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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周战略思想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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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西周的开国  
   萧公权先生在其所著《中国政治思想史》中论中国政治思想史之起点时,曾有下述的意见:   
  吾国历史,世推悠久。溯其远源,可至四千年以上。然研究政治思想史者,不能不断自晚周为始。此实势有必然,非敢数典忘祖。三代以前,社会浅演,书契无 征,固不待论。即夏商之世,文物制度尚在草创之中,学术思想殆亦方见萌芽,未能具体。况文献不足,记载阙失,纵有举说,已难考见。孔子生春秋之时已叹二礼 无做,洪范九畴虽或为夏禹政治之大法,而文辞简短。商书虽多为信史,而记载疏略。至于殷墟甲骨贞卜契券之文字,虽可据以推想古代之制度,而究非学术思想之 纪录。凡此皆历史家舆考古家之重要资料。而就政治学之观点论,殊觉其鲜裨实用。故吾人今日欲取中国政治思想作较有系统之研究,至早祗能以周代为起点。 [ 注:萧公权:中国政治思想史 (联经出版事业公司,民七十一年)上册,p.1。 ]   
  
   为什么一开始就大抄萧先生的文章?其原因是他所说的一切对于本书完全适用,甚至于可以说只要把其文中的“政治”两字改成“战略”,就几乎好像是专为本书而 写的一样。   
   萧先生又指出,“周代学术之大兴,不在西周盛世,而在东迁以后之春秋末叶与战国时代”。所以他主张以此时期为研究之起点。因此在他的书中,把自孔子降生 (551 B.C.)到始皇统一(221 B.C.)之间的三百余年视为中国政治思想史中的“创造时期”,并附带说明“学者通称之为先秦时代”。 [ 注:同上注,p.2-3。 ]   
   本书所采取的分期方式和他所用的有少许差异。我们并不否定萧先生的主张,但却决定以西周开国为本书讨论的起点。所以本书中所谓的“先秦时代”要比他所认定 的长了三百多年。从逻辑上来说,这并无不妥,因为既称之为“先秦”,则只要是在秦以前,任何时代都可以纳入。换言之,这个名词本身有其先天的模糊性。它只 有固定的终点而并无固定的起点。   
   因此,本书中所谓的“先秦时代”是始自周武王克商之年(1111 B.C.),终于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年(221 B.C.)。总加起来共为八九〇年。整个时代又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 注:此种分期方式及时间的计 算均引自徐培根:中国国防思想史(中央文物供应社,民七十二年),p.271。 ]   
   自武王克商之年(1111 B.C.) 至犬戎弑幽王之年(771 B.C.) 西周时期共341年。   
   自平王东迁之年(770 B.C.) 至三家分晋之年(403 B.C.) 春秋时期共367年。 [ 注:春秋之世本以孔子所著鲁 国国史《春秋》一书为名。但孔子之书是起于周平王四十九年(721 B.C.)终于周敬王三十九年(481 B.C.)。前距平王东迁晚四十八年,后距三家分晋早七十七年,两头部不衔接,为了维持时代的一贯性,遂将“春秋”时期向前后略作延伸以免发生断层。 ]   
   自三家分晋之年(403 B.C.) 至秦灭周之年(256 B.C.) 战国时期共182年。 [ 注:三家分晋的实际行动在公 元前四五三年,而周威烈王正式承认韩、魏、赵三家(大夫)为诸侯则在公元前四〇三年。 ]   
   外加无君之年三十四年(221 B.C.) [ 注:自周赧王五十九年 (256 B.C.)秦灭周后,迄秦始皇二十六年(221 B.C.)统一全国,其间共三十四年,中国无统一的朝代以纪年,可称之为“无君之年”,划入战国时期。 ]   
   把中国战略思想史的研究起点定在西周开国之时,又未尝没有学理上的理由。这至少可以分为下述三点:   
   (一)西周的开国在我国历史上是一件划时代的大事。萨孟武先生曾指出“周有天下之后,国家的形态又进步了,即由原始国家进化为封建国家”。 [ 注:萨孟武:中国社会政治史 (三民,民国五十六年)第一册,p.18。 ] 钱穆先生也认为西周建国代表封建帝国之创兴,他又说:“武王灭殷,把黄河东西两部都紧密的结合起来,造成中国古史中更灿烂更伟大的 王朝”。 [ 注:钱穆:国史大纲(商务, 民国五十四年)上册,p.23。 ]   
   (二)武王克商曾经采取相当规模的军事行动,而且还打了一次在历史上可以算是具有决定性的会战。从战争的准备到战争的执行,都可以暗示出来当时的领袖人物 已有相当水准的战略思想。   
   (三)尤其值得重视的是周朝开国应归功于两个人,他们就是太公与周公。前者可以算是我国历史中可考的第一位军事战略家,而后者的成就更达到了所谓大战略的 境界。虽然可供研究的资料还是太少,但至少可以断言在这个时候,我国已有杰出的战略家。   
   基于上述的理由,本书的叙述遂以西周开国为其起点。在此又还有一点应首先说明。本书所要叙述的主体为战略思想,对于一般的历史事实仅在有关的时机才会提 到,而且也无法作详细或有系统的叙述。换言之,作者假定本书读者对于本国历史已有相当程度的基本知识,所以毋需再作解释。假使读者自认基本知识不够,则应 同时阅读通史以供参考。   



