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沈离歌又迷上了挽词。
挽词是沈离歌不知道第几个的丫头。生的一副俊秀模样,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惹人怜。
挽词从前不叫挽词,这名字,还是沈离歌给起得。离歌、挽词,多登对的一对。
沈离歌待挽词极好,好的挽词不像个丫头,倒像个少奶奶了。他从来不让挽词干丁点重活,只教她烹茶写字,诵些诗书与他。
人都说,挽词是好福气。可挽词知道,好福气的人,不是她。
好福气的人,住在一幅画里。
挽词常看到沈离歌端着一幅画,一看就是半日。那眼神,仿佛那画是千金难买的珍宝一般。挽词曾从旁悄悄地窥了一眼,心里了然了,也凉了半截。
那画里,摹了一个女子的模样。笑盈盈的站在花树下,一双眼睛格外清凉,像是散了一地的星光。
而那模样,竟与挽词有三四分像。
又或者说,挽词就是凭着这三四分像,搏了沈离歌的疼宠。
只是不知道,这爱屋及乌里面,到底有几番不幸了。
沈离歌照样宠着挽词。时常送些小玩意儿与她。或是苏绣的帕子,或是蚌珠的坠子。
可挽词越发的知道,这该得疼宠的人,不是她。她曾在许多东西的下面,发现两颗极小的字,也曾听过沈离歌在夜里唤。那名字,不是挽词,而是默言。
挽词不知道默言是谁,可她分明又笃定,这一定是那画上的人。
这个搏了沈离歌宠爱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挽词,却成了她可悲的替代品,成了沈离歌心里的影子。
挽词投井死了的时候,沈离歌照旧捧着他的画,目不转睛。他挥了挥手说,埋了吧,不痛不痒。画上的女子依旧笑意不减,眼睛里的光,像波光鳞鳞的湖水。沈离歌长长的叹息,再没有下文。
沈离歌又有了新的丫头,是个整日笑呵呵的孩子,一双眼睛闪亮闪亮。沈离歌照旧对她好,只教她烹茶写字,不干丁点重活。
人人都说,沈离歌是个薄情儿郎。
可是挽词知道,他不过是在偿还,他欠了的一世温存罢了。至于是谁,则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