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地学。
学着不那么爱你。
学着说不爱你。
并盛的夜暗得很快，入夏时的风已带上些许烧灼感。
山本武坐在家里寿司店的玄关台阶上，昏黄的路灯散射下来的亮光在地上投下一片标有他轮廓的阴影。
他忽然想变成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躺在椅上敲着拍子，身边还有一双能够紧握的手。
今天晚上是他和云雀恭弥正式交往三年的日子。
“云雀，”山本正准备锁上店门时，云雀披着黑色外套的身影终于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夜色里。
“拿点酒给我。”山本疑惑不解地看云雀撇开自己的手径直走进屋子里。
锁门前，山本掏出门口信箱的钥匙，将早晨还未取出的报纸拿出来的同时，也看见了那封压在箱底的信。
那一天，云雀只是一个劲地灌酒，满口浓浓的烈酒味，山本还来不及和他搭上一句话。
山本扶着喝得完醉的云雀，走在不亮路灯的夜路上。
云雀的步伐不同往常，左右摇晃得让山本扶得很吃力。
他伸出手紧紧抓住云雀的右肩稳住他的身躯，将他牢牢地定在怀里。然后几乎是用拖的，一步步将他往前拉去。
云雀的头只是垂着，偶尔开合的双唇间会流出一两丝呢喃。
山本的脚步有些迟疑地停下来，他向怀中探了一眼，酒精的麻醉下，云雀已经睡得很深。
他将手腕一转，将云雀整个人背在背上。
胸口和温热的背相互紧贴，像是留不下间隙一样。
缱绻的呼吸辗转在耳边，哄热得让山本偶觉得耳根子一痒。
他背着云雀，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弥漫在浓浓的夜色里。
转过又一个街拐角，云雀的公寓近在眼前，山本将他的身子往上又推了一些，继续向前走去。
“云雀？”山本试探性地叫道。
“云雀，你睡着了吗？”
规律的呼吸没有改变，只是随着他的步履依旧起伏运丵动。
“其实我有话一直不知道怎么对你说。”
山本自言自语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要离开这里了。”
“我向国外的球队递了申请书，他们把录取通知单寄过来了。”
他有些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将话说完后，又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僵硬得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跨出去一样。
“不知道会去哪里，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回来。”
云雀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躺在他的背上。两只指节分明的手反射性地握成拳，略带不安地置在山本的肩头。
山本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开了步子向里走去。
“有时候真想任性地一直留在你身边，但是好像不行呢。”
“直到现在为止，能把云雀你紧紧抓在怀里都好像是错觉。”
“因为太幸福所以连时间一点点流走都没有察觉，这么看来一直都天真得自以为是的人应该是我吧。”
“但其实云雀也有这样的感觉吧，我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你说我们不像。”
“我努力地想帮云雀做点什么，但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碌碌无为的我在你的身边总像是你的累赘，你的绊脚石。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的不自信，我不想再牵绊你了。”
“没有我你会生活得更好。”
说着话的空档，山本已经走到云雀的公寓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摸着黑走进楼道里，从云雀的口袋里找出钥匙将他安置在床上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
“云雀……”
“晚安。”
山本站在门口，轻轻地叩上公寓大门。
床上的人蜷曲着双手，翻了个身，冲着窗口上流泻而下的月光，颤抖着眉深吐了一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