1楼2010-12-30 00:31回复

    二、太公  
       战略思想是心灵的产品、智慧的结晶,所以伟大的战略家实为思想的源头。在西周开国时期,最重要而伟大的军事战略家首推太公,他也是在我国历史中言行比较可 考的第一位战略思想家。他的故事在古书上有很多的记载,有些也掺杂不少的神话,所以真真假假并不完全可信。不过,太史公司马迁在史记中曾经指出:“武王之 克殷纣,迁九鼎,修周政,与天下更始,师尚父之谋居多。”又说:“后世之言兵及周之阴权,皆宗太公为本谋。” [ 注:史记卷三十二齐世家。 ] 从此种记载上来看,可以获得两点认识:(一)太公对周室开国的主要贡献就是“谋”,所谓谋者用今天的术语来表示即为战略;(二)太 公的战略思想对于后世研究战略的学者有其深远的影响。   
       一位战略家要想把他的思想表达出来并流传给后世,其所可能采取的方式不外立言与立功两途。依照传统的说法,太公的思想和谋略,由当时史官为之记录,以后就 编成《六韬》,《三略》,《阴符经》三部书,一直流传至今,为我国最古的兵学著作。此说可信程度极低,因为那些书经过后世学者考据,大致都已证明出来为后 人假托太公之名所写的伪书。所以,严格说来,关于太公的思想,甚至于其在战略领域中的贡献,都缺乏直接的资料可作研究的基础。   
       不过又还是有若干间接的证据足以显示太公在战略方面的成就,概括地说,至少有两点可以认定:(一)他在情报方面有卓越的贡献;(二)他对于技术因素有超时 代的了解。这两点也就构成武王之所以能克商的思想基础。   
       孙子在“用间”篇中指出:“故名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下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在 作结论时,孙子又说:“昔者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 注:孙子用间篇第十三。 ]   
       孙子这一段话曾引起误解,有人认为他把伊吕视为间谍,似乎是拟之下伦,不免有失言之感。事实上,孙子是一位治学态度极为严谨的人,他不会随便乱讲话。我们 对于这个“间”字应采广义的解释。即指整个情报工作而言,所以孙子只不过是强调情报工作的重要,并认为必须由第一流人才(上智)来负责而已。   
       于是孙子遂以伊吕为例,他认为他们都曾亲自从事情报工作,是真正的知敌情者,因此也就能够先知,动而胜人。伊尹的故事由于时间隔得较远,大致已不可考,至 于太公则有较多的史料,或至少有较多的传说。他很可能是我国历史中的第一位参谋总长(军师),他所负责的工作就是战争的计划、准备、和指导,但这些工作又 不可能在真空中进行,所以知敌之情实为首要条件。太公曾经在商朝政府中任职,或至少曾经生活在朝歌(纣之帝都)达相当长久时间,这个事实虽有不同的记载, 大致应属可信,因此,可以断言太公是深知战略应以情报为基础的道理,这也正是他之所以能够辅佐武王,击败帝纣的主因。从这一点看来,在思想领域中他似乎可 以算是孙子的先驱。   
       现在再谈第二点,从比较可信的资料上来看,太公对于技术因素有其超时代的了解,这种境界似乎甚至于比孙子还要更高一层,因为在孙子书中找不到他重视技术的 证据。从已有的资料上可以发现在“牧野之战”中,周军之所以能够以寡击众而大获全胜,其主因为周方在武器技术方面获得重大突破,于是把此种新武器突然用在 战场上,遂立即产生心理上的奇袭作用,使敌军丧失抵抗意志而自动崩溃。在古代战争中凭技术取胜的情况是相当少见,而在公元前一千余年的远古时代更是绝无仅 


