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猛然挨了一记闷棍，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像一个陈旧的破布口袋。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把他拖上了一辆面包车，砰地甩上了车门，绝尘而去。
潮湿的空气中还飘荡着几句话。
“又一个，今天就到这吧，车快装不下了。”
“上面交代要清理干净，咱们市申请文明城市，这些要饭的，都扔到旁边的镇去，眼不见为净。”
它还在睡着，身边还残存着一点流浪汉身上的温度。
“狗，汪汪汪……”稚嫩的童音吵醒了它，它睁开眼睛，看着身边这个脏兮兮的孩子。
孩子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上扎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蝴蝶结，是个女孩子。小姑娘见流浪狗醒了，开心地伸出右手来摸它的头。
她的左边袖管空了一截，从衣服的破洞里露出一截残肢。它摇了摇尾巴，舔了舔小姑娘的手掌。
小姑娘咯咯地笑起来，“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汪汪汪。”她口齿不清地背着很久以前学来的儿歌。
尽管她已经想不起来她的幼儿园，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一双大手把她从地铁站抱起来，然后一直跑，一直跑，不管她的哭喊，也不管她的拳打脚踢。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教她念儿歌，没有人给她洗脸洗澡，也没有人告诉她，那只总被嘲笑的丑小鸭，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她被打断了左手，那些凶狠的大人们把好多小朋友关在一起，每天让他们出去要钱。她想了很多办法逃走，但是每次都被抓回来，再是一顿毒打。
这一年，天气渐渐热起来，加上不停地下雨，小朋友开始一个接一个病倒，也包括她。几个大人给她量了量体温，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就把她赶了出去，说她再也不用回去了。
她流浪到这个小巷子前，这里没有凶巴巴的阿姨叔叔，也没有见到她就绕道的哥哥姐姐，却有一只睡着了的狗狗。狗狗对她很友善，还舔了她的手。
她想了想，抱起了流浪狗。
流浪狗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小女孩的体温高得吓人，病态的温暖让它感觉舒服了一点。
“排排坐，吃果果……”小女孩抱着它摇晃着，依依呀呀地唱起了不知所云的儿歌，“……妈妈劳动了一天……快坐下……我是一只羊……”唱着唱着就睡着了，瘦削的脸上因为发烧燃起了两朵病态的酡红。
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妮妮，妮妮！”一对夫妇打着伞跑进了弄堂，丈夫一把抱起了靠在墙边的小姑娘，“爸爸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妻子在一旁泣不成声，“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
“狗狗……”她指着墙角跟她依偎了一夜的流浪狗，喃喃道。
声音实在是太轻了，激动的父母亲没有听到，爸爸抱着她，妈妈给他们打着伞，一家人跑出了弄堂。
流浪狗抬眼看了看弄堂的出口，光线竟然有些刺眼。
一个人影遮住了弄堂口的光，它嗅到了熟悉的烟味和火腿肠的气味。“我们回家。”带着亲切气味的男人蹲在它身边，打着一把伞。
它欢叫了两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和男人一起消失在弄堂尽头的光中。
“真是不得了啊。”
“造孽啊……”
“太可怜了……”
人群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议论着，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一辆警车停在弄堂口，**排开人群，露出了那一个勉强可以避雨的墙角。
一个少了左手的女孩抱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蜷缩在那里，神色恬静。
恬静到让人看不出她和它，都停止了呼吸。
这个灰蒙蒙的城市里，雨还是没有停。
然而我们还是相信，阳光的存在。
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把他拖上了一辆面包车，砰地甩上了车门，绝尘而去。
潮湿的空气中还飘荡着几句话。
“又一个，今天就到这吧，车快装不下了。”
“上面交代要清理干净，咱们市申请文明城市，这些要饭的，都扔到旁边的镇去，眼不见为净。”
它还在睡着，身边还残存着一点流浪汉身上的温度。
“狗，汪汪汪……”稚嫩的童音吵醒了它，它睁开眼睛，看着身边这个脏兮兮的孩子。
孩子穿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破布衣服，乱糟糟的头发上扎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蝴蝶结，是个女孩子。小姑娘见流浪狗醒了，开心地伸出右手来摸它的头。
她的左边袖管空了一截，从衣服的破洞里露出一截残肢。它摇了摇尾巴，舔了舔小姑娘的手掌。
小姑娘咯咯地笑起来，“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汪汪汪。”她口齿不清地背着很久以前学来的儿歌。
尽管她已经想不起来她的幼儿园，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一双大手把她从地铁站抱起来，然后一直跑，一直跑，不管她的哭喊，也不管她的拳打脚踢。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教她念儿歌，没有人给她洗脸洗澡，也没有人告诉她，那只总被嘲笑的丑小鸭，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她被打断了左手，那些凶狠的大人们把好多小朋友关在一起，每天让他们出去要钱。她想了很多办法逃走，但是每次都被抓回来，再是一顿毒打。
这一年，天气渐渐热起来，加上不停地下雨，小朋友开始一个接一个病倒，也包括她。几个大人给她量了量体温，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就把她赶了出去，说她再也不用回去了。
她流浪到这个小巷子前，这里没有凶巴巴的阿姨叔叔，也没有见到她就绕道的哥哥姐姐，却有一只睡着了的狗狗。狗狗对她很友善，还舔了她的手。
她想了想，抱起了流浪狗。
流浪狗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小女孩的体温高得吓人，病态的温暖让它感觉舒服了一点。
“排排坐，吃果果……”小女孩抱着它摇晃着，依依呀呀地唱起了不知所云的儿歌，“……妈妈劳动了一天……快坐下……我是一只羊……”唱着唱着就睡着了，瘦削的脸上因为发烧燃起了两朵病态的酡红。
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妮妮，妮妮！”一对夫妇打着伞跑进了弄堂，丈夫一把抱起了靠在墙边的小姑娘，“爸爸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妻子在一旁泣不成声，“爸爸妈妈带你去医院……”
“狗狗……”她指着墙角跟她依偎了一夜的流浪狗，喃喃道。
声音实在是太轻了，激动的父母亲没有听到，爸爸抱着她，妈妈给他们打着伞，一家人跑出了弄堂。
流浪狗抬眼看了看弄堂的出口，光线竟然有些刺眼。
一个人影遮住了弄堂口的光，它嗅到了熟悉的烟味和火腿肠的气味。“我们回家。”带着亲切气味的男人蹲在它身边，打着一把伞。
它欢叫了两声，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和男人一起消失在弄堂尽头的光中。
“真是不得了啊。”
“造孽啊……”
“太可怜了……”
人群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议论着，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
一辆警车停在弄堂口，**排开人群，露出了那一个勉强可以避雨的墙角。
一个少了左手的女孩抱着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蜷缩在那里，神色恬静。
恬静到让人看不出她和它，都停止了呼吸。
这个灰蒙蒙的城市里，雨还是没有停。
然而我们还是相信，阳光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