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哪一天开始那个叫做白兰的人介入了自己的生活,骸有点想不起来,要记的东西太多了:泽田已经借了自己五块橡皮只还回两块,老师今天多布置了一道作业,算术本第二页写着和云雀约好的打架的日子……这么多事情,分不出一点来回忆这个人的出现。
仿佛一直就是这样,天经地义。
今天早上也和所有的早上一样,骸听到楼梯上蹭蹭响起调子很轻快的步调声,飞快地把被子往上一拉遮住脸,紧紧闭着眼睛,往床里蹭了蹭。紧接着床沿往下塌,白兰温热的手伸了过来扯开被子,然后轻轻地拍他的脸:“骸君起床了。”
“我说过不要叫我骸君。”他坐起来,头发有点乱,有几根翘起在空气中缠成一束,眼睛是一泓蓝莹莹的水。白兰坐在床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长长的手指帮自己把刘海拨到一边,然后把衣服递过来。
指尖也很温暖,轻柔得不像一个大男人,骸配合着甩甩头,一脚蹬开被子爬过去仔细地看他的左脸,“我总觉得,这里应该有个东西,嗯,总之就是不是这样。”他说不好是什么感觉,只能点起食指去戳,此刻白兰的左眼下方是一片白皙的皮肤,就是让他觉得心里有点空落,像是明明昨晚记得把作业本放在冰箱上结果发现并不在那里,大概就是这样,骸看着那片皮肤在指头下微微泛红一边在心里表扬了一下自己的比喻。
白兰笑笑,抓住他的手顺势把袖子塞过去,他下意识想要把腮帮子鼓起来,曾经看到泽田是这样向他的母亲传达一种撒娇的情绪,迟疑了一秒钟,还是撤掉这个念头,改成惯常的撇嘴。
“连表示不满的动作都是一样呢。”展开手臂让白兰给他穿衣服的时候,听到像是叹息一样的轻微句子,他一言不发地自己把扣子扣好,跳下床汲拉着拖鞋。
下了楼就看到桌上已经摆着热牛奶和面包,杯子上晕着一层雾气,他盯着看了会儿转头去看帮自己把书包提过来的人,“你又是在说……那个六道骸吗?”
白兰显然愣了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之前的那句话,微笑了一下帮他把餐巾系好,拉到椅子上坐好,“对不起,我不该告诉你的。”
“不,你该告诉我,”撕开一点面包,指头上沾了点奶油,骸啜了一下,“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知道我爱吃什么,喜欢穿什么,甚至,”喝了口牛奶,小声地打了个嗝,“喜欢什么发型。”
在白兰出现之前,骸以为坐在他左边的云雀恭弥的发型是最好看得,一根一根顺直地往下垂,但是又精神又骄傲。白兰却只是看了他一眼,拿着梳子忙活了半个小时,说骸君你最适合的是这个发型。
如同一道闪电蜿蜒在亮蓝的发丝中,脑后散开几缕往上翘起来。果然……骸不得不承认他喜欢得不得了。
“我不记得有跟你说过,还是说,又是因为你说的那个六道骸?”
“……”
“你说你是从平行世界过来的,那个世界里也有个叫六道骸的人,不过比我大很多,”骸停下咀嚼,皱起眉头,似乎在努力地去想象一个难以理解的概念,“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见我这个六道骸呢?”沾着口水和面包屑的指尖往胸口点。
“小孩子想不清楚就不要去想,快吃了去上课。”白兰坐到了他对面,撑着脸。
“不,你得告诉我。你既然这么清楚那个六道骸的喜好,为什么不留在那边照顾他呢。” 骸眼睛灼灼地不准备放弃这个问题,“我已经十岁了,能照顾自己。”
“我说,”白兰站起来,隔着桌子拍拍他的头,“小孩子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不是,在六道骸的身边吗?”
这两个是不一样的事情,觉察到白兰试图转移话题,骸有些不满,端起杯子把牛奶一口气喝光,舔了舔杯沿的奶渍。牛奶的香气和面包带来的满足感让他忘记了要把谈话进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