉烟为我簪在鬓边,素净如平凡妇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深宫中,谁人都不敢轻易说平凡。因为命太难,只有用尽力气去博,才有活路,才有多出来的趣味。我用手探着自己的心口,还有些疼,因为看的太清楚,或者其实看的并不明白;也有些暖,因为他们,还有她们。
不是沧桑,不是看尽千帆,是一口长长吁出的气,散在这初春的寒气里,有一点白色的雾气。
看着青碧天空,我扬起下颌深深吸一口冷气,苏尔佳昭华,当是你们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