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在一个慵懒的午后遇见吴俊余的,我仍记得那天的阳光舒服得让人很想睡觉,我背着书包从巷子前走过时,却听到了一阵歌声,唱的是我最近很爱的陈奕迅的《世界》。
我循着声音走进巷子,发现有个男生戴着耳机,穿着A市最烂的学校一中的校服,双腿伸直,头微仰着,脸上是一副恬静满足。嘴哼着歌。有高楼大厦挡着却还是倾泻出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就在这时,他转过头来,笑着跟我说了声“嗨”那个笑容,让人觉得很舒服——如同那日的阳光,温暖而舒服。
02.
我和吴俊余顺理成章地成了好朋友,我知道他喜欢阳光,讨厌黑暗。梦想是成为一名歌手。我经常看到他坐在巷子里,仰头享受阳光,他好像从来都不上学,而是把所有时间用在唱歌以及晒太阳上。对于音乐的热爱,我可以理解,可是他对阳光的热爱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就好像,好像没有阳光会死一样。我曾经对他开玩笑说:“你难道没有阳光会死吗?”他当时沐浴在阳光下,听见我这个问题,慢慢伸出手,抓住阳光,打开手,却什么都没有。“你不会懂终日不见阳光的痛苦。”他从来不在晚上出现,我给他留了电话号码,他却一次也没打给我。
03.
我想,吴俊余是喜欢我的。他看我是眼神眷念而温柔,有好几次,我以为他要个我表白,可是最终却都没有。那时候他的眼神变得隐忍而痛苦。我再也受不了了,直接跟他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他的眼神开始欣喜,惊讶,最后,却变成惯有的眷念温柔。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我好久,然后转身离开,我站在愿意看着他走到阳光的尽头,然后没入黑暗。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俊余。
04.
半年后,我接到了一个不明来电。
“喂?请问是余悸小姐吗?”
“是,请问你是?”
“我是××医院的护士,请问你认识吴俊余先生吗?”
“……认识。他怎么了!”
“吴俊余先生于今日下午两点去世,如果可以,请你来办理一下手续……”接下来的话我听得不大清楚了,耳边全是那句,“吴俊余先生于今日下午两点去世。”
我赶到医院时,俊余躺在床上,睡容安静美好,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一如当初。可他却不会再对着我笑,再也不会唱《世界》给我听。
他,终于没入了黑暗。
身边的护士见我如此伤心,便说道:“俊余这孩子,之前一直拒绝治疗,可有一天,他突然闯进医生的办公室,发了疯地要医生救他,其实,那时候他已经是脑癌末期了。坚持了半年,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懂了,什么都懂了。
喜欢阳光,是因为不久之后他就要没入黑暗,所以才那么珍惜阳光,而晚上,应该是饱受病魔的折磨,可第二天却仍然笑容满面地面对我。看我时眼光眷念而温柔,是因为怕再也见不到我。不答应我的告白,是怕我因他的离开而伤心,求医生治疗,是因为想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耳边似乎又响起俊余哼唱的《世界》
“原来爱情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装的下一百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