    2楼2010-12-30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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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周公  
         太公为我国历史中第一位军事战略家已见前述,但在西周开国时,还有另外一位伟大人物也必须列入战略思想史的范围之内,那就是周公。周公是我国古代伟大政治 家为人所共知,但若说他也是战略家,则可能有人会表示异议,或认为此说不免牵强附会。事实上并非如此。所谓战略者可以同时有狭义和广义的解释,也就是可以 分成两个层面,一为军事层面,另一为超军事层面。前者称军事战略,又常简称战略;而后者则称大战略,以示有别于前者。根据这样的分类,则周公虽不一定是一 位军事战略家,但却有充分的证据显示他的确是一位“大战略家”(grand strategist)。   
         大战略就是国家战略,也可称总体战略,它是超越在军事战略之上而同时也把军事战略包括在内。其所考虑的问题不仅限于战争和军事,而更延伸到和平的境界。概 括言之,大战略的中心课题即为如何使国家长治久安。诚然,凡立国者莫不希望能够长治久安,但事实上是谈何容易,历史上能够勉强达到这个标准的朝代可以说是 少之又少。如何才能长治久安,其先决条件即为深谋远虑,换言之,在立国之始如能有远大的眼光,采取必要的安排,然后也许才可能维持某种体制或形势达相当长 久时间。因此,对于所谓大战略家的评价应有两项标准:(一)他是否能够深谋远虑,对于未来的发展采取“预期”(anticipative)的措施;(二) 他这种措施在实行之后,能否产生长治久安的效果。   
         若以此种标准来衡量周公,则他对于大战略家的头衔应该是可以当之无愧。因为由于他的深谋远虑,周朝遂能在开国盛世建立了一种相当完整的政治制度,也可以说 是战略体系。那就是所谓“封建”。对于封建制度的论著很多,但概括言之,能够注意到其战略含意者却不多。本书的观点是认为封建具有重大的战略价值,而且可 以证明在战略思想领域中,周公是具有超时代的智慧,能够发挥高度的创新精神。   
         钱穆先生认为:“西周三百年历史,最重要的为封建政体之创兴。”他又说:“周人封建亦由当时形势之实际需要逐步逼拶而成,同时亦是周民族对于政治组织富于 一种伟大气魄之表现。” [ 注:钱穆:国史大纲(商务, 民国五十四年)上册,p.25。 ] 但所谓封建又不仅只是一种政治制度,而且也代表一种军事计划,同时在经济方面又有“井田”,社会方面又有“宗法”来与之配合,所以 它确要算是一种大战略思想,把军事和非军事因素融合成为一体。此种总体性的制度对于后世所产生的影响作用是广大而深远,甚至于一直到今天也还没有完全消 失。   
         周朝的封建又可分为两期。第一期的封建是在武王克商之后,其主要目的为重建战后的秩序和巩固新王朝的统治,其规模比较有限,其地区也比较狭窄。似乎只是一 种权宜措施,而尚非永久性的规划。当时殷商虽已败亡,但殷人的残余势力仍相当巨大,因此仍封纣子禄父(武庚)于殷以为安抚,同时又设“三监”,即将管叔、 蔡叔、霍叔(均为武王之弟)分封在其附近地区中,以来执行监视任务。此外又封先圣王之后及同姓子弟和功臣等。前者是收拾人心,后者是巩固王权。这些诸侯如 鲁、燕、齐等,其始封皆在成周(洛邑)之南。钱穆先生认为:   
        大概周人势力逐步东侵分为两线:由丰镐向东南经营汉水上流,渐及淮域,此大王已开其基,由丰镐向东北,经营河洛,及于殷商,则为武王之新猷。周初封建 即为此两线展扩之初步成绩也。 [ 注:同上注,p.26。 ]   
        
         武王克殷二年后,天下未宁而中道崩殂,对于新建的王朝而言,实乃危急存亡之秋。身为宰相的周公遂不得不奉孺子(成王)而摄政,以来应付此重大危机。不料引 


      4楼2010-12-30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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