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愿每一个离家的孩子，不忘回家的路）

老屋蜷缩成一声叹息，土胚墙的裂纹里长出青苔
我们曾用旧课本糊住的窟窿
此刻正流淌着雪水，指纹被风沙拓进砖缝
山底下的老树在数年轮咳嗽
树皮皲裂成古地图，盘虬的根须下埋着玻璃弹珠
和半截褪色的橡皮筋。碎瓷片在月光里浮游
像童年失落的乳牙
龙泉寺的铜铃冻哑了
冰棱垂挂在褪漆的檐角，折射出三十七种离乡的姿势
石阶上冰碴的倒影正在碎裂
每块积雪都是揉皱的站台票
雪落在火车站新砌的瓷砖上
融化得比旧瓦片更快。检票口吞吐着方言的碎片
铁轨在雾中蜿蜒成脐带
我们终将成为各自的异乡